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葵花》龙茶花

9、痊愈

　　永清山上只有主次之分没有主奴之说，习武之人不讲究享受，只要求生活自律，所以即使是凌霄也是什么都得自己干，包括接连好几个周给柏桐端茶送水，洗漱出恭。
　　柏桐嗓子好了，可还是行动不便，大清早还没睁眼又感觉到自家贴心的小师兄给自己擦手，不由得调笑，“师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贤惠？”
　　“没羞没臊。”凌霄看也不看他，麻利的给他擦完手和脸就走了。不一会端来一碗粥给他放到床头的小几上，提上剑就出门了。剩下柏桐一个人自怨自艾的喝粥。
　　柏桐是真没想到，一向冷淡不喜言笑的凌霄肯这么细心的照顾他，还在自己嗓子疼的时候跟他讲那么多话，就算见了面凌霄也不会对他笑甚至多看一眼都没有，但就是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晚上睡觉之前凌霄就支起屏风，用一堆柏桐看不分明也闻不出所以然的草药泡个澡，再端来盆子不厌其烦的给他擦身，干完这些，在自己默默地把水倒掉，把浴桶和盆收拾好，再自己灌一碗闻着就难以下咽的草药才在柏桐身边躺下。日日如此，看的柏桐一阵阵发怵。凌霄当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自律啊。
　　白天凌霄要练功和修习，柏桐就一个人在房间里，这几天几乎将凌霄屋里的书看了个遍，还是有点无聊，就偷偷摸了凌霄的埙自己胡吹起来。躺着气不足，吹得很艰难，想起来又没有力气，这些天除了和凌霄在一起的时光，其他时候可是又窝火又难受。
　　好在少年人身体好精力旺盛，没过多久柏桐就痊愈了。十分不舍的离开凌霄舒适温暖的房间，欣欣喜喜的回到热热闹闹的三人间。
　　“你这个不要脸的还用回来！滚去给凌霄暖被窝去吧！”一见柏桐回来，其他两个人窜上去一把抱住就拳打脚踢。金箫捏着他瘦了一圈但越发细皮嫩肉的脸，一边忍住笑一边故作严肃的斥责：“发生了那么大事也不知道回来跟兄弟几个说声，道是跟那凌霄身边当小白脸去了。”
　　从后面勾住柏桐脖子的梁腾也一副不满的口吻，“就是的，为了那么个冰渣子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真是越来越有志气了。”
　　柏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推开胡乱折腾自己的两个人，还不解恨的上去各踢了一脚，“我说你们这是听谁说的，明明不该师兄的事，人家是平白无故被我牵连的啊。”
　　金箫和梁腾还没嬉闹够，放开他一人一边坐在房中小桌边。金箫扒了个橘子，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完了完了，果真是被凌霄蛊惑住了。”
　　梁腾接过他递过来的两瓣橘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没救了。”
　　“······”
　　柏桐看着这两个活宝，又好气又好笑。快步上前去抢过金箫手里的半个橘子，吃到一半又觉得不对，“这橘子是哪来的？好香。以前怎么没吃过。”
　　金箫一只手支着下巴，手指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意义不明地笑，“我俩今天早上就听人说了，玉兰阁的大弟子来拜访掌门，好像是前不久掌门给玉兰阁阁主治好了疾病，他们大弟子就特地带了好些特产珍宝前来感谢。今天中午我们一回来就见桌子上摆着这一盘玉兰贡橘。玉兰贡橘是玉兰阁的特产，本以为是掌门身边服侍的门生不小心放错了屋。可是啊，你回来了。这下就天下大白了。”
　　柏桐又剥了一个吃，满口都是玉兰贡橘特有的融合了玉兰花香的甜味和一咬就溅了满口的饱满汁水，嘴角不由得微微弯了起来。
