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荨善诱》楚西西子

12、东拉西扯

　　叶荨见他犹豫，知道他已经在思考为何侯爷昨晚没有叫人将她抓起来………见他脸上一阵紧张一阵释然，一会皱眉，一会握拳，却不知道她这一句话竟然让他有这么多心理活动。

　　她又趁机道：“你知道阿鸢为什么不接受你吗？”

　　其实她昨晚逃到公皙怿房间之后，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见今日阿鸢没有带上他送的簪子，她大胆的猜测，阿鸢并没有接受午一的心意。

　　午一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她不喜欢我……”这话刚说出口，他便住了嘴，怎么不知不觉便跟眼前这小滑头说这样的事，每次都被她一肚子鬼点子的算计。

　　他定了定神道：“你别给我扯东扯西……”说着便要站起，叶荨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别啊……咱们有话好商量。”哎，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是被困在这条该死的船上，她会这样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说话？

　　正僵持者，有人匆匆走过来，看那方向好像是跑到了公皙怿身旁，她被午一的身形挡住，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人在午一面前说了几句，他面色一凝，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叶荨，转身便走。

　　叶荨莫名其妙的侧着头，公皙怿的身形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午一快步走上去，下意识的握了握自己腰间的剑，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叶荨才揉着胳膊站起来，灵台仍是不怎么清明，但被那地板冻了半柱香时间，倒是将她的酒意冻少了些，她伸手在嘴里呵了两口气，捏了捏冻得生疼的耳朵，遥遥似看见有另外的船只朝这边靠近。

　　那船看上去规模也颇宏伟，上面坠得灯盏亮得晃眼，雪好像下大了，她将去仓库的脚步收了收，转身又走了厨房的方向，酒醒后发现，刚刚好像没吃饱，又趴在地上那么长时间，觉得肚子里凉飕飕的，去煮碗热汤喝喝。

　　远处，午一走到公皙怿身后，恭敬问道：“侯爷，这些人怎么会突然来此处。”

　　公皙怿看了看对面徐徐而来的船只，幽深如临渊般的眸子里映出对面的一处灯盏的光亮，定定的道：“或许是听到了皇上赐婚的消息，想过来探探口风。”

　　午一不解：“侯爷的婚事，与他们有什么想干？”

　　“一个侯爷与前朝的公主联姻，还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目前储君之位一直空缺，你觉得这事，会不会让他们浮想联翩。”

　　“可是侯爷不是说，这只是皇上还是前朝重臣时与当时的皇帝定下的婚约，现下皇上年事越高，就越对此事重视。”

　　“这婚约的确是我尚未出生时就定下了，所有人都以为这婚事只不过是一句戏言，现下父皇又重新提起……“

　　“侯爷当真要娶那前朝的公主？”

　　“你觉得我这次亲自过来像是儿戏？”

　　“可是侯爷，你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公皙怿轻笑：“画像怕是今夜已经带过来了。”

　　午一闻言，看了看从船上徐徐走来的几人，眼带询问的看向公皙怿，后者只微微点头，缓步上前。

　　船与船之间的长板上，有人影走动，衣着似与京都有些不同，隐隐绰绰的灯盏之下也看不分明。

　　簌簌的雪，落入运河中，倏忽泯于水波之中。

　　叶荨站在厨房门口，里面幽幽的灯光，只有一个人在守夜，大棉袄裹在身上用手撑着头打瞌睡。

　　灶台内留了一丝微火，桌板上放着各色的鲜蔬和食材，叶荨将其中的一盏灯拿起，掀开了保温的蒸笼照了照，本来就没饱的肚子便越发的饿了起来，果木熏鸭，流苏脆黄鸡在热气腾腾之间闪着诱人的油光。

　　还有翡翠小笼包、拔丝春卷，糖醋里脊，油熨虾……这里，那里都是好吃的，她看了看旁边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大婶，觉得实在佩服她这深夜在这看守而食指不动的毅力。

　　或许大婶她只是用睡眠来催眠自己，这在嘴边莹莹发亮的口水，在默默诉说着她内心想吃而不能吃的痛苦。

　　叶荨贴心的为那大婶将身上的衣裳紧了紧，然后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确定除非现在立即天上立即劈下一道霹雳，不然眼前这人绝无可能醒来时，就心安理得的在这厨房内找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灶台里的那果木烤鸭，她已经盯上好久了，这会咬上一口，当真觉得喜滋滋。

　　正当她将那一个烤鸭啃的七七八八，拿着鸭架子准备再吃上几口就要溜的当口，就看见褚子匆匆的拎着灯盏赶过来，她拿着鸭架子的手抖了抖，赶紧一甩手将其扔进一个黑暗的犄角旮旯里。

