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定于井》奇异抹茶

27、chapter27

　　新年伊始，李井之觉得自己每一天的生活，像看视频时开了二倍速般，过得飞快。
　　元旦过后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
　　新的一年，新的压力，李井之暗自感慨，为什么要过年这么早呐！

　　班主任专门找李井之谈话，反复强调此次考试的重要性，希望她严格要求自己，再接再厉，争取再创佳绩。
　　李井之听完，觉得自己好像是肩负着振兴班级的使命，肩膀头都被压下去了半截。

　　好在她并未因此受太大影响，依旧按部就班地规划时间，做好学习上的安排。
　　经过了夜夜笙歌的半个月，不，应该是夜夜写作业、看错题、吃夜宵的半个月，期末考试终于到了。

　　最后一科地理考完的铃声响起，李井之仿佛听到了天籁。
　　收完卷子，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决心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
　　腊月二十二这天，李井之终于放假了。

　　李井之蹦蹦跳跳地走出校门，一眼就看见妈妈站在门口。
　　妈妈今天穿了件正红色的羊绒大衣，剪裁合理，设计独到，快到小腿肚的长度衬得妈妈更加高挑纤细。
　　她正和哪个学生家长聊得正欢。李井之不认识那是谁，也没兴趣认识。毕竟从小开始，她就习惯了母亲的自来熟，接学生的功夫就能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李井之走过去，拍了拍妈妈的肩膀。
　　她抿嘴笑了笑，打招呼道，“阿姨好！”李井之再不习惯妈妈的自来熟，也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你好啊，”那阿姨慈眉善目，“真乖！”
　　没寒暄几句，李井之和妈妈就同那阿姨道别了。
　　车停得远，妈妈拿过李井之的保温杯，挎起她的胳膊。

　　还没走几步，李井之的妈妈突然开口问她，“你认识刚才那个阿姨吗？”
　　“不认识啊。”
　　“她刚才跟我说自己家孩子经常提起你。”
　　“怎么可能？她小孩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高…对，段高峰。”
　　李井之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话题聊到这里，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嗯嗯，”她敷衍地点点头。
　　“看来我女儿还是挺厉害的嘛。”
　　李井之听不出来这厉害究竟是哪方面的，她不搭话。
　　妈妈突然间不知道吃了哪门子醋，“学校里的事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那不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好好学习吗？“到了停车位，李井之把书包放在后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这有什么好说的？“

　　李井之的妈妈好打发，被她这么一说噎得答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实习期还没过完的新手司机，她决定认真开车。

　　李井之扭头看风景。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脸上洋溢着轻松自在的表情。
　　道旁的松柏树在飞驰，一棵接着一棵。往上看去，李井之发现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却不扎眼，蔚蓝的天空飘着些稀疏的云彩，如果没有感受到温度，还以为是哪个夏日的午后。

　　她看得入了神，加上车的颠簸，渐渐有了困意。
　　将睡未睡的时候，她猛地一怔，突然想起明天，是妈妈的生日。

　　妈妈那一辈人喜欢按阴历过生日，说什么阴历比阳历的日期要准，这可难为了李井之。阳历的日子还记不准，更何况阴历的？
　　初中那会学校放假早，李井之从腊月十五开始，就每天数着日子要过年，自然也不会忘记妈妈的生日。
　　可高中放假晚，一啷当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

　　想到到礼物，李井之眉头锁在了一起。
　　她是个极其不擅长挑选礼物的人。
　　比如说吧，段高峰曾在她生日的时候，送过她在旅途中买到的专辑、能喊出名字逗她开心的玩偶、精美的木梳…不管是实用或可爱，每一样礼物满满的心意。李井之收到它们的时候，都是充满喜悦的。
　　反观李井之回赠给他的生日礼物，因为段高峰的生日在冬天，所以就是围巾、保温杯、暖宝宝，三件套凑齐了，她誓要承包段高峰每一岁的暖和。而且她认真想过，以后三年一循环，总还有得送。

　　到了妈妈这，送些什么好呢？她没有任何好主意。
　　车开到了地下，李井之和妈妈一齐乘电梯回家。

　　到了家她扔下书包，跃到沙发上就是个葛优瘫。
　　妈妈唠叨了两句，把手机还给她，自己去厨房做起饭来。
　　李井之打开电视，打开手机，看架势是要在沙发上瘫个一天一夜。