　　柏桐晚上趁屋里那俩货睡了，又偷偷跑出了屋，熟练地躲过掌灯的弟子，三步化作两步来到凌霄的小院里。见里面灯还亮着，二话没说就推门进去了，自然的像是开自己的门似的。
　　进来门就转头把门关上，嘴里嬉笑道：“师兄啊还是你最好了，那玉兰贡橘好吃死了，我······”在转过头看到室内的情形愣住了，还没说完的话也卡主说不下去了。
　　室内檀香烧的袅娜，室中小榻上两盏热茶腾着热汽，一身雪衣的凌霄和一身暖黄的一位俊朗公子当桌对弈，如今两人的视线齐齐朝他射来，柏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黄衣男子放下指尖的棋子，从容的站起身来。凌霄也站起身。
　　“凌公子，这位公子是？”这男子看起来比他们大上三两岁，面部棱角分明，身姿笔直挺拔，语气慢条斯理，此时眉目带笑却看不出一点负面情绪，道是一派正气、温文尔雅的很。
　　凌霄在人面前也是一点礼数都不缺，微微颔首略表歉意，“潭公子莫要见怪，这是我的一位小师弟，往日里亲近惯了，这才进出我屋莽莽撞撞，冲撞了潭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潭公子？莫非是玉兰阁的那位大弟子？”柏桐心想着，心中真是策马奔腾，永清山在武林中一直都是以严肃自律闻名，凌霄在他面前都是拘谨内敛，更别说自己一个不明身份的普通门生。心中一阵苍凉，莫不会因为自己的莽撞给自家门派丢了脸。
　　不过看起来这位潭公子道不像是会在背后说三道四品头论足之人，柏桐抱着侥幸心理的自我安慰一番。笑着抱歉，“小弟本来以为这么晚了只有师兄一个人在屋，没想到还有贵客在，公子恕我无理了。”
　　“无妨无妨。”潭瑄洒脱的笑笑，“道是这位小公子喜欢我家的贡橘实在是让我感激，要是花灯会小公子能来，我一定保证小公子吃个够。”
　　武林灯会是各个门派轮流召开，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事，借着花灯会的由头将武林中有名望的人聚在一起，摆宴设席，搞一些风雅的游戏，是武林中不多见的热闹轻松的事。武林灯会规模比起舞林大会只大不小，届时武林中的各门派帮主都会前往赴宴，像是四大门派这样子的大门派还会带上一些年纪不大的得意门生，其他小门派也会带上亲眷门生，于是武林灯会也就成了给有潜力的小辈或是直接说未来的帮派掌门长见识熟悉武林交际之事的契机。明年一开春的灯会就由玉兰阁主持，潭瑄这一趟来不仅是道谢，还是主动给永清派下请柬。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门派都能劳驾堂堂玉兰阁的大弟子亲自送送请柬，想到这，柏桐又是一阵愧疚。
　　“那多谢潭公子了。”柏桐礼貌的微笑，袖中的手冒了汗，湿湿的攥着。
　　潭瑄爽快的摆摆手，“哎呀，和凌公子对弈甚是过瘾，棋逢对手欲罢不能呢，小兄弟这一打断才叫我想起来已经是亥时了，想必永清山山下已经休息了吧，打扰至今好生惭愧。”弯腰一行李，“潭某这就回去了，二位公子也好早些休息。”
　　两人回了礼，凌霄将人送到门口，“潭公子可是记得回客房的路？”
　　“自是记得，潭某自己溜达回去就好。”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凌霄和里面看着这边的柏桐，不禁笑道：“还真以为凌公子是传说中的冰冷性格，看来不甚如此呢。”
　　凌霄抿了抿唇，潭瑄没再说什么，点头致意一下就走了。
　　凌霄关好门，直接无视腆着脸讨好的柏桐，回到小榻上收拾起棋盘。
　　“师兄，不好意思哦。”柏桐连忙坐下帮忙挑拾起棋子。“我这不是高兴嘛，师兄送我那么珍贵的橘子吃，我可开心了，这才得意忘形喽。”
　　凌霄看也不看他，半晌道：“罢了。”
　　“嘻嘻。”要是柏桐是只狗，这时候肯定在拼命地摇尾巴吐舌头。
　　“明日下午潭公子就走了。”
　　“哦哦。”顿了顿，不太对啊，“他走他的，管我什么事？”
　　凌霄面无表情的撇了撇茶叶，喝了口茶。“玉兰阁的人走了以后，我们去请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