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尼尔]机械之心》钢铁意志

39、No.38 远梦

　　“老天……那是什么。”托尼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呻‖吟。

　　古代红铜色的面盔上是冲天的钢铁荆棘冠，无面孔的冰冷眼中流动着红芒。猩红色的长裙铺天如同天的幕布，密密麻麻的炮筒在褶皱团簇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点缀裙摆的并非珠宝花边而是最暴力美学的装点——尸体们睁着眼睛，脸上带着空洞的微笑。

　　“Jar……给我扫描这家伙。”

　　浮动的数据无需指令，长久的默契足以让贾维斯在检测到那亵渎存在的第一瞬间就开启运算。

　　“环境监测已开启，敌对单位扫描正在进行……预计需要两分钟。抱歉，先生，请坚持一会儿。”

　　那纵横的钢铁之下究竟是什么？是魔法、未知之力、入侵的异种、另一个宇宙的存在和一个似是而非的……机械灵魂。

　　是它，还是她？她那样宏伟的身躯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王，钢铁的骨骼与长裙金红交织。子弹和掌心炮只能在她红铜色的身体上留下漆黑的弹坑，却无法造成一点伤害。炮口仍然黑魆魆地朝向四面八方，如同王权嘲讽的微笑。她高高仰着头，唱完最后一个音节，那么高傲而无动于衷。一切攻击都如同虫豸无力羞恼的蹬踢，在那样的极端力量下，一切反抗似乎都毫无意义。

　　2B动了。

　　人造人缓缓地平抬起手臂，她洁白的刀刃似乎成为了她躯体的一部分，把战争机器的力量无限延伸出去。她的高跟鞋踏在滩涂之上如履平地，每一步都笔直地踩在精准的直线上。她加快了速度——俯下上身，加大步伐，银白色的随风飘摇，刀柄上翻飞的流苏啸如鬼泣。

　　“等等……不要！”托尼的推进器喷射出一段火花，他的褐色眼珠死死地盯着面甲屏幕上飞速跳动的数据，那是机械生物旋转着的略缩图和基础数据，但很大一部分都还是以人眼难以识别的速度跳动的乱码。那究竟是怎样的科技，才能设计出连贾维斯都难以解析都精妙结构？——这不是他自大。这是他，钢铁侠，天才科学家，一个能在山洞里制造出钢铁战衣的男人，连他最好的得力助手都难以解析的造物。

　　来不及了。

　　魔法弹药如同紫红色的球状闪电，从歌姬的腰际此起彼伏地坠落，如果忽视那上面涌动着危险光泽的能量、忽视面甲上飙升的数据，它们轻灵得像珠玉，优雅如同音符。规律排布的闪电向四周几乎无死角地飞散开来，众人不得不都飞身躲避。

　　“……该死。”托尼拉高了高度躲开蹭着他脚底飞过的魔法粒子。

　　连史蒂夫也忍不住皱眉。“Silver！”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该那么叫……人造人的身份太多，他几乎已经混淆，可是那一瞬间的担忧并非作伪。

　　黑白色的影子像一柄手术刀，直直切入闪电之中。她在魔法炮中左冲右突，几乎化作一片残影——不，那不是几乎。她跳跃、突袭，顺延歌姬的金属躯体盘旋着攀缘而上，影子在她的落脚点闪烁，残影像幽灵一样向四方飞散。

　　“上船，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冷酷近乎无机质的嗓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惊，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艘锈迹斑斑的船的残骸：那里究竟有什么？

　　阴暗的船舱里因空气不流通而带着一股怪异的气味——然后是血腥，陈旧的血腥味，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交易场所洗不去的味道。枪火在这里燃烧，美金在这里交换，它们被换成粉末、弹药……或者，金属，那些坚不可摧的金属。

　　——绯红色幽灵出现在舱内幽暗的天光中，她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苍白、脆弱，指尖跃动的红光却预示着那强大到不正常的力量。

　　“……斯塔克。”

　　她深深地注视着闯入船舱的那一行人，目光只停留在那个悬停在半空中的金红色人影身上。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动了。银绿色的影子，敏捷地在空气和时间的缝隙里穿梭——史蒂夫的盾被一击撞飞，娜塔莎的喉咙深处里发出的闷哼，鹰眼撞在身后的钢板上。少年如同一尾游鱼在人群里游动，所过之处的世界仿佛发生了时间跳跃，一切都发生得快得令人不知所措。

　　托尼·斯塔克的掌心炮刚刚锁定那个漂浮不定的少年，绯红色的女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红色的魔力像一只冰冷的手，轻柔、却带着不可挣脱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头。

　　窒息、缺氧、无力，冰水般的白光笼罩了他目光的尽头，一切声音都在寂静中远去，托尼逆着刺眼的强光望向那个方向，他看到了。

　　——尸横遍野。

　　青灰色的光是死的，安静的空气是死的，脚下的黏腻湿滑是死的。机械碎片与异星生物的风暴从他的头顶翻飞而过，银白的钢铁碎片与那些怪物的形体交织在一起。

　　布鲁斯·班纳，不，或者说，绿巨人，他的身躯本该是那样恐怖且有力，而此时只能因疼痛而那样可怖的伤势而蜷缩；血从弓箭手的肩臂上流淌下来，鹰眼的手里甚至还握着最后一支箭矢；艳如美人蛇的女特工仰面在冰凉的地面上，柔软的胸部撕裂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失去能源的寡妇蛰丢在远远的地方；索尔、萨姆……昔日的战友尸横遍野，托尼呆呆地看着，一时竟然无法发出声音。