　　随便将嘴上的油抹了个干净，她蹲在角落里静观其变，其实本来是想出来的，但因着对这里的地形不甚熟悉，扔鸭架子的动作有些耽搁，就这样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过来了。

　　若是这个时候钻出去的话，就显得有些……正好被逮着干坏事的感觉，于是就索性继续蹲在那角落，反正她蹲的那地方平常少有人走动，还有几块板隔着，也不容易被发现。

　　褚子进来喊了几次那个熟睡的大婶，大婶定如泰山，我自岿然不动，果然睡功了得。

　　褚子没办法，只得上前拍了她几巴掌，大婶才慢悠悠的转醒，揉着迷离的眼睛道：“怎么了？”

　　褚子旁边的一个厨娘道：“水娘，你怎么睡得这么沉呐，快清醒清醒，今晚侯爷设宴。”

　　水娘仍有些懵：“现在？这都半夜了，谁还会过来？”

　　褚子跑过去，敲了敲桌子道：“这也是你能管的事，赶紧干活。”这样子看上去倒有几分像管事的样子，全没了平日里聊天闲散的样子：“快快快，动起来。”

　　几个进了厨房的人都忙活了起来，叶荨默默打了个饱嗝，在算着待会什么时候趁着他们看不见溜出去。

　　站在她旁边两个摆盘的妇人边坐边闲磕牙，其中一个腿粗一点的妇人道：“听说了没有，我们侯爷这次南下，是来接自小就定了亲事的小未婚妻。”

　　“小？为什么是小未婚妻？”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侯爷未婚妻是前朝的公主，现下才及第，豆蔻样的年华，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哎，真是可惜了这个貌美的小人儿……”那妇人说了一半，叹了口气，另外一个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叶荨正托着腮，坐在角落闲着听八卦，只恨手里此刻没有一把瓜子聊以应景，两人说到关键处的这一卡，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侧了侧耳朵，知道接下来的一段停顿之后，会有劲爆的消息……

　　果然，那个粗腿妇人慢慢靠近那穿花裤子的妇人，叶荨看着脚的角度，想着两人以手附耳的动作：“可惜了呀，咱们侯爷听说喜欢的不是女人……”

　　叶荨惊得托腮的手都滑了下来，这消息果然很有料，她又向前凑了凑……

　　“可不是吗，听说侯爷之前还有个姘头……额，不能说姘头，就是个小少爷，好像还带回家了，宠爱的不得了……”

　　宠爱的不得了……叶荨听到这话，莫名的联想起公皙怿冷着个脸，将那小少爷抱在怀里宠爱的情形，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公皙怿居然还有这特殊爱好。

　　那昨日里她在那浴桶内反应那样激烈着实是多余了，她想着既然他是断袖，那昨日被他不小心看到的身体，就当是被小姐妹看了去吧，左右大家都一样喜欢男的……小姐妹……噗哈哈哈哈……

　　叶荨的脸在里面憋笑憋得通红，却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用手捶捶胸膛缓缓……

　　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起劲，突然就戛然而止，其中一个妇人拽了拽另外一个的衣摆，看样子是有人过来了。

　　叶荨正扫兴是谁这么不应景的这时候过来，午一的头就突然凑了过来，叶荨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大跳。

　　显然那两个妇人看着叶荨从里面钻出来时也吓得不轻，刚刚因着聊天而红光满面的脸霎时变了颜色，叶荨被午一拽着衣领出来时，还不忘对她们笑了几下。

　　她本意是想慰藉一下那两个受到惊吓的心灵，不成想，两人看见她笑了之后，那一张脸更是没了人色，叶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笑得有那么可怕么。

　　午一将她拽的有些疼，她反手按住他的手，很想给他一个过肩摔，但想着多半还是自己吃亏，便默默打消了念头，他抬头看着午一，发现那忽明忽暗的灯盏将午一那张脸衬得肤白腿长，脑海里不觉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她想象的翅膀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注视下折断了，褚子上前看了眼被提起的叶荨，又看了眼午一，跑过来凑到她面前道：“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还睡在这了。”

　　又转头对午一道：“她刚刚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可能醉了……”

　　话还没说完，午一便打断了，他转头直接看向叶荨：“我是专门来找她的。”

　　叶荨讶然：“专门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回头看看。”

　　叶荨木然回头，发现她刚刚以为扔出去的鸭架子又回到了这里，午一胸口的衣服处一片脏污，叶荨的太阳穴处跳了跳，暗叹一声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