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行走在大唐》水思儿

160、第九十七集 无漏寺中

　　“我为难！”
　　沈冰伸手摘下了面具，缓缓转过了身体，目光复杂地看向石之轩。
　　“虽然圣门中人从来不讲究什么忠孝仁义，但凭喜怒行事，只是……沈冰终究只是凡夫俗子。如果我站在师父一边，则对不起大哥二哥，是为不义。如果我站在大哥这边，则对不起师父，是为不孝。请问师父，我该如何选择？”
　　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面对沈冰近乎拒绝的言语，石之轩的暴戾之气好像失去了控制的猛兽一般咆哮着，狂暴的杀机向着沈冰直扑而去。
　　自己或者应该聪明些，先随便答应下来，搪塞一下即将暴走的邪王也好。沈冰心中苦叹，运转起全身的功力，在石之轩释放的巨大压力之下，挺直了脊梁，勇敢地注视着石之轩，脸上的表情坚定没有一丝退让。
　　“沈冰不敢欺瞒师父，所说俱为心中所想，不敢有半句虚言。”沈冰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难道堂堂邪王不过是个听不进真话的心胸狭隘之辈吗？！”
　　石之轩身上的僧袍不住地鼓荡，好像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
　　“啪——”
　　原本好端端躺在蒲团边上的木鱼忽然之间炸了开来，只在空中留下灰蒙蒙的一堆烟尘。
　　“如果是这样，沈冰宁可当初丧生悬崖峭壁之间，也不愿带着伤心失望毙命师父掌下！”
　　石之轩红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沈冰，望进的却是沈冰清澈坚定的目光。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沈冰没有回答，只是难过地移开了目光，投射向窗外那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
　　石之轩重重冷哼一声，袖子一甩，空气中的杀气腾腾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余留一线暴躁的情绪。
　　“你就不怕我杀了那两个小子吗？！”石之轩忽然问道。
　　“怕！”沈冰咬了咬嘴唇，重新在蒲团上跪坐了下来，缓缓道，“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最最重要人只有三个——师父和两位兄长。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地去做一个好妹妹，努力地去做一个好徒弟。我很害怕，我害怕看到你们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场地。这样的抉择，对我来说，太难……”
　　石之轩静静地注视着沈冰，好一会儿沉声道：“十全十美，称心如意，冰儿未免也太天真。有所得必然要有所失，你以为争霸天下只是一场游戏吗？”
　　沈冰笑了，笑得那般苦涩，简直比哭泣还要难看。
　　“师父说得不错，我明明知道迟早要面临这样的抉择，但一直好像鸵鸟一样不敢多想。你们每个人都太骄傲了，却偏偏有着不同的理念和执着，站在不同的立场，代表着不同人的利益。争霸天下，逐鹿中原，这是本是一场生命与血的较量。但在我心里，真的更愿意那只是一场游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沈冰失笑，眼角溢出了点点湿润，“师父一定在肚子里嘲笑我吧？我就是一个天真幼稚的大白痴，是师父你没有把我教好。”
　　“别笑了。”石之轩伸手按住沈冰的头顶，淡淡道，“真的是个傻瓜。”
　　沈冰拨开了石之轩的手，盈盈地站了起来，刚才的狼狈和痛苦都收进了那浅淡的泪痕中，脸上的笑容重新地变自信光华四射。
　　“沈冰想请问师父，在师父心中，是为了重振圣门而争霸天下还是为了争霸天下而重振圣门？”
　　石之轩兴味地打量着沈冰晶亮的眼神，问道：“是为了重振圣门而争霸天下又如何？是为了争霸天下而重振圣门又如何？”
　　沈冰轻轻一笑，缓缓踱步道：“如果师父是为了重振圣门而争霸天下，那么师父最好的选择不该是支持杨虚彦。”
　　“难道冰儿要为师支持寇仲吗？”
　　“非也非也，师父应该支持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
　　石之轩眼光闪烁，又问：“那若是为了争霸天下呢？”
　　沈冰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师父若得了天下，打算立谁为储君呢？”
　　石之轩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转而问道：“冰儿觉得呢？”
　　“自然是您将来的女婿了。”沈冰笑眯眯地回答道。
　　“冰儿啊冰儿，当真蕙质兰心，真是为师的好徒弟。”石之轩忽然大笑道，“说来说去，冰儿的心中还是想要帮助寇仲的。”
　　沈冰歉意地拉住了石之轩的胳膊，嘟着嘴摇了摇石之轩的手臂，糯声道：“我帮助大哥，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兄妹之情。但是到了现在，我已经把帮助大哥成就帝业当作了我的事业和追求。这让我的人生充实饱满，精彩刺激。我……我已经放不开了。更何况冰儿说得那句话不是实情，师父您细细想想，是不是那么个道理？”
　　这根本就是撒娇加上耍无赖了，石之轩忍不住要苦笑起来。
　　石之轩收过的徒弟数量很多，资质也参差不齐，其中最为出色的自然数杨虚彦，侯希白和沈冰了。在众多弟子中，石之轩唯独只把沈冰当作徒弟和晚辈，甚至是女儿那样，宠爱有加。但是偏偏也只有沈冰敢不买这位凶名远播的邪王大人的帐，或是撒娇耍赖，或是说教批评，每每让石之轩感到无力，偏生又没有半点儿法子。
　　无奈地看看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石之轩的周围重新环绕上温和的气息，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冰的手，道：“舍利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就好。”
　　沈冰知道这是石之轩最大的退步了，乖乖地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心里难免还要盘算一番，决不能让石之轩受了邪帝舍利的害处。
　　“那两个小子的运气真是相当不错。”石之轩有些怪声怪气地说道，“为师很期待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沈冰嫣然一笑，一张小脸熠熠生辉，明眸顾盼道：“师父您看着，我们会让天下人为我们喝彩！”

