《[家教]桃巨会千金》流年不利阿廷廷

5、０５－决斗那档事

　　桃泽倖音曾经觉得，这世界上最玄幻的事情应该是自己竟然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然而后来她发现，这个结论下得实在太早了。

　　……不管怎麽说，应该没有什麽事会比被不到一岁、身上还挂着奶嘴的婴儿持枪威胁更玄幻的了──还是说其实她该关注的是他身为杀手还有家庭教师的身分……冠上这些头衔以他的年纪而言难道不会太小吗？

　　──哦，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在对方的枪口前捡回一条命的桃泽倖音觉得，除了自己终于得救了这一点，一切都不是那麽重要……

　　……个头。

　　这样的发展根本不正常好吗，为什麽她好好的来到偏远的小镇扩展地盘交交朋友，这麽正常的日常生活会突然被刚认识的朋友爆衣復活给打破──

　　而且其实她现在也不算真正的得救。

　　在说服京子早上的事情只是一个玩笑之后──桃泽倖音无比羡慕京子小姐在听完这个让人想哭的「玩笑」之后，竟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抱歉地表示自己太没有幽默感──跟老师报告过的桃泽倖音便抱着Reborn要她借来的体育服，将之送来给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泽田纲吉。

　　「谢、谢谢妳，桃泽同学……」穿好衣服的泽田纲吉出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桃泽倖音情义相挺的伟大行为表达自己溢于言表的感动。

　　虽然被桃泽倖音这个女孩子、兼自己少数的朋友看到半裸的状态，泽田纲吉觉得很羞耻，但心中的感动还是大于羞耻的……毕竟别说自己是废柴纲了，就是一般人看到朋友做了裸奔这麽丢脸的事情也会假装不认识对方吧。

　　嘤嘤这是桃泽同学第二次拯救我了桃泽同学该不会是我的幸运星吧……虽然每次好像都是在最衰的时候桃泽同学才会出现。

　　「别客气……然后Reborn说等等下课要找我们谈谈。」桃泽倖音用一种哀伤的神情看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泽田少年，最后然后忍不住问道，「……阿纲，你到底上辈子对Reborn做了什麽惨绝人寰的事情，让他这辈子等不及长大就来折磨你……」

　　桃泽倖音自从知道自己投胎以后就特别相信因果报应这一回事……所以她估摸着泽田少年大概是上辈子把还在襁褓中的Reborn给掐死了，现在人家才会在襁褓中就过来復仇，是想玩死他吧。

　　而且不得不说，就算还是个婴儿，Reborn玩起復仇真的是很有一手──如果他真的是来復仇的话──比在心上人面前爆衣告白更丢脸的情况，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是五根手指数得过来的吧。

　　「桃泽同学妳别问了……我一点也不想思考这麽恐怖的事情……」泽田纲吉颤抖着唇表示自己内心的惊恐，「这难道不是一场梦吗？突然有个婴儿跑到家裡说要把你培养成黑手党首领，你不答应然后竟然真的一枪崩了你什麽的……」

　　「很遗憾这并不是梦，因为我很肯定我现在是醒着的……」桃泽倖音将幻想一切都只是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梦的泽田纲吉给叫醒，「……可是这样也太奇怪了，我记得我上辈子没有害死任何婴儿啊，我明明还是为了救两个小孩才死的……」

　　「桃泽同学别在开玩笑了啊什麽上辈子……啊啊绝对是开玩笑的吧什麽因为继承人全部意外都死光了不得已只好找上我这个废柴之类的……」

　　「──是真的哦，不管是黑手党还是杀手都是真的。」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让桃泽倖音全身上下寒毛直竖，叫嚣着遭遇到了危险──大概就像是老鼠遇上了猫的感觉。

　　桃泽倖音回头，果然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的小婴儿，宛如死神一样的站在窗沿，冲着他们两个睁着他那看起来无辜的要死的大眼。

　　「Reborn？！」泽田纲吉大声叫唤着来人的身分，换来的却是Reborn一个飞踢踩在他的脸上。

　　「Ciaosu，桃泽倖音。」Reborn站在泽田少年的脸上，朝着完全放弃维持大和抚子形象、正一脸绝望的桃泽倖音打了声招呼，「决定了怎麽样了，要不要加入阿纲的家族？」

