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延禧》后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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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带着诡异而刺激的美感。浪费脑子的事其实并不算很舒服，但比起执念也算不得什么。
差不多想顺畅时，是几日后了。
夕阳西斜，茂密的树丛里蝉鸣得聒噪。
夏日并没有什么大日子，只一样——高贵妃生辰。皇后样样都做得很好，便是一个常在的生辰也是记得的。
送完礼回来的路上，明玉很是不忿：“每次都送过去，也没见那人用过，谢礼时也是一副傲慢样，明明咱们主子才是……”
她还是知道分寸的，抿着嘴没将后半句说出来，憋到后面只甩了袖子，“反正我就要怄死了。”
尔晴静静跟在她身旁。明玉一个人说累了，才用肩膀撞了下她：“以往你都要安慰我的。”
少女语气有些娇，努着嘴。眉眼间带着丝恼怒，但并不是生气，是涉世未深少女的娇憨。
虽然尔晴和明玉差不多大，但此时心底却有一种感叹。
真的是一个年轻又鲜艳的女孩啊，充满着生命的活力。像枝头的红果，还带着露水。
而她似乎每时每刻都疲惫不堪，也很少有激动愤懑的时候，连那天被扯衣服也只是痛恨。所以她可以很不痛不痒地说，不开心就是要直接让那人付出代价，免得怨气越积越多。
这并不合适她的身份。因而过了会儿，她只回道：“不要气了。”
这实在算是敷衍了，少女却是顿住，好看的眉眼舒展开，眼睛也亮起来。
那眼神不像是看女人的。
尔晴回头，石子路的尽头立着一个侍卫，她见过，似乎是叫海兰察。
“我……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复命吧。”她像小鹿般低下头，小跑过去，衣角擦过尔晴的手。
晚霞，桃树，男子，女子。
少年的爱情格外纯粹。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点到即止，满满是光亮和期冀。
她周围的人似乎都格外光亮，但她就是一直笼罩在黑暗里。
不对，还有一个人同她一般。
那晚尔晴一人回去时，天也很快黑了。残月高悬，青石板上反着淡淡的月光。
皇帝给贵妃办了生辰宴，各宫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幽长的宫道上寂寥无声。只有绣花鞋轻缓的踏声。
可能是月光太温柔，尔晴看见道路上孤零零躺着的叶子时，难得有些心软，未落下的脚停在半空，下一瞬她迈大了步子跨过去。
事实证明，人并不能心软，尤其是坏人，那晚的事，都起源于这片树叶。
百无聊赖，她抬头想看看月亮，身后却猝然一阵窸窸窣窣声。
空荡的青石板上，多出一个影子，一个男人，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回过神，一只粗糙的手便捂上捂上她的口鼻，男人扣着女子的腰就往暗处拖。
这些天尔晴和那人拉扯惯了，两脚离地倒也不是很惊慌。混乱中，还能分辨出方才手肘碰见的凉物是刀柄，这是一个侍卫。但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鼻尖嗅到那酒味时，男人已经将她拖到了近处的假山。
把她放在地上，他就开始扯她的衣服。
这人像是喝醉了精虫上脑，她叫了几声，他也没什么反应，眼睛通红。
昏暗的光线里，她又仔细看了会，才认出那张脸像是怡亲王。
只是抬起的脚还是稳稳踹了下去。
月光还是柔和，假山处却是剑拔弩张。
树木遮盖下，这一块格外隐蔽，胆小的宫女也不敢大晚上来这。
“贱人。”弘昼是真的醉了，站起来扇人巴掌的时候都左摇右晃的。
只是再是醉成一滩泥，女子的手劲也没有男子的大。
走了几步，尔晴被拽回来，巴掌落在左脸，不仅仅是麻了，她闻到了血味，脸上似是动一动都有痛感。
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不好，又一声巴掌声后，动静终于吵来了人。
远处昏暗的宫道晃着一盏灯火，带着细碎的脚步声。
两人都是狼狈不堪，面上带血。
弘昼也顾不得恼怒脸上的痛，一手扣住她的腰防止她动作，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许叫，不然我就说是你勾引我，与我私通，到时你必死无疑，知道吗？”他告诫她。
但脚步声还是近了，止在假石边。
透过假石的缝隙，她隐约看见了来人腰侧的刀，还是一个侍卫。
实则，这人来得不是时候。比起被救的可能，怡亲王串通他反咬自己一口的可能性更大。到时大概连命也没了。
