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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抱歉 ...


  •   佐助一直睡到了早上七点钟,睁开眼睛的时候鸣人竟然还在,他坐在木桌旁的叠席上,脑袋上金色的短发在透窗而过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鸣人端着从手打大叔店里打包好的豚骨拉面埋头吃得正香,听到动静之后立马转头向佐助笑着打了个招呼,两颊的胡须状纹理都粘上了零星的面汤,“早上好啊,佐助。”他说着顺手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饭团,“快来吃早饭。”

      桌子上摆了三个佐助昨日提起却没有吃到嘴里的斋藤家的木鱼饭团,他洗漱完毕之后便同鸣人一般席地而坐。那饭团都被紫菜包裹成板正的三角形状,味道也都裹在里头,佐助拿起一个木鱼饭团咬了一口,柴鱼鲜香的味道便满浸口中,同他记忆中的味道几无差别。

      “你怎么还不去工作?”佐助看了一眼正抬着碗把面汤往嘴里倒的鸣人,出声询问道,“真的把工作都丢给鹿丸了?”

      鸣人随手将印有一乐标志的一次性拉面碗放到木桌上,大大咧咧道,“我早就派了影分,身,去火影塔里工作去了,其他的四影也都回去了,没什么大事。既然鹿丸到现在还没有来找我,就说明还没有露陷,没事啦。”

      佐助点了点头,随后慢条斯理地将三个木鱼饭团都吃完之后才道,“鸣人,我该走了,以后小樱和佐良娜就拜托你了。”

      ”......你以后还回来么?”鸣人脸上的笑容顷刻隐去,垂下眼睫盯着地板上老旧光滑的木头纹理有些不知所措,“佐助,你还愿意回木叶来么?”

      佐助闻言认真地思索片刻后道,“若是以后还遇到大筒木一族,你就用忍鹰传信给我,我一定会回来。”

      鸣人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些难过地看向佐助,对方的脸正映在不算亮烈的日光下,雪白的皮肤上笼了一层薄薄的酒液一样的光,眉眼深重,同他记忆中的十六岁的少年大不相同。眼前的佐助已经为大人好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喜怒不形于色,笑的时候表情也淡,性格比起当年温和许多,就连翘着的头发都软塌下来,甫一看上去只会让人觉得成熟稳重。

      他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对方沉静的模样有些像当年同他有片面之缘的鼬。鸣人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那个穿着黑底红云长袍的睥睨着他的似乎连眼角都写着冷酷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已经变得沈静沉稳的佐助。他回想着佐助年少时的锋芒毕露,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无剑鞘刀剑,旁人看上一眼似乎都要受伤流血,而如今的佐助已经变得内敛,虽还是刀剑,锋利无匹,但是始终藏在鞘里,再也寻不见当年年少气盛的桀骜孤高。

      “佐助。”鸣人脸上的笑渐渐有些维持不下去,从心脏处传出的难过从表情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溢出,既模糊又明晰,“当年你愿意留在木叶只是因为被我缠烦了吧。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木叶,还硬是要你留下来,我承诺会还给鼬哥一个清白,结果到现在连鼬哥的衣冠冢都没有办法在村里给他修一个。我对不起鼬哥,也对不起你。”

      ”......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鸣人,你不必道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再说,团藏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玩弄权术间接害死鼬害死宇智波一族的团藏早就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佐助的记忆力并不超群,很多人都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相貌名字都模糊,就算努力回想也回想不起来。

      佐助也记不大清楚团藏的模样,只记得他脸上总是包裹着纱布,雪白的纱布下藏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最终交战的时候佐助将团藏手臂上露出的纵横排列交错的密密麻麻血红色眼睛,以及他脸上的那一只悉数剜出,以祭死去的宇智波一族的在天之灵。可惜团藏的血流出来是红色的,心脏被剥出也不是黑色,他找不出那些阴谋诡计潜藏的地方。

      “我的确不喜欢木叶,但是战后留在木叶也是出于自我意愿的选择,没有人能够强迫我做什么。”佐助正视着鸣人,眼底黑沉一片,“鸣人,那是鼬的命数,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怪任何人,更不会怪你。至于宇智波一族和鼬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就够了。”

      他说完稍稍垂下眼帘,睫毛半盖住眼睑,脸上覆盖着大片的静默,像是冬季里人迹寂灭的雪地,寂静又寥落。

      鸣人勉强牵起唇角笑了一下,以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道,“佐助,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有一次说你要成为火影,那时候我可真是吓了一跳。不过,若是你是七代目的话,说不定......”

      “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鸣人。”佐助立刻出言打断了鸣人的话,认真同他道,“当时那么说只是一时的意气之言,我不想做火影,我也成为不了火影。鸣人,我和你不一样,我很自私,火影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崇高的理想,而是实现个人私欲的最为有利的工具。鸣人,你知道的,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佐助很早就知道世界残酷,人心残忍,这是单凭个别人的力量改变不了的现实。他不是鸣人那个一头热血的傻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火影,也不想改变这个世界,世界就是世界该有的样子,其他的都与他无关。他早就学会了听天由命,也早就懂得如何接受绝望。

      日光太过明亮,室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亮眼的金色光晕里。

      明明身在白日,佐助的眼睛却像黑夜一般漆黑暗沉,好像无论怎样的灼然光亮落进他的眼睛里,都会瞬间寂灭。鸣人被他眼里的死寂吓了一跳,惶惶然地看着他,灵魂仿佛都有片刻燎烧般的刺痛。

      佐助静默地看了好一会在澄净的光线下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微尘,突然站起身,轻声同鸣人说出他的决定,“我该走了,鸣人。”

      “你要去哪?”鸣人咬了咬唇,疼痛反而使得他的表情愈发镇定,“佐助,你要去那个名叫秋也的人家里去么?”