　　「Reborn你在说什麽啊！不管怎样不要把桃泽同学扯下水啊！」泽田纲吉闻言立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也不管对方手上拿着可以轻易死去轮迴的凶器，「早上那样已经很麻烦桃泽同学了……总之什麽黑手党跟我没有关係！不要找我也不要找我旁边的人！」

　　这大概是泽田纲吉这辈子做过最有勇气的事情了──他用力地朝Reborn吼完，扯过桃泽倖音的手就展开百米冲刺，直到远离了小婴儿所在的那条走廊。

　　「哈……哈……桃泽同学，妳没有事吧？」一口气来到２－A的门口，泽田纲吉一面喘气一面鬆开了桃泽倖音的手，关切地问道，「不管怎样Reborn都太过分了……我衰就好了，为什麽要把桃泽同学也一起扯进来！」

　　对于泽田纲吉来说，Reborn所做的让他最不能忍的大概不是让他那麽丢脸──反正他本来就很丢脸，他是废柴纲嘛───是他把桃泽倖音这个少数不对他抱持任何恶意、甚至主动对自己释出善意的人给拖下水的行为。

　　那是他的朋友啊，连山本他都不敢说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桃泽同学说过了──他们是朋友。

　　既然桃泽同学愿意包容他这个废柴纲，他怎麽可以再给对方添麻烦？

　　「……桃泽同学……？妳是不是吓到了……对不起让你遇到这种事情……」

　　「……啊，我没事。」桃泽倖音愣了一下才回答，倒是不见她因为狂奔而气喘吁吁，显然体能比之泽田少年好了不少，「不是你的错啦，阿纲……还是先进去吧，虽然我刚刚跟老师报告过了，但是出去太久还是不太好。」

　　「也、也对，在走廊上逗留会被云雀前辈咬杀的……」泽田纲吉见对方真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战战兢兢地点点头，走在桃泽倖音前方进了教室。

　　桃泽倖音在教室门外看着泽田纲吉的背影一会儿，像是思考着什麽。

　　然而，她并没有思考很久；在泽田纲吉回过头看自己之前，她已经抬腿，跨入了教室内。

　　+++

　　对于泽田纲吉来说，今天实在是个多灾多难的一天──

　　先是早上的时候被Reborn一发子弹打到，然后爆衣做了死前最后悔的事──到死都没有勇气跟京子表白──虽然有桃泽同学帮忙解释，但是很明显也只有京子相信那样的解释，整个班级都在传说他就是个喜欢裸奔的告白狂魔。

　　还不止如此，知道了他今天这样的行为，追求京子许久未果的三年级学长持田，扬言要为京子讨回公道，要求泽田纲吉放学到体育馆进行决斗──

　　「阿纲，你真的不去吗？」桃泽倖音皱着眉头，靠着男女厕外的牆壁，朝着里面喊道，「……其实持田学长也没有那麽恐怖吧？」

　　──更可怕的是，一向看起来很靠谱的桃泽同学竟然在怂恿他迎战。

　　「不行啊桃泽同学，持田学长可是剑道社的主将，可是我只是废柴纲啊！」躲在厕所里面逃避一切的泽田纲吉隔着门板牆壁回应桃泽倖音的问题。

　　桃泽同学一定是一时昏头了迎什麽战啊，他就是个战五渣就算只是竹剑也可以杀掉他了好吗！

　　「阿纲，你太害怕持田那个傢伙了啦。」桃泽倖音继续跟泽田纲吉对话，也顾不上维持什麽形象了──话说会在厕所外面这样隔空对话基本上就很不大和抚子了吧，不过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看他脚步虚浮，拿剑姿势也没有什麽架式的……我都可以把他撂倒吧？」

　　──好吧，桃泽倖音承认她这是谦虚；根本不需要推测，如果连持田那种货色都无法撂倒她还来扩张什麽地盘……虽然她本来就没有认真在做这件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啊！而且桃泽同学妳比我强那麽多好不好！」儘管知道对方看不到，泽田纲吉还是勐力摇头，「打不赢的，我根本没有胜算啊！」

