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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傻话 ...


  •   子夜的时候佐助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他虽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却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梦。他心下有些烦躁,呼吸也闷热,但身体的感觉却比刚入睡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室内的窗帘拉上了,厚重的布料遮住了月亮的清辉,难窥一丝光亮。夜里很安静,很容易就能够听到室外藏在草丛里的蟋蟀、青蛙、狭翅纺织娘、以及不知道是绿背覆翅螽还是麻螽的鸣叫声。佐助侧耳听了一会,心绪在不知不觉间缓和下来,那股闷热之感也没有刚醒时那般强烈了。

      佐助的夜视能力很好,他微微侧过头就看见撑着头伏在他床边休息着的长泽秋也的脸。对方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眉间有微微蹙起的褶痕,呼吸又轻又薄,仿佛一有声响便会立刻醒来。佐助的目光慢慢地从他的脸上滑落至两人相交握的手上,看了半晌十指相扣的姿态,眼里透出一点不甚明晰的笑意来,“秋也,醒一醒,去床上睡。”

      “怎么现在醒过来了?”听到佐助的声音长泽秋也便立即清醒过来,他先是伸手探了一下佐助额头的温度,确认温度正常之后声音才带了点愉悦的味道,“佐助,你已经不烧了。”

      他撑着头的手臂早已僵麻不堪,面上却不显,借着夜色的遮掩悄悄捏了两下,等到僵麻之感渐缓之后才问道,“佐助,你现在还冷么?”

      佐助不仅不冷,还有些闷热。他起身将身体发冷时盖上的厚重棉被掀开,叠好之后塞进橱柜里,道,“烧已经退了,自然就不冷了。”

      “那就好。”长泽秋也说着站起身,伸手按了两下腿部僵麻的关节,问,“现在还睡得着么?”

      佐助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约莫两指宽的缝隙,窗外月如凉水,银色月辉顺着那两指宽的缝隙流淌进室内,在地板和床上折出一道细细长长的光带。他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困。你不必管我,快睡吧。”

      长泽秋也借着月光走到佐助跟前,拉过他的手,低柔的声音在夜里里有种明晰的温柔,“那你陪我躺一会吧。等到天亮之后我们再一起起床,到时候可以去约会。对了,早餐你有什么想要吃的么?”

      佐助思索片刻后道,“只要不是三色丸子那种东西我就都可以。对了,纳豆也不要放。”

      长泽秋也闻言苦着脸道,“佐助,你讨厌的食物竟然全部都是我喜欢的食物。”

      “也不全是。”佐助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道,“你可以做卷心菜,那个我吃。”

      “佐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卷心菜?”长泽秋也捏了捏佐助温热的掌心,笑道,“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你。”

      “......我就是知道啊。”佐助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正色道,“虽然秋也你读过的书很多,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忍术之中有一种秘术可以读取人内心的想法。所以秋也你的喜好我早就了如指掌了。”

      长泽秋也眯起眼睛浅笑道,“骗人。”

      “......你怎么知道我骗人?”佐助听他语气笃定,尤为不解,“我们两个人之中,是忍者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吧。”

      长泽秋也只是笑笑,并不同他辩驳。接着他伸手随意地扯了下衣领,领口微微敞开,月光下他突起的喉结,深深下陷的如同花枝一般延展的锁骨,都衤果露在银亮的月色之上,闪着细碎的光。他伸手抚上佐助的脸,不让他偏转视线,刻意下抑的声音如同某种弦乐器的尾音,又带了一点低低的沙哑,在夜色里显得暧昧而又勾人心弦,“佐助,你不是会读心的忍术么。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想要对你做什么?”

      “......”佐助不用猜就知道对方想对他做什么,没忍住抿着唇瞪了长泽秋也一眼。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此时却浸满了月光,竟显得剔透如水,颇具潋滟之感。沉默片刻后他只好承认,“这世上并没有读心的忍术,我刚才是骗你的。”

      长泽秋也听了抿唇轻笑,道,“佐助,你还没有猜我现在想要对你做什么呢?”

      他笑时眼尾上挑,绮丽顿生,漂亮地令人屏息。佐助感觉他那双眼睛跟带了钩子似的,直勾得人脸红心跳,慌忙道,“秋也,你饶了我吧。”

      “说什么傻话。”长泽秋也牵着佐助的手将他带往床边,道,“那你还骗不骗我了?”

      佐助翕动了两下嘴唇,眸光没有落在长泽秋也的脸上,低声解释道,“我刚才只是同你开了个玩笑。”

      长泽秋也又语带笑意地问了一遍,“佐助,你以后还骗不骗我了?”

      “......”佐助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记忆深处里他母亲教训他父亲的模样。他母亲也不说重话,脸上也不见生气的表情,只是轻飘飘地问一句‘你下次还会喝醉了回家么’,他那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族长父亲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乖乖摇头,嘴里的‘下次不会再犯’这六个字一分钟就能重复三遍。

      他这才想起,原来他小时候竟是看过父亲的笑话的。有时候那些觉得已经忘了的回忆,其实只是潜伏在了记忆深处,并不是真的忘记了,稍一触发,回忆便铺天盖地翻涌而来。不过佐助一想到他竟把秋也和他同父亲母亲做了对比,当下不由得轻笑出声,“抱歉秋也,我以后不会再骗你。”

      长泽秋也笑道,“我知道了。”随后他伸手拍了拍床铺,表情极其自然地同佐助道,“快过来睡觉。”

      “......不是还有地铺么?我睡地铺就好。”

      “地铺睡起来不舒服,硬得硌人。”长泽秋也说着就拉着佐助的手将他往床上带。佐助对他并不设防,对方一个用力就将他拉到床上去了。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而长泽秋也就跟未卜先知似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也染上了倦意,“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给你准备早饭呢。晚安,佐助。”他说着便拉了被子盖好,将手搭在佐助腰上便闭上眼睛睡了。

