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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仁安小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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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笙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苏颐的衣襟,不敢放开。
苏颐一言未发,甚至没有看赵禄安一眼,一手搂住柳笙的腰肢转身离开。
身后赵禄安的揶揄的声音响起:“殿下不会因此醋意大发了吧?”
苏颐脚步都没有滞一下,径直走向了席座。
赵禄安如此被人无视,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羞恼地握紧杯盏,一饮而尽。
堂上乐声未止,又换了一批舞姬上来,水袖摆动,摇曳生姿。
柳笙被轻轻地放下,苏颐挨坐在她的旁边。
柳笙惊魂未定,手指攥地紧紧的,苏颐伸出手包裹住她攥起的小拳头,一下一下,轻轻摩挲。
有一种心安的情绪缓缓在她心头萦绕,她慢慢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指。随之,苏颐修长的手指挤入她的指缝中,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柳笙愣了一下,下一秒,不由自主地回握住他。
后来,又有人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没说,她的头一直晕晕的,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了。
酒过三巡,许多人都喝得醉意醺醺。
她偷偷瞄了一眼苏颐,他正面色温润,浅浅地饮着一盏清酒。
她的手,仍旧被紧紧地握着。
他似乎察觉,转头看她,对上她的眼睛。
他笑着:“阿笙,怎么了?”
苏颐笑的柔和,但柳笙看到,他的眉心微微地皱着。
他似乎不悦。
柳笙没有再想,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苏颐的手臂慢慢环绕上她的腰肢,“还疼吗?”
“不疼了。”
“嗯。”苏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但柳笙总觉得,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宴会渐渐接近尾声。
文武百官和随同出席的女眷们,都齐齐站在陵央宫外看春日宴压轴的盛大烟火。许多宫娥士卒们也纷纷跑来前殿,挤着脑袋在一旁的矮墙外看烟火。
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在夜幕中绽放,流光溢彩。
烟火很美,但柳笙却一点儿也没有投入。
她时不时瞄一眼身侧的苏颐,他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
今天苏颐……总觉得怪怪的。
这时忽然有个侍卫模样的人过来,附在苏颐的耳边说了什么。
苏颐脸色沉了沉,瞬间又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柔声对柳笙道:“我离开一下,你且先自己看烟火,烟火结束后我来接你回府。”
柳笙没来得及问他出了什么事,苏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她望着苏颐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心里忽然忐忑起来。
脚步一抬,便追了上去。
深宫幽深,她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苏颐的身影。兜兜转转甚至不知道如今自己身处何处,她似乎……迷路了。
这偌大的深宫,她竟没有碰到一个人,连想要找个人问路都没有。那些宫女侍卫们都跑到殿前去看烟火了,四周寂静地可怕。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处庭院之中,她走在园林中的一条小路上,这时,依稀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柳笙小跑过去,正欲问路,却发现那人正是方才春日宴上的赵禄安。
她惊了一下,停住脚步,下意识地——隐在了一棵老苍树后面。
赵禄安的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背着柳笙,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她又看到那个黑衣人好像给了赵禄安一样东西,用黑色的布包裹着。
潜意识里,她知道,赵禄安和那个人绝对在说着一些不能告诉其他人的事情。
随后,他们说了几句之后,那个一身黑衣的人便离开了。赵禄安将那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揣进衣襟里,也转身离开。
柳笙心里一窒,赵禄安正从朝她的方向过来。这里没有隐蔽的地方,他肯定会看见她在这里。
惶惶不安之间,她后退一步,踩到脚下的碎石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赵禄安果然眼神一凌,目光扫了过来。
“谁在那里!”
柳笙吓得不敢出声,紧紧捂住了嘴巴。
她看到赵禄安一步一步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他的脸扭曲着,犹如鬼魅一般。
柳笙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快跳出来,心下一横拉起裙摆,转身狂奔而逃。
她的一袭白衣在黑暗中格外耀眼,身后的万千发丝在奔跑中狂飞乱舞。
倏地——她的腰间横出一双手臂,将她拉回禁锢住。
柳笙尖叫起来,胡乱打着腰间的手臂。身后的人将她粗鲁地扳过身来,推到树干上。
后背猛地撞上树干,疼的她咬了牙。
赵禄安又腾出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在她的头顶上方。
他欺身压下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白纻仙子啊……怎么,这么着急对我投怀送抱?”