　　在泽田纲吉吼完这一句后，原来还在门外苦劝着的桃泽倖音突然沉默了好一段时间，让泽田纲吉不安得差点没有从厕所冲出来看看状况。

　　「……好吧，」许久，桃泽倖音的声音终于传来，「那我想我还是不要勉强你了吧……我先去体育馆帮你看看，等到人都散了再通知你。」

　　说完，桃泽倖音果真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走了。

　　「……」走到一半，桃泽倖音微微顿下脚步，接着停了下来，「Reborn，你在吧？」

　　没有人回应，桃泽倖音却不管，迳自说道，「你问我要不要成为阿纲的家族成员，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家族要承担──阿纲很珍惜伙伴，要是他振作会是个好BOSS……」

　　「但是，你要怎麽让他振作呢？」桃泽倖音望向窗外，体育馆的方向，「持田这种人当然可以放着不管，这种苍蝇京子那个哥哥就可以赶跑了……可是，是可以『放着不管』，不是因为害怕所以『逃避迎战』，你应该知道这两者的差别吧？」

　　说完这一句，桃泽倖音停顿了许久许久，復道：「……如果你连让他觉悟这一点都办不到，请不要让他踏入他不该踏入的世界吧。」

　　「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语毕，桃泽倖音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

　　桃泽倖音说完那段话时，其实说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样的心态──其实从劝泽田纲吉迎战持田学长时她就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态了。

　　大概有点希望泽田纲吉振作，但是又希望他继续逃避吧──虽然不反抗会更糟，不过如果只是持田这种程度，她也完全可以帮对方解决；虽然要从根本解决问题需要时间，但是她会在这裡待到毕业，那之前她完全可以解决这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这样才是对的，桃泽倖音这样告诉自己，像泽田纲吉这样的人，就该好好远离她这样的人，那样的世界，就像──

　　「他可不一定这麽想哦，蠢音。」

　　「……Reborn？」桃泽倖音诧异地看着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到她旁边的小婴儿；这个小孩是属地鼠的吗，怎麽到处鑽洞出来吓人啊。

　　「……」Reborn选择先无视了这女孩脑子裡那不合时宜的吐槽，「蠢纲他虽然蠢又废，还很胆小，几乎一无是处……」

　　「……」Reborn你真的有要教导他的意思吗，这麽损他，你果然是来报泽田纲吉上辈子灭你满门还把尚在襁褓中的你掐死的不共戴天之仇吧，「……其实阿纲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至少人很不错，会是一个珍惜朋友和伙伴的人。」

　　……当然，首先他必须得要有伙伴才行。这一点桃泽倖音也没办法，只能看她离开前能不能让山本武成为泽田纲吉的好朋友吧。

　　「没错，刚认识阿纲就能发现他最大的亮点，真是不简单啊，桃泽倖音。」Reborn再次无视对方内心那一串让他想把枪上膛的话，「果然选择妳作为阿纲第一个家族成员是对的。」

　　「……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Reborn？」她明明是说过阿纲不适合这样的世界的吧，小孩果然都是不会听人说话的吗，「不知道你有没有调查过，不过──虽然只是中小型的□□，但是我好歹是桃巨会的下一任首领，不可能加入阿纲的家族。」

　　桃泽倖音皱着眉头再次重申，目光投射到前方──那裡聚集着一堆人，正是围绕着持田来看热闹的群众；她已经来到这裡，准备等等就要上前让所有人解散的。

　　「……何况，阿纲连对上持田那样的人的决斗决斗都没有勇气面对，他怎麽可能──」

　　桃泽倖音话语未完，接着没有什麽形象地微启双唇，看着慢慢自体育馆大门走进来的瘦弱身影──那道身影畏手畏脚的，看起来似乎很害怕，一旁的群众看到他更是大声嘲讽，让人影缩得更厉害──

　　但是，即使如此，那道身影──泽田纲吉依然哆嗦着走了进来，站在了持田的面前。

　　「说起来都要感谢妳啊，蠢音，」Reborn拿着手枪抵了抵帽簷，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用威胁也无须威逼，只是妳转身离开的动作，就让他自愿来到这个地方。」

