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桃巨会千金》流年不利阿廷廷

20、２０、兴致盎然的凤梨

　　身子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手脚也如同套上锁链，光是要举起四肢就要把稍作喘息时积攒的体力用尽，只能如同离水的鱼卖力鼓着腮似的狠狠喘气，用最难看的姿势瘫倒在地。

　　是地狱吧？狼狈地摔在木质地板上日辻真人，脑中不知道第几次浮现这个念头。
　　为什么处于文明社会、只是一介平凡的日本初中生的他要领受这份苦楚呢？绝对是搞错了什么吧？

　　「没有搞错喔，因为要拯救黑曜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然后，带来一些苦难的少女走上前，微笑着开口了，「这是必须的，我都研究过了喔。」

　　少女名叫桃泽幸音，就日辻真人所知，是有可能转入黑曜中学的转学生预备役，同时也是个外表看起来文雅秀美的美少女。

　　此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日辻真人和八木沼，大概注意到两人使劲转着眼前试图将视线对上自己的眼，她甚至体贴地蹲了下来，以十分亲切的语气鼓励。

　　「请加油，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的。」

　　……这句话在这两天不知道听了第几次。效用从一开始略微不好意思和因为被期待着而燃起的斗志，如今即时对方拿那张清丽的脸庞说出动听的话语，日辻真人都无法感觉的激荡和心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还是算了，根本笑不出来啊。要说为什么的话……啊啊，因为，他们来到了地狱。

　　到底是去哪里找那么多小混混的呢？会有这样的疑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今天除了吃饭、还有解决上厕所等等生理需求以外，他们有超过八小时的时间都在跟不同的小混混打架。

　　刚开始还是年龄相仿的不良少年，后来是高校生，最后来了一看就脱离学生时代很远的社会人士……还有一些看起来甚至脱离了社会的家伙，一副监狱更生人的家伙，每个都面露凶.光.气.势汹.汹.扑上来，日辻了八木沼两人，就这么被狠狠欺凌作弄了八小时。
　　并且还没完，结束以后还得开两小时的检讨会议，那时桃泽幸音便会端着完美资优生的笑容……狠狠批.斗他们。

　　「日辻同学学过跆拳道吧？但教练刚刚跟我说，你的架势有点松散，徒具形式却一碰就碎，必须再努力，找回感觉才行喔？」

　　「八木沼同学说是学过跆拳道，似乎对散打还比较擅长？用脚和腰的劲道把对方搏倒的例子一次也没有。教练说你再继续练跆拳道下去也是没前途的，暂时先强化散打吧。」

　　「两人都很厉害喔，不过，目前还没办法击败第三组别以上的人马……嗯？很累吗？哎呀没注意到时间真不好意思。那就休息两分钟，等等再来一次好吗？」

　　……先不深究桃泽幸音口中的「教练」是谁，说真的，痛苦的让日辻真人都忍不住生出了「啊，要是一开始就被六道骸的党羽痛殴进医院，会不会还比较好命？」这类想法。

　　其实这根本是地狱，桃泽同学大概是诱惑人下地狱的妖精之类的……

　　「妖精？你他妈说词也太客气了，那女的哪有那么可爱？」八木沼一边喘得像条狗，一面愤恨地抱怨，「根本是恶鬼或是噩梦吧？老子还真是活到现在才知道噩梦具象化是那副德性，真他娘的晦气。」

　　「八木沼同学这么说不太好吧？」这时桦根正巧走到他面前，一听八木沼这说法，半是担忧半是劝解地道，「万一被桃泽同学听到了，我担心她会要你们把第三组小混混的对练会再跑一次，这样没问题吗？」

　　「桦根你少他妈啰逼唆！」八木沼气得立刻挥舞着已经无力到有点软下去的拳头，作势要打烂桦根那张帅脸，「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这小子不用跟我们一起啊？说出想改变黑曜中学这种鬼话的人是你跟日辻俩混球，干老子毛事？！」

　　「这……我也很想出力，但是我弱不禁风的，怕会给大家扯后腿……」桦根落寞地低下头，然后没过多久，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头，「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有能做到的事，会好好给予大家支援的！」

