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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延禧攻略》 ...

  •   可尔晴到底没有很快厌烦他,这种畸形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六月初夏。

      白昼漫长起来,常常卯时左右,窗户处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也是这明媚燥热的日子里,尔晴被诊出怀孕,不过三周。

      手腕处经脉突突跳动,她眼里罕见地染上一抹笑意。

      这与怀上福康安时是不同的,尽管是男是女亦或者是妖都未可知,但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傅恒的,是她喜欢的人的。她等了几千年,到底是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活物。

      这番欢喜倾注在肚子里的胎儿后,尔晴整个人温和起来,身上的阴鸷淡了许多,脸上有时还挂着笑。但对傅恒却愈发没有耐性。

      他们却从未谈过孩子的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她不再想同他说话,他也懒得再去争执,屋子里便又是久久的寂静。只偶尔响起女人弄针线的窸窣声,傅恒多是无事可做地发呆。

      尔晴对万事都很有耐心,唯一的例外就是刺绣,似乎是幼年做差事经常赶工留下的阴影。
      在怀孕后,这种不耐烦更是明显。
      起始时,她眼里总是亮晶晶,盛着愉悦,但绣不到几行便将那针线全扔了出去。躺着自己生会闷气,又重新捡起来,继续绣,重复循环。

      一次她在绣着帕子时,傅恒突然开口:“你不是妖怪吗?这种东西都变不出来?”

      她想,这应该就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点。这种东西变出来自然就没有意义了。她的孩子值得天下最好的。

      只是这话没必要同他说,她本就烦闷,听人说话,便也觉得是挑刺。尔晴手上动作没停,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自此便是尔晴第一次怀孕时他们唯一一次的对话。

      再次争执已经是三个月后,尔晴小产的时候。

      或许是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这一胎从诊断出的那日起就尤为艰难。怀胎三月时,尔晴就得一日好几碗汤药。四个月时,胎动和孕吐便都没了。怀孕的妖怪法力只剩下一成,尽管知道这孩子虚弱至极,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
      *
      秋日,柳树叶子枯黄一片,那孩子便胎死腹中。

      桌上的烛灯在漆黑中映出一层层的光晕。

      尔晴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冰霜。
      将傅恒手脚上的铁拷解开,她就自顾自坐上榻。

      孕期这里的法咒基本无效,傅恒便一连带了几个月的铁拷,手腕处被磨出一圈茧子。
      转了转手腕,他抬头向桌前望去。

      暖黄的烛光映在女子乌黑的眸子里,像是画龙点睛,原本死气沉沉的脸多少能看出一些鲜活。但比起那一点光彩,通身的死气才愈加恐怖。

      尔晴无意识中双手抱着膝盖发呆许久。
      白日里白马寺里小沙弥说的话再次晃过脑际。
      “施主,您眉宇间带着杀气,应该是前生今世作孽太多。此生注定孑然一身,没有亲缘,若是执迷不悟,下一世更是畜生道。”

      其实这很好理解,古往今来,就没有几个妖怪是有好下场的。

      尔晴不怕死,也不怕造孽,更不纠结来生之事。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报应是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对这个孩子倾注了所有的情感,却是一怀就是畸胎,不过四月就死于腹中。
      至此,一直没有心肝的人总算明白一些富察夫人知晓富察容音死讯后的悲痛。

      除了傅恒,她倒是第一次因为别人伤心至极。

      视野中的烛光模糊一片,她知道是因为眼眶里的眼泪。在滑落前,她已先一步拿过竹筐的针线活用的剪刀,之后便不假思索地扎进手腕。

      她向来下手重,莹白细腻的皮肤上立刻裂开一个深口,冒出的鲜血没有规律地在小臂上乱淌,一些甚至滑落到她衣衫上。

      一如当日听见傅恒离京时一般。火辣辣的痛盖过了心里那股胀痛,但眼泪却还是流下来,这次她倒没有哭得太难看,面上一派冷漠,只隐约可见几处水痕。若是笑一笑,也算是梨花带雨。