　　桃泽倖音微微张大双眸。

　　「明明废柴的要命又弱的要死，但是不要紧，我会让他变强，成为一名出色的黑手党首领；只要他一天还拥有妳刚才所说的优点，一切的缺点都不是问题。」

　　Reborn说话的同时空出手，远距离给泽田纲吉额头来了一枪；在看到对方爆衣復活后，才又将眼光转回桃泽倖音身上。

　　「而妳，桃泽倖音，虽然只是不入流的日本小帮派下一代继承者，但是我判定妳拥有作为出色首领的潜质──因此，我需要妳加入彭格列，在阿纲旁边做个优秀伴读。」

　　燃起死气之炎復活的泽田纲吉已经拼死将持田的头髮全部拔光，Reborn却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只是专心地同桃泽倖音说话。

　　「嘛，其实这不是选择题，彭格列很强大，无庸置疑，比起妳的家族要强大的多。」Reborn微微朝发烫的枪口吹了一口气，「不过别担心，我并没有要妳放弃妳的家族；妳可以以个人的身分加入阿纲的家族，成为阿纲的伙伴。」

　　泽田纲吉已经解除拼死状态，正被一群激动的围观群众包围；然而被包围在中心的泽田纲吉却是四处张望着，直到看到了和Reborn站在一起的桃泽倖音，眼睛一亮。

　　「桃泽同学──！」泽田纲吉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跑来，脸还带着很没出息的惊恐表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桃泽同学觉得我没有出息所以不跟我做朋友了……」

　　「……」桃泽倖音转头，认真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半裸少年，没有回答Reborn哪怕一句话；但她却看着泽田纲吉，极缓、却极其认真地开口，「……其实，我现在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做阿纲你的朋友。」

　　「什、什麽？！」泽田纲吉震惊了，「可是刚才妳转身走的时候都没有说要绝交……啊啊所以其实是爆衣的问题吧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变态啊Reborn你干嘛拿那种东西射我──」泽田纲吉哭丧着脸，结果都鼓起勇气来了还是会失去桃泽同学这个朋友───

　　「真困扰啊──当手下还是朋友，哪个比较好呢？」桃泽倖音语带苦恼地道，「我现在是很想成为阿纲你的手下啦，但是跟你做朋友也很愉快……」

　　「！！」泽田纲吉低垂着的脑袋立刻抬起来，惊喜地看着桃泽倖音，「桃泽同学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是啊，」桃泽倖音笑眯眯地回道，「但是在刚才我觉得你击败持田真的很帅，决定要成为阿纲你的手下为你战八方了──Reborn，成为阿纲的手下的话我还能跟阿纲维持朋友关係吗？」

　　「当然，只要首领发布命令的时候乖乖遵守，私交像是朋友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可是最人性化的黑手党家族了哦。」Reborn扮着可爱用娃娃音回答了桃泽倖音的问题。

　　「那太好了，那我就不用叫阿纲BOSS了，还是直接叫阿纲。」桃泽倖音愉快地下了结论。

　　「……桃泽同学，请不要跟Reborn起鬨啊！！」感觉这两个人肯定是联合起来再耍自己，泽田纲吉在得知桃泽倖音并没有绝交打算后鬆了一口气之于，却又感到悲愤，「Reborn你也不要把桃泽同学拖下水！」这是真的黑手党不是扮家家酒啊！

　　「没有关係的阿纲，这很不错啊……BOSS是你这样的人的话我肯定不会失业的。」桃泽倖音后半句几乎使用嘟哝的。

　　「桃泽同学妳要想清楚啊我自己都养不活怎麽可能雇请妳──而且妳真的知道Reborn在说什麽吗，他到底给你灌了什麽迷汤妳就这样弃我而去了啊！」泽田纲吉简直抓狂，为什麽桃泽同学会被Reborn说服啊早上他们还是一个阵线共同抵御外侮的啊！

　　「……错了哦，给我灌迷汤的不是Reborn啊。」桃泽倖音顿了顿，最后才语带叹息地说出这一句话。

　　「桃泽同学……？」泽田纲吉不明所以，但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桃泽倖音。

　　「啊，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哦，BOSS。」

　　「就说了不要起鬨了啊桃泽同学──」

　　桃泽倖音微笑着随口回应泽田纲吉崩溃的发言，内心充满感慨──

　　──啊，给我灌了迷汤的人，分明是你啊……

　　泽田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