　　一面这么说着，桦根少年一副有志少年气昂扬的模样……从后头的纸箱里拿了瓶瓶装水，递给八木沼。

　　「帮大家补充水分什么的，桃泽同学说也很重要呢。」

　　八木沼：「……」

　　「卧槽你妈的桦根，你给老子送水抵个屌用啊？！再继续往奇怪的地方发挥幽默感，信不信老子一巴掌呼死你啊？！！」

　　八木沼差点没被这货气死。而且这瓶装水盖子还没拧开，服务态度那么差他妈的好意思说一心为给予他们支援？

　　连点诚意都没有好吗？ ？ ！ ！最好他是会信了你的邪！ ！ ！ ！

　　「八木沼你也消停点……」躺在他旁边的日辻真人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留点力气……至少要拿得起筷子吃饭。不然大概要趴在地上吃了。」

　　「没有那么苛刻的啦，你们真是太紧张了。」桃泽幸音听了，忍俊不住地掩唇轻笑，「给勇于面对挑战的勇士，当然要有点优待啊？我会请第四组的陪练先生们喂你们吃饭的，不用担心。」

　　……第四组的陪练个个都是非社会人士——脱离社会在牢里待很久的感觉——身上还刺龙刺凤的肌肉大汉，一看就是身在江湖飘的道上兄弟……而且，才刚暴打了他俩好一顿。

　　八木沼跟日辻面面相觑，俩铁铮铮的男子汉差点没有落下男儿泪。

　　「不过，你们撑过一天了，很厉害了喔。」

　　桃泽幸音微笑说着，即便八木沼跟日辻真人已经快对属于她的甜美嗓音产生心理阴影了，然而，这语气却好像与先前不大相同……该怎么说，似乎是真的很开心？

　　毕竟经过这一天，虽然还不若八木沼那样咬定对方肯定是噩梦的化身，日辻真人却也已经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单纯了；不过最后面那句，倒真像是发自内心的赞赏似的。

　　「既然如此，我想明天应该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这句话就有如天籁了，就连八木沼都忘了自己这整天被牵着鼻子搞得要死要活，带着诧异跟惊讶开口：「我次奥真的假的？明天休息不打架了？ 」

　　「嗯，也不是说完全不打啦，但只要打一场，而且是跟同龄的人。」桃泽幸音眨了眨眼，补充，「还有，你们的对手都是女孩子喔？啊，当然不是我。」

　　「是我认识的两个朋友……名字是，『伊集院久美』和『齐木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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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伊集院久美领着齐木藤子到黑曜镇的时候，是拽着一肚子怒火的。

　　怒火嘛，当然是针对把自己跟藤子叫来这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的桃泽幸音，那家伙竟然动用了身为佐藤家大小姐随扈的特权强逼他们一定要应召。
　　但是，凭什么啊？明明都是分属佐藤家的帮派，就算这几年桃泽家势头好，伊集院家的「伊吹组」却也没有要向桃巨会低头的意思，怎么能像差遣小弟一样、将她伊集院久美呼来喝去的！

　　之所以没有违抗，不过是因为那是由佐藤本家直达的命令。然而伊集院久美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定是要端着一副完美的萝莉样，狠狠嘲讽那个拿过时的大和抚子属性招摇过市的「阿姨」，让她瞧瞧萝莉属性的伊吹有多强大——

　　「到此真是辛苦了。因为我的任性害得二位舟车劳顿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头发优雅盘了个公主头的美丽少女抿了抿唇，桃色的眼里花开满树，不经意似乎都要从美丽的瞳里凋坠几片花瓣，「不过，因为我十分佩服二位的能力，确幸只有二位才能帮助我……能帮帮我吗……？」

　　伊集院久美此时感觉对方眼里的桃花怕不是已展开枝条，就要蔓到了自己眼底了；不只是满眼桃花，就连整张脸蛋都是，这人怎么就那么好看，而且还那么真诚的说需要她……需要她……