      佐助在听到‘秋也’这两个字时瞳孔微缩,声音也立刻变得冷淡,“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鸣人倏然站起身直视着佐助的眼睛,他被对方眼里一瞬间涌现出的怀疑刺得心脏淌血,接着沉声道,“佐助,你刚才是在怀疑我派了影分身跟踪你,还是怀疑我派了暗部跟踪你?”

      “.....抱歉。”且不说鸣人并不会做出这种事,就算真的有人跟踪他,以他的能力也会立刻发现并且将跟踪者斩于刀下的。他很轻易地就发现鸣人蓝色眼睛里意图掩饰却掩饰不了的难过,当下不由得蹙眉解释道,“鸣人,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突然听到‘秋也’的名字有些惊讶而已。”

      “那么佐助,‘秋也’是谁?”

      佐助抿了抿唇,道,“他是我喜欢,不,他是我爱的人。”

      鸣人昨夜已经从佐助的梦话里听到了‘爱’这个字,此时再次听到佐助亲口承认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心口不知怎的疼得厉害,像是用尖刀往心脏上划出了一道豁口,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

      他下意识地去忽略这种几乎让他窒息的疼痛,劝诫道,“你非离开不可么?你可以带她回木叶,你们以后若是生了孩子也可以在木叶接受最好的教育,至于小樱和佐良娜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偶尔......”

      “鸣人!”佐助终于听不下去,艰声解释道,“秋也他是个男人。”

      “......”鸣人张了张嘴,表情呆滞地如同雕刻了一半却被拿到博物馆陈列的供人观赏的雕塑,怔愣住的脸带着不合时宜的滑稽。他的心里一瞬间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那感觉又酸又涩,他形容不大上来,一时间只觉得嘴巴苦得厉害,心里也非常空落,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东西,却又无法挽回。

      佐助淡声道,“秋也他是个普通人,不是忍者,不会忍术。在木叶里,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要他的命。我已经离开他很久了,鸣人,他在等我,我得回去守着他。”

      鸣人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门外熟悉的查克拉波动。他慢慢地看了佐助一眼,接着声音刻意拔高了一些,“佐良娜,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鸣人话音一落,宇智波佐良娜就推开门走进了室内,她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室内破败的陈设,又走到鸣人身侧牵住了他绑着绷带的右手,片刻后像是汲取到什么力量似的看向佐助,“宇智波佐助,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如果还愿意让我叫你爸爸的话,你就不要和妈妈离婚。”

      ”......抱歉,佐良娜。”佐助轻声叹了口气,语气平静,无波无澜,“我已经签了字,离婚协议在法律上已经生效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妈妈还没有签字啊。离婚协议需要两个人签字才可以正式生效的。”宇智波佐良娜松开鸣人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佐助跟前,声音柔软且恳切,“爸爸,我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人是父母亲离婚的。我在木叶待了十几年也没有听说过有人离婚这回事。妈妈说你是在乎我的,你既然在乎我,那我现在请求你,你不要和妈妈离婚好不好?你可以答应我么?”

      佐助沉默了片刻,才道,“佐良娜,你是孩子,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

      “说什么鬼话!”宇智波佐良娜闻言立刻气急败坏道,“我已经十二岁了,我什么都知道!妈妈说你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决定离开我们,可是爱情是什么呢?爱情只不过是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后叶加压素这些东西产生的错觉罢了。你不能因为一时的错觉就抛弃妈妈和我,妈妈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女儿,我身体里流着你一半的血,你不能说抛弃我就抛弃我!”

      “佐良娜,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离婚是我早已决定的事情,现在只能对你说抱歉。”他顿了顿,有些不忍看宇智波佐良娜紧绷着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脸,低声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认我的话,等我和你妈妈离婚之后你可以改姓春野,春野是你妈妈的姓氏。”

      宇智波佐良娜闻言立刻崩溃地哭出了声,“我真不应该来求你!我讨厌你!你才不是我的爸爸!”她说完转身就跑,背影狼狈,抬脚跨出院门的时候甚至被不高的门槛绊得差点摔了一跤。

      她的眼泪太过晶莹,从脸庞滑落的时候同时也落进佐助的心里,顷刻间就化作伤痕。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宇智波佐良娜离去的方向,脸上表情寡淡,看不分明情绪。

      鸣人用被宇智波佐良娜攥过汲取力量的手去握住佐助空落的手掌。对方的手掌太过干燥温暖,他忍不住紧紧握住,一时有些不忍心那温度太快流失,“佐助,佐良娜毕竟是你的女儿,你现在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佐助慢慢抽出被鸣人握在手里的手,声音既温柔又郑重,仿若一个一触即碎的梦境,“鸣人,他是我的命。”

      鸣人怔怔地看着他,失去对方手掌温度的右手一瞬间被抽出所有力气,无力地垂在身侧,握也握不住。他眯着眼睛看着铺陈在空气中的薄薄光亮,眼睛酸涩而刺痛。

      真是奇怪啊,明明是黎明的曙光,却偏偏像极了黄昏的太阳。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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