他逼近她,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没有看到什么。”柳笙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要杀她灭口吗?
“没有?”赵禄安反问,环绕在她腰间的手收紧。
“你放开我!”柳笙挣扎了一下,赵禄安的手捏地更紧了,生生勒地她疼。
“放开你?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让我怎么舍得放开?”他捻起她垂在脸颊侧的一缕发丝,拿到鼻尖细细地嗅。
“皇宫之内,天子脚下,你敢对我无礼!”柳笙抬起眸子,对他咬牙切齿道。
赵禄安忽然笑起来,“我有何不敢!你可知,这陵央国,以后都会是我们狄国的疆土!”
“做梦。”柳笙依旧狠狠瞪着他。
“不过……”他忽然凑上来,“你瞪着眼睛的模样,真是楚楚动人,美丽的眼睛,让人忍不住……”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轻,靠的越来越近,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柳笙疯狂地挣扎起来,抬起脚欲踢他,却被他先一步用膝盖抵住了她的双腿。
“你知不知道,从你跳舞的时候,我的视线就一刻都离不开你……你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的魂都被你勾去了……”
变态。柳笙心里咒骂,她什么时候看他了。
“是你勾引我……”他说完,嘴唇便压下来,落在她的脖颈上。
柳笙大叫,“救命——救——”
他咬住她的耳垂,“没用的,所有人都在前殿看烟火,你觉得会有人听得到你的叫声吗。”
柳笙的眼泪从眼眶中急急滚落下来,一颗一颗……止不住的流。
赵禄安松开她的手腕,去撕开她胸前的衣襟,她听到自己的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她的手在他胸前推着。
手上触感,摸到了一个东西。
是方才赵禄安小心翼翼地揣在衣襟里的东西。
“它对你很重要吧!”柳笙抬高声音说道。
她举起右手,手中握着一个用黑色布包裹的东西。
赵禄安果然脸色骤变,欲从她手中夺回来的时候,柳笙已经奋力一抛,将那个东西丢了出去。
他终于松开对她的桎梏,急忙起身就去接被抛向空中的东西。
但是下一秒,有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已经先他一步接住了它。
月光倾洒在茂密的枝叶上,投下一大片阴影。那人正从那片阴影之中缓缓走出来。
“恭王……”赵禄安见到来人,怔了怔。
柳笙循着赵禄安的声音望去,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眼泪又不禁夺眶而出。
苏颐……
好像每一次,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苏颐慢慢地打开手里的黑色布帛,嘴角慢慢勾起:“赵大人,钟太傅的鳞符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他明明是问句,说得却十分笃定。
鳞符,是宗亲们传达命令和调兵遣将的凭证,每个人的鳞符都有不同。而钟太傅的鳞符如今出现在狄国使臣赵禄安的手中,自是大有深意了。
“若是这个鳞符呈到圣上面前,你和钟太傅悄悄密谋的事,应该也藏不住了吧。”苏颐眼色深沉,“你觉得他会先治罪于你,还是钟太傅?”
赵禄安沉着脸,一字一句道:“把东西给我。”
苏颐站在那片阴影之中,并未动作。
忽然赵禄安转身将柳笙拉起,手指扣住她的脖颈,微微使力,“把东西给我,我这只手可掌控不好力道。保不准你的小美人儿……”
赵禄安话音未落,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就抵在了他的胸口。
他看着自己胸前的利刃,咬牙切齿道:“恭王,你可想清楚了。”
他手下渐渐用力扣住她的脖颈,柳笙脸色惨白如纸,忍不住从喉咙中发出呜咽声。
“东西给我。”赵禄安又说了一遍,“把你的剑放下来。”
苏颐脸色阴沉地可怕,利剑依然抵着赵禄安的胸膛,握紧鳞符的手微微颤抖,指节被他攥地发白。
赵禄安忽然加重力道,柳笙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朦胧中她听到赵禄安的声音。
“你当真不在意她?”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拿着钟太傅的鳞符吗?”赵禄安忽然一笑,喑哑了声音,“因为我遣兵去了仁安小郡,寻了一个女子……”
仁安小郡,有一个哼着悠扬歌谣的女子。
“恭王殿下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