　　……还有美国队长。

　　他还在呼吸——托尼冲上去用颤抖的手指触摸那脆弱如同风中烛火的脉搏，虚弱的、无力的脉搏。

　　一只手抓住了他。

　　是史蒂夫。

　　“你本可以……。”他说。

　　“你本可以拯救我们。”

　　是幻觉，还是那样的目光？它那么冷，那么沉默，愤怒或责备都消亡在蔚蓝色的冰海里冻结。只有失望、绝望。他的声音那么轻，却在死气沉沉的寂静里那么清晰，一时间仿佛只有那一个个空洞的词语在他大脑里回响。沉重的声音如同破裂的苍穹翻落下来，压得托尼喘不过气来。

　　我本可以……。

　　他想。

　　白光，那是宇宙的裂缝。金属与外星生物的风暴盘旋过托尼的头顶，带来一阵阵锈迹斑斑的风——在白光的尽头是什么？是紫色的巨大影子。

　　紫色的人站在光的尽头，他笼罩在面甲下的面容因逆光而模糊不清，他坐在那里，坐在金属的王座之上。他的脚下是机械生物的尸体堆砌的御座，那些小怪物的尸体……不，也许不是尸体。那是不会死去的小怪物还亮着空洞的眼睛，呼吸般闪烁着冷酷又讽刺的光。

　　“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我们”

　　癫狂又单调地重复着的是无意义的话语，却如同魔咒一般深深烙入托尼的脑海。

　　这就将是他们的结局吗？这就将是地球的结局？在一波又一波的浩劫之下伤痕累累、直到毁灭？而他们，而他，地球的超级英雄，却毫无还手之力？

　　“托尼。”

　　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该结束了。”

　　“你太累了。”

　　是流光，白色的流光。

　　女人踏着白金色的星屑向死光的尽头走去，向巨大的人影走去，她的裙边像灰烬那样翻腾着燃烧。一切就像是进入了慢镜头，在寂静中托尼似乎都能看到她的银色发丝翻飞拖出的轨迹。在人造人与紫色身影交错的逆光的阴影里，女人把她纤细的手放在了宇宙帝王的手上。

　　然后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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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梦，还是他们的结局？——那是梦，是红色的女巫迷惑了他的心神，强行灌注入他的意识，叫他恐惧、叫他绝望、叫他失去反抗的能力。而现在那个女孩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鹰眼的反心灵控制魔法的箭矢吸附在她的胸口。托尼很熟悉那种光彩——那是心灵宝石操控产生的效果。

　　一个拥有操纵人心能力的、被操纵的变种人？

　　“我已经体会过这个了。”克林特冷笑一声。

　　可是……那真的是梦吗？

　　红女巫双目无神地蜷缩着，她的反应甚至比托尼更大。

　　“不……不要。我不想……我不想毁灭这一切。”

　　托尼俯下身去，从她干裂的唇间听到了这些模糊不清的单词。

　　她也看到了吗？那样终极的绝望？

　　“Silver……。”托尼喃喃道。有太多的谜团，太多的问题要解决。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她说的“东西”找出来，他还没有忘记被派遣去搜救平民的钢铁军团和正在寻找的机械生物的来源。

　　控制住快银和女巫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他们一路突进，路边堆满了机械生物的躯体。

　　船舱的尽头是通向地下的巨型液压门，它在复仇者们迟疑的脚步中轧轧地打开，露出黑暗的连廊，仿佛巨大的兽口在等待他们的踏足。

　　……

　　这是第几次了？

　　2B平静地想。紫红色的闪电消失在她的身体里，她的视野因受损而颤动了一下。她的左手从上臂断开，扭曲的金属狰狞仿佛生长的枝条。皮肤层破裂、衣裙撕开，只剩下红铜与白银色的承轴与齿轮同鲜红的DBU一起暴露在空气中。她用仅存的右手紧紧握着沉重的太刀，喘息着。她的动作如同与歌姬共舞——这是古典与未来的共舞，是剑、魔法和科技的共舞，她们如同张牙舞爪的猛虎那样周旋，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美丽又血腥。

　　“很快了、请、再坚持一下！”9S艰难地大喊。

　　失去地堡的援助，再加上作为2B的武器的存在使得9S的骇入愈发艰难，奇异的、来自宇宙空间的，甚至也许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程序防火墙也让他倍感棘手。9S把所有运行内存都贡献给了骇入程序，但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伙伴、他的前辈一次次从高台被击落，在一次次翻身跳跃，像鹰那样直击敌人胸口的核心。

　　2B没有回答。

　　刀光。

　　一痕激光切开了她的眼罩，黑色布带像被击落的乌鸦那样翻飞坠落。与此同时，2B视野上角的体力条、9S的骇入程序进度也走向了终点。

　　结束了。

　　她想。

　　歌姬的眼睛熄灭了，她缓缓地放下手，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谢幕。

　　2B松开了右手。

　　她的刀从歌姬的肩头坠落，同它的主人一起。她的眼睛看着那样湛蓝色的天空，湛蓝色里倒映在如同地下矿藏般的靛蓝里熔化，有什么在里面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