　　沈冰告辞了石之轩，从无漏寺出来。左右无事，沈冰也难得有这份闲情逸致，不由地在街上漫步溜达起来。这时天气已经昏暗，家家户户也都升起了炊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天已经结束。同时，那些个青楼楚馆可开始变得热闹。沈冰贪图热闹，不知不觉也步入了这奢华糜烂的地段。夜晚的街道比白日更为繁忙，来来往往的或是达官贵人华丽的马车，或是三五成群的江湖汉子。同时，那些屋脊之间，也变成了繁忙的公路。从各个方向来，到各个方向去的人影来来往往，匆匆忙忙。
　　沈冰这一身白天掩人耳目的最佳打扮，现在这个时段却是最容易让人生疑。无奈，沈冰干脆卸了伪装，然后拿出一块帕子，掩住面目，跃上了屋顶。
　　这世间夜行人多得很，再多一个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因为与寇仲约好了子时一同去跃马桥探宝，现在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沈冰在屋檐之间漫步，俯视着屋檐之下的众生百态，也别有一番趣味。也不知游荡到了哪里，一拨人引起了沈冰的注意。
　　沈落雁如今的夫婿，在成都被沈冰一腿扫落马背的徐世绩引着两位美丽娇娆的女子进了一家酒店。
　　对于美丽女人，沈冰总习惯多打量两眼。倒不是出于什么女人之间的攀比之心，实在是因为在这个黄易的世界中，美丽的女人往往都不简单，格外需要留意。
　　所以很不幸地，沈冰一眼看出了这两个女子所修炼的武功竟然和天魔大法有三分的相似。好像是把天魔大法进行改编，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生生让一个江湖顶级的心法变成了二流的内功。沈冰不禁对这两个女子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闲来无事，就这样悄悄地跟了上去。

　　酒过三巡，其中一名女子娇笑道：“秦王全全任命李将军负责这批武器的接收，对将军可是器重有加啊。”
　　沈冰这才想起，似乎徐世绩归李唐后改姓了李，以后该称为李世绩了。武器的接收，莫非……
　　李世绩举杯笑道：“秦王知遇之恩，世绩当肝脑涂地，以抱殿下大恩。”
　　另一个女子笑道：“三日后船就可以到了，只是公主千万嘱咐，卸了货一定要直接运进天策府的库房。”随即压低了声音道，“这批货里有一部分威力极大的火器，万不能流落到太子手中。”
　　李世绩立刻严肃的面容，三人一番低声的嘀嘀咕咕，把所有细节推敲了一遍，最后全便宜了缩在屋檐之下的沈冰，把东溟派支持李世民的一批武器的细节摸了一个十成十。
　　此后，两女一男的话题慢慢转到风月之上，越到后来越是淫词浪语。酒席吃了一半，一个女子已经滚进了李世绩的怀里，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听得沈冰直皱着眉头。
　　忽然想到早上匆匆见了一面的沈落雁。
　　应该已经伤愈的沈落雁没有恢复她昔日的荣光，却越发显得清瘦，眉宇间尽是挥不去的郁结和忧愁。丈夫的不忠，那么聪慧的女子，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吧？那么骄傲的女子，又是如何一边忍受着一切，一边还要强打起精神，去照顾保护李世民的家眷？
　　沈冰轻烟般翻进了厢房之内，而那鬼混的三人甚至完全不知房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指风轻弹，纠缠成一团的三人纷纷被点中了黑甜穴，脑袋一歪，昏昏沉沉的睡去。
　　看见厢房中竟然还有笔墨，一个邪恶的念头爬上了沈冰的大脑。
　　捡起一个女子随意脱在一边的小衣，沈冰左手持笔，蘸饱了墨汁，一挥而就，然后把小衣挂在了厢房的门口，翩然离去。

　　离开酒楼，沈冰在酒楼对面临街的一重屋脊上惬意地躺了下来，竖着耳朵听对面酒楼中不停响起的哄笑声，心中厌恶之余还带着一丝得意之情。
　　“吱溜”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了沈冰藏身的屋子边上。驾车的男子掀起斗笠，冲着沈冰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竟然是侯希白亲自驾着马车。
　　沈冰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趁着没有人注意，一下子溜进了马车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沈冰低着嗓子问道。
　　“‘贱妾本是□□□□，终日欲求不满。现招面首三千，有意者速来报名。’”侯希白轻笑着回答道，“除了冰儿，我实在想不出还是谁会做出这般调皮有趣的事来。”

作者有话说

　　内容与前面97章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