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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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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暑末。
空南穿着件大裤衩躺在木板单人床上,昏黄的灯泡亮的非常吃力,只能模糊的看清屋内的轮廓。不远处的老旧书桌上的风扇吱呀呀的转头运作,艳俗粉色的蚊帐被吹的乱飞,可惜四角被压的死死的,没引起空南的关注。
他玩手机玩的正投入,压根儿没注意屋子的门被人刻意无声的推开。
那黑影如鬼魅一般瞬间移动到床边,阴恻恻的道:“小兔崽子,半夜给我起来偷玩手机?”
空南被这一声吓得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立刻坐正,把手机收起来。
“爷爷――”空南看到来人,松了口气,无奈叫道,“村儿里太无聊了我白天要忙,只剩这么点时间看看手机了,您还查房吓我。”
空成远一手背后,一手捻着胡子,气哼哼道:“害人的玩意儿,交出来。”
空南知道跟他讲不通,又不想交手机,跟老爷子磨了半天,最后姜还是老的辣,被没收了手机。
没了手机,空南顿感无趣,双手枕在头下,看着粉色的蚊帐顶放空自己。半晌,烦躁的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嘟囔一句,把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
然后手指微动,打了个响指。
灯泡骤灭,风扇也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头朝左停止。
翌日。
空南被爷爷从床上薅起来,赶到地里种萝卜。
他依旧昨晚上的打扮,浑身上下就一件大裤衩里面套个内裤,一头及腰的头发被草草束成高马尾,非常的凌乱。
空成远看不下去,空南弯腰播种时,发丝粘在汗湿的背上,看的人无端恶心。他吆喝一声,又把空南提到了堂屋,让他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空南对着老爷子没脾气,只能给自己烧了一锅水,洗个澡,拾掇拾掇,换件体面的衣服,头发重新用梳子打理一遍。再看镜子里清新俊逸的男子,空南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赞叹道:“一百昏。”
空成远看的嘴角撇的贼长,不情愿的从东屋的黑木匣子里数了八百,出门的时候,停顿一下,又把手机给摸出来,一并交给空南。
“就这么点儿钱省着点花。”空成远硬邦邦的说,“少玩点儿手机,害人,听见没有?”
空南笑着搂住老头儿,答非所问,“上个学又不是不回来,放假就来陪你。”
空成远拽拽他的长发,听他吃痛才不甘愿的撒手,责怪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一出去心就野了,怎么会记得我?”
空南哈哈一笑,拍拍空成远的背,“给您带特产。”
空成远把空南送到村头,看着他上了车才慢吞吞的离开。
空南隔着玻璃看着越来越小的佝偻人影,叹气。良久,从老爷子给他收拾的手缝布包里掏出本脏兮兮的小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书皮只剩一半,纸页上有些字迹已经因为时间久远变的模糊。同车的人对这个模样气质出众的青年这种奇怪的行为十分不解,有人问他,他只笑眯眯的回说是小时候写的日记打发。
其实不然,这是空成远特意留给他的祖传手扎。外人看来是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但空南看来,这本书完整崭新,内容更是深奥离奇,是一代代空家人积攒而成,厚的像本词典。
手扎里不全是修炼的功法,也有先人们游历所见所闻,内容半文半白能看懂大半。磨磨蹭蹭辗转小半个月,在空南临近崩溃前终于到了A市。
空父空母等了儿子两个月,终于等来了儿子。空父略有失望,“你爷爷还不让你剪啊。”
空南无语,摸摸头发,拉着二人上车回家。
空母总觉得儿子黑了瘦了,心疼的不行,话里尽是埋怨空父送儿子去遭罪。空南哄了好一会才把他妈哄去睡觉。
父子二人坐在客厅。空南大了,空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问道:“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空南不想跟他这么尬聊下去,应道:“挺好的,地也给他种上了,回头找机会把房修修吧,有点破了。”
空父叹气,正要说话,却见空南凭空掏出本古籍,道:“爸,爷爷把书给我了。”
空家只有族长才可以得到这本书。
空父没兴趣,只是觉得儿子莫名高了自己一辈感觉有点奇异。“嗯,那挺好的,回头碰上自家人我跟他们说说。”
空家传到空南这里,有能力的寥寥无几,更多的只觉得是家里老人迷信吹嘘,对于族规敷衍了事。空父原本也是其中之一,空成远本以为空家就此败落,直到空南出生,天生灵体,给了这固执的老头一点希望。
他不顾儿子儿媳的反对,在空南十五岁之前一直把他养在身边,空父空母再不甘心也只能抽空去看看儿子。
初三时,空南被接回A市。所有人才知道空家还有这么一位小少爷。
空南在家颓了小半个月,天天吃吃吃喝喝喝,过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本来纵容儿子的空母第一个受不了,十分嫌弃的抱怨:“年纪轻轻没点儿人气儿,天天缩屋里捣鼓手机,不像话!病假我给你销了,明天就去军训。”
空南生无可恋的摊开四肢,冲空母撒娇:“不要嘛,种地超——累的,我还没歇够。”
空母才不信他的鬼话,老爷子惯他惯的更没边,手里有一千也要给他一万的那种。她好没气的点点他的头,“小没良心的,赶紧起来。”
空南咂咂嘴,从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去翻衣服。空母哎呦一声,叫他起开,亲自给他搭配一套,让他穿上去学校。
司机尽职尽责的把母子二人送到A大,空母嘱咐儿子一路,教他怎么和室友相处。
空南有点新奇,他十五岁之前跟着爷爷住在村里,由空成远亲自教导,回来之后空母想他想的紧,就没让他去学校,请了几个家教。高考结束后,他主动提出了要住校。这还是他第一次住校。第一次和好几个人一起住在几平米的宿舍里生活。
不过他并不会为此跌了空家的份,一路上表现的非常矜持,校长亲自接待也态度不卑不亢。空母也端着阔太太的架势交代校长一些事。
临走前,空母想了想道:“南南还是住单人宿舍吧?”
空南瞥了眼校长,摇摇头,“不用了,您走吧。”
空母实在不放心,后悔把儿子送过来了,空南知道她,立马劝道:“您今天还要去逛街就别跟着我了。”
空母迟疑一瞬,还是给儿子面子没再缠着,和校长道别就翩然离去。
校长暗叹空母真溺爱他儿子,面上却呵呵笑说:“空太太对你可真好,不要辜负了她啊。”
空南微微一笑,客气两句便提出要去宿舍看看。校长自然应允,不过空南拒绝了他的同行。
校长不再多说,便指了助理陪他。
空南现在来其实挺晚的,今年大学军训去的军营,他来学校自然也是空母故意让他避开军训受罪。
路上,助理给他介绍了A大的情况。空南报的物理,本来要跟同系的住一起,可惜来的太晚没位置,便把他安排在了一个混寝。空南完全无所谓,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