      盯着那鲜红,她再次扎了下去,不是原来的位置,却是手抖了一下,两处直接合成一个大口,森森白骨可见。

      在对着骨头扎第三下时,却被人止住。

      “你是不是有病?”头顶是沙哑的男声,一只手握住了剪刀,她恍惚顺着手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张冷峻的脸。

      这几月,她几乎没有去可以看过傅恒,好像还是记忆里好看的样子。
      他因为孩子开心或伤心,她没什么要求,但这种时候她很讨厌别人打扰她。

      移开眼,手向上提着剪刀,动了几下却始终没能抽出来。

      心中堵得厉害,她侧首看向他,沉声道:“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砍。”

      情绪完全失控的人说的话并不是气话,但可能是傅恒没有眼色。半响,剪刀上的手也没有松开,他继续说着不甚悦耳的话:“孩子死了你这么伤心,之前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犹豫半分,你若不是手上沾血太多,会是这个地步吗?”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嘲讽也像是关心,但对他做的坏事太多,尔晴直觉是前者,而且直戳人痛处。

      她呵了声,便猛地用力抽出剪刀,朝面前人身上扎去。由于他是站立着的,最后刺入的是手臂,竹青的衣衫泛出一圈艳红。

      她已经很久没让他见血了,上次似乎还是春苑的时候。

      尔晴直直看着他,眼里的戾气更是毫不掩饰。像是两个人切磋武艺一般,巴不得将自己凶狠的一面全露出来,以逼得对方主动离开。

      这种争执在她怀孕前很是常见,且往往都是她赢。但这次,许久,她也没能从他眼里看见难受的神情,反而自己一股子恼怒。

      最后她拔出剪刀,将他踢开,并将装着药的匣子也砸了出去,“滚!”
      骨子里,她还是希望他喜欢这个孩子的,所以她实在不想看见他不在乎或者愉悦的样子。

      榻上的人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但却将被子蒙住了身体。

      傅恒从地上起来时,就见到榻上的一团。

      *
      *
      那晚,榻上的人哭了很久。

      尽管被子蒙的严实,但哭声他却还是能听见的。

      这也是傅恒第一次觉得尔晴还算是个人。

      但很快他便不这么想 。

      伴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他快睡过去,就得胸口一沉。
      睁开眼,就看见尔晴绿幽幽的眼睛,在漆黑中尤为显目。

      她趴在他身上,见他醒了,就径直将脸往他脖颈处凑,冰凉的嘴唇印在他皮肤上。

      一时愣怔后,他猛地推开她,斥道:“你疯了?”

      虽然他只娶过一个人,也没有做过父亲,但常识还是有的。她刚刚小产,怎么都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或许是太过震惊,他力气有些大,尔晴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得撞到桌角。她揉了揉后脑,却又固执压在他身上。

      “我觉得你真的是脑子有病。”她这次用了些法力,傅恒没推开,但却将手挡在他们之间。

      这般对峙许久,尔晴终于和他拉开些距离。
      “我想再要一个孩子。”她语气有些呆滞,听起来很是无害。

      闻言,傅恒顿了下。他知道她很喜欢那个孩子,从那几个月她的行为就可看出来。但他觉得她似乎是对于这又一种执念。

      半响,他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今天刚小产。”

      尔晴点头:“对啊。”

      傅恒觉得自己与她讲不通,反问道:“对什么?”

      她很是认真:“所以刚好啊,我一天也不想等。”

      他还是不同意。

      最后,尔晴歪头想了想,道:“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去救富察容音。”

      她没有说什么不同意就杀人的话了。富察容音在傅恒心中的分量不必魏璎珞少,她不觉得他会拒绝。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她能复活富察容音,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身下的人呆了一会,有所软化,却还是谨慎问道:“那要是这次又保不住呢?”

      确实,万一这怀上了,又落了,她又不兑现承诺,那确实难以追究。

      尔晴看着他的眼睛道:“那是我的事,只要你不在那段时间惹我生气,我就一定说到做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延禧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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