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寄余生长》九千税

27、二十七

　　搬家一事有条不紊进行着。
　　棠衫去大管家那边询问馥妙居的收拾进度，确定大少奶奶可以正式搬过去的时间，顺便借了两个小厮过来帮忙整理和嘉院的东西。

　　回来的路上，两个平日里难得见到内院像棠衫这种级别的大丫鬟的小厮恨不得用马屁把她包起来，嘴上摸了蜜似的。一会儿夸棠衫模样好本领强，又伶俐聪明，难怪深得大少奶奶重用；一会儿给她开路，提醒她台阶、转弯时注意脚下，遇到小坑恨不得亲身躺下去给她铺平道路；一会儿又拐弯抹角打听大少奶奶身边伺候的人的情况，大少奶奶喜欢什么样的人在跟前伺候，和嘉院缺不缺人等等。
　　看样子是在想尽一切方法讨棠衫的开心，希望她能给他俩美言几句，忙完搬家的事后就不用回大管家那里去，直接留在大少奶奶跟前听差伺候。

　　类似两个小厮这种人棠衫见过太多。除了相爷跟前伺候的，老太太屋院子里的，大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能够在相府横着走没人敢拦，处处恭维客气的，剩下的就是和嘉院里得席瑜宛重用的红人，也就是棠衫筱叶栾雪桃沛这四个阖府羡慕的大丫鬟。
　　没人敢拦、人人捧着、办的都是得脸的好差事这些还是其次，主要是大少奶奶对这这几个丫鬟特别好，出手阔绰，过年过节赏人从不吝啬。没瞧见棠衫耳朵上那对拇指大的红玛瑙耳环，还有发髻间的碧色簪子，成色都是一等一的好吗？就这两件东西，不说府里别的丫鬟，就是几位爷屋里的侍妾，也不定有这么好的东西呢！

　　相府里想进入和嘉院的人挤破了头，但和嘉院进不进新人，进哪种新人，从来都是有席瑜宛一个人说了算，无论是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还是最末等的扫地小丫头，都是席瑜宛亲自挑的。当年桃沛只是个在膳房烧火的小丫头，又瘦又小，头发枯黄，不知怎的被席瑜宛发现了，提和嘉院里，教好后就让人跟在了身边。
　　棠衫一开始想不明白主子是看中了桃沛哪点。后来才发现这丫头的确是有胆识又懂感恩的，安吉白茶就是她自告奋勇去的。尤铭多疑，这件事稍微答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纰漏就会没命。可桃沛说她不怕，不仅办了差事，还完成的很出色，让棠衫刮目相看。

　　身边两个小厮还在一刻不停的叽里呱啦，吵的人头疼。棠衫皱了眉，想让他俩闭嘴，却陡地停下了脚步。
　　她本来要折返回大管家处，换两个安静点的，并和大管家友好交流一下给她这样的人是几个意思，难道大少奶奶现在病着，他们就敢怠慢不成？
　　但她没转身，并且还示意小厮们噤声。

　　她这一停，恰好停在内外院交界处，再走十几步就是宝瓶门，她站在抄手游廊尽头，庭院里茂密的树木遮挡了她和小厮的身影，透过树叶的间隙，她看见蜀香园的二等丫鬟芳棋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宝瓶门处，正相互凑近，交头接耳。
　　芳棋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细长的物件儿递给男子，男子低头确认了一眼，妥帖收了起来。有一瞬，因为光影的变化，棠衫看清了那是一支簪子。

　　棠衫心里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支簪子怎么和大少奶奶先前弄丢了的那支如此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