她并未对这侍卫有过期待，只是默默在地上摸索着有棱角的石头。但眼睛还是盯着灯的方向。手掌捂得很紧，她需要大口吸气呼气才能呼吸，胸腔一起一伏。
那人四处看着却是感觉到什么，陡然看过来。
暖光下，一双冷淡的黑眸。
刀举起来，“谁在那？”富察傅恒的声音。
她眼睛忘了移开，就透过那缝隙和他对看着。那一刻，她很确定他看见了她，甚至认出了她。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似是一瞬间不好起来，他每每看见她就是这般，抿着唇，皱着眉。
月黑风高，一个女子在假山后会做什么已然是不用深想。
她不觉得被他发现有什么值得羞愧的，他只是一个要死在她手上的人。她不是渴望着他过来，是担心他会叫来人。
只是这两样傅恒都没做，颀长的身影立在那呆了很久，不曾过来，不曾说话。
时间像是静止了。
他看着她，晃动的灯火映在眼珠里，格外淡漠的眼神，似是在沉思。
最后却只手上的灯笼垂了下来。
男人捂着她嘴的手更紧了。
诚然她从没对富察傅恒有过任何期待，但看见他转过身去，听见那慢慢离去的脚步声，眼泪还是掉出来。
似是身体的本能，但她实际上不是很伤心，甚至隐隐想和明玉说：“你看，我早就说了，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他都是装的。”
世上男子哪有不愿保护心上人的道理。
便是陌生人也不会这么离开。
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深仇大恨，她该是上辈子将他奸.杀掳掠了。
灯火灭了，再也听不到声响了。
冰凉的眼泪滑落到下颚，她只是呆了一瞬，转而立刻张口咬上男人的手，手里的石头也砸了过去。
命从来都不是放在别人手上的。
天色有些暗，男人头还是晕乎的，就直直受了，脑袋上顿时多出一个血窟窿。
痛得清明过来，她再砸过去时，他一脚踹在她肚子上：“你是不是想死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各种难听的话一齐蹦了出来。
他酒半醒了，每一处都揣得恰到好处。
可以确定的是以往富察傅恒是没有下重手的，女人是打不过男人的。
肚子坠痛，弘昼又扇了她一巴掌后，她眼里已经是冒着星星了。
宫女是很没有份量的，她记得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因为不服软为了皇家的名声被填了井。
其实想一想，贞洁也没那么重要，她好像很早之前就没了。她完全可以趁他后来醒了，拿这件事威胁他，换一些好处。
似乎也挺好。
至此虽活得了无趣味，她也没有想过自尽。被这么发现尸体，对一个一直想当人上人的人来说来残忍了。
耳边是嗡嗡声，眼里是一片黑。最后一下踢得很重。醉酒的人下手是没有理智的，她蜷缩着身体，等下一脚下来自己吐血，却久久无声。
只一声撞墙的声音。
弘昼本就摇摇晃晃，猝不及防被人踢到假山处，碰上头就没了动静，但那人却是仍没有停住，脚猛烈地踹在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撞在山背上，男子嘴角溢出血来，身子逐渐滑下来。
闻见那血味，傅恒才停下脚。
他意识混乱地转过身，地上的女子已经坐起来，衣衫凌乱一向柔顺的头杂乱着，脸上还有些擦伤。
两人像是在那缝隙中对望一般，谁也不说话。
没有灯笼，尔晴看不清他的神情。
所以也不一定能认出他。
这么想着，在他弯身蹲下来碰她扣子时，她握住石头向他头部砸了过去。
一道闷哼，傅恒倒在地上。
砸得有点重，过了会儿他才直起身来，额角流着血。
他一贯能让她惊讶，摸到那血时，他几乎都没有愣，也没有怒。
只是慢慢帮她系住外衣的盘扣。
他脸上有眼泪。
她很奇怪，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她都这样了也没有痛哭流涕。
“你哭什么？”她蓦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手抖得厉害，扣到她脖颈处最后一粒时，突然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们成婚吧。”
嗓音淡淡，飘散在夜风里。
男子的怀抱很紧但一点也不暖，他脸上有胡茬，她被割到了，下巴微微移开。尔晴没有问他刚刚为什么走，不合时宜，她更愿意让他以为自己没认出他。
“好啊。”半响，她的声音响起。她甚至笑了，笑得脸上的伤又痛起来。
全家抬旗，身居高位。怎么不好呢？他死了，自己当富察夫人就更好了。
她手也虚虚搭在他背上，回抱他。
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延禧》后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