　　她刷了会空间，刚好赶上侯珊珊发的自拍，评论里一堆人刷着女神真美的队形。
　　李井之心情很复杂，点开她的头像选择了屏蔽好友动态。

　　刷完所有软件上的新消息，也将将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李井之看着客厅里的钟表走动，顿时生出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无聊感。
　　学习学得不会玩了，李井之心想，起身去厨房溜达一圈。

　　妈妈正在炖排骨汤，浓郁的香味直往鼻子里灌，李井之深吸一口气。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李井之探头去看妈妈炒的菜，咽了咽口水。
　　“去买瓶醋吧，“妈妈只顾着锅里的菜，瞥了眼调料瓶，”醋快没了。“

　　李井之穿上衣服，没哼两首歌的功夫就到了楼下超市。
　　她先往购物车里加了些薯片、巧克力，然后去调料区找醋。

　　醋还没找到，兜里的手机先震了震。
　　李井之拿出，看到新收到的短信，瞳孔简直要地震。
　　“井井，我能住你家两天吗？“
　　发件人，林靛靛。

　　李井之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倒流。
　　她站着不动，两只手拿好手机，赶忙回复。醋早被她抛在脑海后。
　　来回发了几条短信确认林靛靛在家时，李井之决定直接去接她。

　　购物车挡住了其他顾客的路，李井之挪了挪方向，把刚才拿的大包薯片放回去，只留下巧克力去结账，然后出了超市门。
　　她搓了搓手，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昨天刚下过雪，路上还有冰没有融化。李井之迈着小碎步快步走，紧张的身体像根木头。
　　她打了辆车，路上给妈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的妈妈准备再多炒两个菜，只是有些奇怪，毕竟快要过年了，林靛靛怎么突然要住自己家了？

　　林靛靛在短信里没有说明具体的事，李井之有些担心，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街上人不多，车没开一会就到了林靛靛家小区的门口。

　　“谢谢师傅，新年快乐！”李井之结过账，下了出租车。
　　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林靛靛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走到大门口。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林靛靛的眼眶已经红了。
　　“怎么了啊？”李井之把林靛靛的书包拿过来，斜背在自己肩上。右手去牵林靛靛的手，放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林靛靛强忍住眼泪，感谢的话也暂时先咽了下去。她平复了好一会情绪，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井之不着急，不想说的话就保持沉默吧。自己只要负责让她开心起来就足够了。

　　李井之和林靛靛沿着路边慢走。
　　她们靠得很近，走动的幅度大一点时，李井之甚至能感觉到林靛靛的肌肤滑过，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衣服。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仔细闻，好像是茉莉花味的。
　　林靛靛的手在李井之的兜里暖热了，甚至微微出了些汗。
　　李井之放开些她的手，呼了口气，看眼前的白雾一点点消散。
　　时光机漏了个缝，李井之伸手进去，掬了捧最美好的出来。

　　走到路口，李井之停下等车。
　　林靛靛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坐公交车吧，我要攒钱。”
　　李井之挑了挑眉，这小丫头还知道省钱了？

　　寒风凛冽，公交车迟迟不来，林靛靛冻得耳朵通红。
　　她把双手捧在脸前，呼口气，然后赶紧捂在耳朵上。

　　见状，李井之拉高自己衣服的拉链，去掉围巾缠在林靛靛脖子上。
　　李井之的围巾很长，她裹了好几圈，恶作剧地蒙上林靛靛的眼睛。
　　“太幼稚了。”林靛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解开最上面的两圈，在脖子前系了个结。

　　天的颜色已经由灰白变成了深蓝，路灯亮起来，橘黄的灯光柔化了世间万物。
　　林靛靛低头看手机，她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赘肉，吹弹可破的肌肤雪白，五官精巧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有几绺发丝垂下，挡在了手机屏幕上。

　　李井之用手撩起她耳畔的头发，挂在耳后，小拇指轻轻蹭过她的侧脸。
　　温度那么低，可脸却那么热。
　　李井之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靛靛抬起头来，浑圆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受惊的小鹿。
　　她盯着李井之，欲言又止。

　　李井之避开她的视线，指指前面，“车来了。“
　　林靛靛悬停的心放下了，可是隐隐又有些失落。
　　她在期待着什么呢，林靛靛自己也说不清。

　　林靛靛坐在李井之的前面，马尾随着车的摇晃而上下起伏。
　　李井之呆呆地望着她，想起了初一军训时相似的场景。
　　时光已逝，那份心情却很难改变。只是现在的关系，是当时的自己不敢奢望的吧？
　　李井之扭头看窗外。
　　车走走停停，天幕由深蓝变成了墨黑。
　　月亮探出头来，点亮了一抹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