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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后时刻 ...

  •   拖了大半年,老公终于到了垂死挣扎之刻。在医院天天靠输液维持生命,随时可能断气。家人都开始准备后事,匀倒轻松了,不用再隔三差五的去料理,一切交给护工,有消息告知即可。
      最近她跟斌见面不多,因为要公司—-医院—-家来回跑,但她一直在盘算找个机会让斌跟老妈、女儿见面。她已经去探望过斌的老爸,可惜他老人家已经神志不清,记忆只有小孩的水平,她和斌也算是告知一下吧。
      这天,匀在上班,却一直感觉心神不宁,没由来的打翻了一杯水,弄断了一根铅笔~~~正烦闷间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您好,您是匀女士吗?
      匀答是我。
      对方用毫无感情的公式化语言说:我这里是XX医院(匀的心突然跳起来,那是老公住的医院,莫非老公~~~),我们收治了一名车祸伤者,青年男性(匀有点失落但是又悬起另外的担心)他的伤情比较严重,基本不能说话,但是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匀的心狂跳起来)我们查了他的手机通讯录,与您的通话最多,不知您是不是他的亲属?
      匀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声音也开始发抖,她又怕又急的问:他伤得怎么样?他在哪个科?
      对方说:他暂时在急救室,头部受到重创,腿部也有骨折,您能来办理住院手续吗?
      匀说我马上来,立刻撂下电话就往外跑,碰到笼长找她,她边跑边说:我去医院,回来再说。就扔下一头雾水的笼长跑了。
      火箭一般的冲到医院,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伤者,他周身都是血污,暂时简单做了清理,身上插满了电线管子,头部包裹着只露出鼻孔和眼睛,眼睛周边也全部青紫,根本无法辨别。
      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颤抖的抚摸伤者,看到他的左手无名指的指铐,那熟悉的花纹,匀终于忍不住扑在床边大哭。
      医生看到他们相握的手上配对的指铐,也明白了几分,他同情的告诉匀,病人还在抢救,需要她尽快办理手续缴费,同时他递给匀一个小塑料袋,说是从斌身上取下来的,因为妨碍抢救。匀一看,正是她送给他的挂坠,匀把它收好,擦了擦眼泪,马上去办手续。
      匀正在排队时,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她急切的说:你在哪?孩子她爸快不行了,她奶奶已经去医院了,我也正在赶来。
      匀木然的说:我在医院。
      妈妈很惊讶,但也不及多问,只说:啊?那正好,我马上带孩子过来。
      匀办完手续又去看斌,他已经被推到手术室,时间会比较长,无法探望。匀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向老公的病房走去。
      来到病房,里面已经站了一堆人,医生护士、双方父母、女儿。婆婆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老公的手,泣不成声。匀的眼泪又流下来,老天开了多么残酷的玩笑,在同一天把这两个男人送上生死线,一方面好似要给她解脱,一方面又要把她打入万劫不复。
      老公艰难的转过头看向她,微微朝她抬了抬手。匀走到床边,忍不住掩面而泣,浑身颤抖。妈妈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谁都不清楚,她最明白,自女婿病倒以来匀一滴眼泪也没掉过,每天虽然忙碌却有一种宁静的安祥,甚至有时还面带微笑,难道真是到了告别时刻,她突然这么悲伤?毕竟十几年夫妻,还是有感情的?
      老公微弱的对匀说:照顾好女儿~~言罢头就歪倒下去,心跳监视仪变成了直线,医生冷静的宣布病人死亡时刻,围着的亲人爆发出大喊都往前拥。匀却毅然站起来,往外跑了出去。
      走廊上,妈妈叫住了疾走的匀,匀转过一张泪脸看着妈妈,妈妈心痛的问她:匀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要去哪?
      匀抽咽着艰难的说:斌出车祸了,在手术,我要去看他。
      妈妈疑惑的问:斌?是大厂那个?
      匀点点头:我走了,这里你帮看一下。说罢转身疾去。
      妈妈无奈的摇摇头,慢慢走回病房,那里还一团混乱,亲家母几乎要哭死过去,她走过去把外孙女搂在怀里,这个家离了女婿也没什么,本来就一直都是女儿在支撑,只是说起来不好听,从此外孙女没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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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斌终于被抢救过来了,腿部骨折可以修复,日后不能跑跳了,走路不影响;头颅内有淤血,还待观察,意识没有恢复,其他还好,没什么致命的损伤,但左脸受伤严重,缝了十几针,将来会留下一道大疤。总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斌只剩下老爸一个亲人,而且已不谙世事,匀就没有打扰他老人家,犹豫了一阵,匀还是告知了张厂长。张厂长赶到病房,看到疲惫的匀,得知她已经日夜不休守候了斌好几天,他也就都明了了。因为斌已经不是厂里的员工,厂里不能帮他负担医疗费,但他本人可以全权承担。匀告诉他不必费心,她可以负担,只是要麻烦他照顾好斌的老爸。厂长拍胸脯保证,让匀放心,又安慰了几句就走了。匀继续守候着斌。
      公司里知道匀的老公去世了,对她的消失倒也在意料之中,也尽量少去打扰她,当然不知她会是因为别的人。
      匀的婆婆要把老公的骨灰带回去风光大葬,最心爱的儿子连个感染礼她都不张罗,如今人已逝去无知,她倒要折腾这些没用的,匀也烦不了,随她去,反正从此再与她无关。他们也察觉匀的冷漠,对匀好几天不出现也很不满,匀的妈妈就只好帮她掩护,说是公司离不开匀。匀倔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十来年已经装门面装下来,最后这几天却坚决不肯再装了。
      不知不觉斌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苏醒。医生说他颅内的血块在慢慢消退,也许某天就会突然醒来,但也说不定一直这么睡下去。
      匀请了护工照顾斌,但她每天下班都要来看他,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医生说这样有助于他尽快醒来。老妈也来看过斌,心痛的说:哎~这孩子原来多英俊,如今脸上多了道大疤,真可惜。匀抚摸着斌的眉毛,低声说:只要活着就好。
      是的,她会一直陪伴他,直到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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