　　「……当、当然可以啊！什么都可以！请尽情使唤久美吧，幸音姐姐！！」

　　「嗯？？？」一旁的齐木藤子一脸懵逼，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要给桃泽幸音好看吗？ 「那个，小不点，妳在电车上不是跟我说要狠狠……」

　　「要狠狠调.教一下幸音姐姐托付我们给我们的两个家伙。是这么说的哦。」伊集院久美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偏偏表情天真的像个孩子，甜笑看着齐木藤子，「对吧，藤子姐姐？」

　　「呃……妳說是的话，应该是的吧？」齐木藤子搔了搔面颊，勉强认同了她的话；毕竟齐木家的「藤堂组」头目说了，伊集院家的脑子比较好使，要她多听对方的话呢，「好了，那要我们狠狠修理的人在哪里啊？」

　　这么说着的时候齐木藤子同时四处张望，正巧看见局促地站在饮水机旁的桦根，她略微傻眼地开口，「不会是那边那个饮水机小弟吧？别开玩笑了，脆片饼干一样的身板要给弄碎了，我可拼不回去欸？」

　　因为齐木藤子一嗓门吼得挺大声，离他们有点距离的桦根少年愣了一下，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似的表情，就要开口澄清自己是来干啥的；不料一旁的桃泽幸音笑眯眯地劫了他道：

　　「别管他。就是找来端茶递水喊两声加油的应援小弟，要喝水倒是能叫他递给你，那是他的强项喔。」

　　桦根：「……」

　　桦根少年脸上端着温和的微笑，然而脚步不停地默默远离了饮水机代言人C位。

　　这话让齐木藤子总算放心了一点，一脸乖巧的家伙她还真打不下去，藤子小姐深信这是她始终赢不了的桃泽幸音的原因……那张脸真他妈太乖巧了，就像面对伊集院久美，齐木藤子也不想请她吃拳头，棒棒糖倒是希望对方能收下啊。

　　「好，那我的对手是谁？让他直接上吧，我武器也有带着喔！」齐木藤子爽朗地露齿一笑，大概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符合「爽朗大姐」的人设，而不单单看起来像个傻逼吧；同时她还拿着棍子，双手灵活翻转之下，棍子两处关节被凹折，成了造型特殊的「三截棍」，那是她惯用的武器。

　　桃泽幸音给她指派的对手是日辻真人，理所当然的，八木沼交给了伊集院久美。

　　伊集院久美站到了八木沼面前，露出了甜腻的笑容——与她可爱天真的笑容产生巨大反差，她手上拿着沉重的巨型兵器，有着素雅的雕花长柄，在接近尾端的地方嵌着厚重的钢板；看起来应该是斧头，却又有微妙的差异——若有人询问的话她就会好心的科普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巨大的斧鉞

　　「好的，那你们加油啰。」桃泽幸音笑盈盈地宣告，「只要完整打过一次就算你们过关，可以休息——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吃可乐饼吧？」

　　以一般的青春期男生而言，能跟三位各有千秋的美少女一起出去实在是天大的福利；可是八木沼跟日辻真人实在开心不起来——因为他们还是在挨揍。

　　……这回还换成给俩妹子揍了。

　　「我靠桃泽幸音——老子要是活下来了肯定要弄死妳——」八木沼死命闪着伊集院的大斧攻击，他很清楚哪怕被击中一下，自己也肯定要出局——不只是战局，可能连人生都会从此out，「这么危险的家伙妳去哪搞来的，一般的小学生才不会这样吧？！」

　　「——大哥哥，可是依久美来看，你比较危险呀。」伊集院久美笑容甜的像是方糖，手上的大斧却狠狠劈开八木沼耳旁的空气，声势惊人，「都已经是国中生了，连一把斧头都不会舞，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很容易死翘翘吧？」

　　拜托、谁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啦——八木沼实在难以置信，不免还怨恨起了桃泽幸音。

