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己》佛葵

5、第 5 章

　　1940年，七月二十六日，日本提出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构想。
　　继而一批批优秀的日本军官被输送到中国，佐藤希原，我的外祖父也在此。
　　当时的外祖父早已在日本成亲，孩子也都已经十多岁了。
　　外婆信中曾说:我知你不喜战争，可是国家大事已然到此，你没有办法才会来到有我的国土。后来种种相处，我深陷其中，我知对不起你远在故土的妻子，也知你心中的愧疚。你就是因为太重感情，才会如此艰难。希原，你被遣送回国，我万分难舍，可是国家大义面前，我唯有与你诀别。
　　我知你不恨我欺骗了你，也知你明白这是一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你痛恨战争，也庆幸着，因为我们相遇了。我很羡慕你的妻子，她拥有着你，能光明正大的为你生儿育女，可我呢？湄儿只能偷偷摸摸的，我怕她被人看不起的。希原，我真的好想你。希原，我觉得我真的见不到你了。我最近经常梦到母亲，姨娘，父亲，我的大限已到。希原啊，你在想念我吗？我想你。
　　类似的信件一摞摞的放着，全是外婆的思念。
　　母亲每每读到，总是泪不成声，她的母亲，是多艰难啊。
　　美貌而又有才情的女人总是遭人非议。
　　在百乐门的时间是溱洧最痛苦的日子，不堪入耳的言语，还有时不时的挑衅。
　　玉楼深处绮窗前。梦回芳草夜，歌罢落梅天。艺名绮玉。
　　我不愿父亲给我的名字被如此玷污，也不愿被相熟者闻之。
　　我不敢让母亲知道沦落至此，我尽力的隐瞒着，想让母亲快乐。
　　一个人痛苦总是好过两个人的。
　　我告诉母亲，我在省城教书，不能时常回家，让她不要牵挂。
　　她很是欣慰的，总是念叨着，少时逼我多看些书，还是有了用处的。
　　她怎知，这样的乱世，两个女人，没有舍弃，是活不下去的。
　　夜幕低垂，纸醉金迷的生活刚刚开始。
　　在这百乐门最看不上我的便是静秋，她家境贫寒，自小便受尽苦楚。
　　她总是说我端着，说我魅惑，也说我和谁谁谁不清不楚。
　　百乐门的姑娘是避着我的，不是说自惭形愧，也不愿和比自己有优势的人一处。
　　静秋与姜家三公子关系匪浅，可最近这姜牧总是对我多有照拂。
　　这不，静秋刚来找过我麻烦。看着化妆间里的满目狼藉，我笑着。
　　万物沦丧，我处中央，便该如此的。
　　百乐门的头牌是一个冷艳独绝的女子。听说是满清的格格，为情所困才不愿出这牢笼。
　　爱新觉罗、孔阳，我是知道她的。
　　现在，只有她才能庇护我。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子，总是能够审时度势。
　　到梅居，我便知道有些事情势在必得了。
　　满目的名家书画，各朝瓷器，珍贵青铜。看来传言不虚。
　　“是你要见我。”话语里满是高傲。
　　“见过格格，格格万安”我行着最标准的礼仪，态度恭敬。
　　“你快起来吧，大清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格格”她缓缓的说，语气里有的是怀念。
　　“王兄来信，说颜家忠心，颜先生为大清而死，我本该照顾其遗孀。”她低头饮茶，示意我坐下。
　　“格格的意思是……”我心中大惊，父亲是……。
　　“不错，颜先生得王兄吩咐。”她淡淡的说着。
　　“今日你来，我也猜到用意，放心吧。”她说。
　　“多谢格格费心。”我诚恳的道谢。
　　“不必谢我，只是你有个好父亲，他曾书信于我，请我务必护你安危。”她停下。
　　“只是没想到你也会……罢了，你自己的选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