　　没错，是「怨恨」——这么强烈的词汇，就算是过去在逞凶斗狠当小混混的时候八木沼都没有用过，可他现在却对桃泽幸音产生了这样子的负面情绪。
　　说起来他根本是被强迫卷入的，为什么得这么辛苦，还得感受这些疼痛？眼前拿着斧头砍人小女孩根本不是他应该要面对的……对，要不是「桃泽幸音」和「日辻真人」，他根本不需要承受这些。

　　思考并且意识到什么才是一切的源头，八木沼原来看上去就挺凶狠的上吊眼染上血丝，在闪躲伊集院攻势的同时，回过头以怨毒的目光看向日辻真人与桃泽幸音——

　　「啊，日辻同学请小心你的左脸……来不及了吗？那右脸注意……哦，也来不及……」一旁观战的桃泽幸音一边说着，边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齐木小姐，妳也别净打脸呀。」

　　「哎呀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他长得他么乖，我没法认真下手嘛。」齐木藤子也十分苦恼地哇哇叫，「为了把这家伙打成猪头好认真打架，我也很努力了，过会儿认不出他原本长几个眼睛鼻子以后，我就能真正来了！」

　　八木沼：「……」

　　日辻真人看起来就像是风中残烛一样的猪头样，神奇地把八木沼就要偏离正向迈向报社行列的思考暴力扯了回来。

　　……眼泪像个男子汉一样无声无息消融在空气中的八木沼决定，还是先思考怎么活下来，才是要紧事吧。

　　——看着一对一两组人马练得如火如荼，桃泽幸音满意地点点头，步伐轻盈地晃到了桦根少年的身边站定。

　　「给杯水吧。」

　　「……」

　　即便听到少女音色恳切的要求，桦根仍摆出一副温和小绵羊的脸……然后死活不肯伸手拿纸杯给对方盛上哪怕一滴水。

　　——他才不是送水小弟。就算是桦根少年，这点小坚持还是不能退让的。

　　「算了，不开玩笑了。」桃泽幸音耸耸肩说道，「不过，之前说好不插手的吧，可是没猜错的话——你刚刚使用了『某种能力』了，对吧？」

　　在刚刚桃泽幸音又感觉到了，那股不寻常的感觉——甚至能说是本能的战栗，让她有种感觉不舒服的一种错觉，不过这回是来自八木沼身上，而非日辻真人， 「就算换成用在八木沼同学身上，那也是不行的。」

　　「……这样啊，在妳看来十分明显，是么？」桦根拽着与往日无异的笑回答，除了开口时玩味的语气兜不上那副无辜至极的表情，其余是全然的无懈可击，「我不否认。不过也没有成功就是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桦根——或是说六道骸的幻术，是从地狱六道习得的凶恶能力，别说用于实战，迷惑人心使其堕落，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如果没有桃泽幸音的存在的话。

　　——是啊，因为这家伙，桃泽幸音是「特异的存在」，因此即便蛊惑人产生怨恨的催眠幻术失败了，他也不觉得沮丧或恼怒，反而还有点儿兴致勃勃地提起这个话题— —反正，他原先来黑曜中学就是来取乐的，玩乐的过程可是很重要的。

　　「唔，这个嘛，算是一种理论喔？在惊吓过后，如果被更可怕的东西吓过，再回头看第一次吓到自己的东西，就不会被恐惧支配了吧？」桃泽幸音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所以，我目前的目标是一天半以后，见到你手下那堆奇形怪状的家伙们不要吓破胆。」

　　「这样啊，那我就拭目以待啰？」桦根心情十分不错地回答，「关于『那个赌注』到底是赢还是输，还真教人期待。不过，我可不认为自己会输喔？」

　　「这么想的赌徒，最后都会成为赌场外只穿一条内裤的穷光蛋唷。」虽说也是一副完美大和抚子样，然而桃泽幸音语气根本像是揶揄对方一样，「不过我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看看最后谁会变成穷光蛋吧？」

　　不得不说，桃泽幸音真是个自信家——兴致盎然地如此想到的桦根少年勾起唇角，那是属于「六道骸」的笑容——

　　「唔，不过，」桃泽幸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打算递水给我吗？」口很渴啊。

　　「……」

　　杯里的水默默地被斟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