      佐助看了一眼对方眼睑处的青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晚安’,接着慢慢放松因另外一人过于接近而略微僵硬的身体,竟也慢慢地睡着了。

      六点钟的时候长泽秋也按照往常的生物钟准时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躺在身侧的佐助,不由得微微仲怔。对方还在熟睡着,白皙精致的脸在晨光下生着透明而虚幻的光晕,安静地如同一个一触即碎的梦境。他刚从有佐助在的梦里醒过来,眼神还有些朦胧,视线也不甚清晰,一时间分不清身侧躺着的人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小声地说了一句,“早安啊,我的佐助”,接着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没发出半点声响。

      等到佐助醒过来的时候便闻到了味增汤、豆腐、以及炖菜的香气。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然高升的太阳,接着去卫生间洗漱。新拆封的牙刷是蓝色的,已经挤好在上头的牙膏是柠檬味的,放置在一旁的新毛巾颜色浅黄,上面印有眯着眼睛笑着甩尾巴的猫的图案,居家气息很重。

      等他洗漱完毕的时候餐桌上的早餐刚好摆好。餐盘不大,颜色澄黄卷了虾仁的厚蛋烧,茄子、豆腐、芋头和卷心菜组合的炖菜,味增汤,米饭,以及一小碟撒了些许白糖的番茄,这些色味俱佳的菜品将本就不大的餐盘挤得满满当当。

      “......做得太多了吧秋也。”佐助看着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菜品,忍不住道,“你都不嫌麻烦的么?”

      长泽秋也闻言只是浅笑道,“一不小心拼过头了。”

      类似的对话在佐助年幼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他愣了愣,接着轻笑道,“秋也,那你下次不要再这么拼了。”

      用完早餐之后佐助坚持要替长泽秋也洗碗,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既然我们以后会继续住在一起,那么家务事就不能只让秋也你一个人做。否则我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简直比经常叼兔子送给你的纳豆还不如。”

      长泽秋也听了佐助他自己同纳豆的对比之后立刻轻笑出声,便点头同意,“如果需要帮忙,你要立刻同我说。对了,你知道洗碗之前要先放洗洁精吗?”

      佐助闻言愣了一下,“......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生活白痴么?”

      长泽笑了笑,“抱歉,我没有那么认为,我只是不太能想象得到你做家务的样子。”不过接下来在他目睹了佐助从厨房往餐桌前前后后跑了六趟之后决定收回他前面那句话。在遇到佐助之前,他是真的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不知道洗碗的时候餐具是可以摞在一起一同放进洗碗池的。

      在第七趟往返的时候佐助终于发现了长泽秋也表情有异,便问他,“有什么问题么?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长泽秋也看了一眼目前餐桌上仅剩的两个瓷碗,艰涩地从喉咙里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片刻后从厨房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碎瓷之音,长泽秋也见佐助手指鲜血淋漓竟还弯腰收拾碎掉的碗片,心里一紧,立即出声阻止,“别捡!”

      佐助当真也就不再捡,他低头看看碎掉的碗片,又看看自己被碗片划破了的手指,面露怅然,歉声道,“抱歉,秋也。已经是最后一个碗了,没想到会被我失手打碎。洗碗这种事情我都没做好,给你添了麻烦,真是抱歉。”

      “不要说什么添麻烦的话。”长泽秋也定定地看着他,素来平静温和的脸破了一角,隐隐透出一丝怒色,“佐助,只是一个碗而已,碎了就碎了,哪里需要道歉。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手受伤了么?”

      “......这连小伤都算不上,”佐助刚想同他解释他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在被鸣人切下手臂的时候都没有喊疼,不过他见长泽秋也面色明显不愉,便将这些话咽回了肚子里,缓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必担心。”

      长泽秋也叹了口气,声线竟有些不稳,“佐助,你究竟明不明白,在我心里,你不是麻烦,更不是负担,你是世上仅有的我最珍贵的无可替代的喜欢的人。我见你受伤,只希望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你,我不希望你痛,也不希望你哭,我只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你明白么?”

      长泽秋也甫一说完便意识到失态,他垂眸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拉过怔愣着站在一旁的佐助的手,低头含着他的手指,将他手指上的鲜血一点一点轻柔而又缓慢地舔舐干净。

      佐助被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惊得回过神来,忙道,“秋也,我用水冲一下就好了。”

      长泽秋也闻言掀起眼皮看他,他的唇上染了红色的血,在脸上渲染出夺人心魄的艳醴颜色。接着他伸手摸了一下佐助柔软的发顶,轻声安慰道,“佐助,不痛了。”

      那声音太过和缓轻柔,温柔地就像是春天里飘落下的第一场细雨,让人不由得心生温暖。佐助有些仲怔地望着他,望着那双干净润泽的黑色眼睛,恍然间想起幼时他练习手里剑被划破手指时,鼬也是这样轻抚他的头顶,柔着声音安慰他两句,他好像就真的就不痛了。

      长泽秋也见他垂着眼睛似乎陷入回忆之中,不由得轻声问他,“佐助,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佐助看着他瓷白的脸,想着他同多年前如出一撤的柔声安慰的温柔声调,竟鬼使神差地唤他,“鼬。”

      话音刚落便看到对方脸上明显有一瞬间的仲怔,他便赶紧解释了一句,“抱歉,我刚才想起了我的哥哥,你和他,有些像。”

      长泽秋也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接着松开了他的手。他的眼里黑沉一片,像是在黑夜里被乌云掩去了星光,“......佐助,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同你逝去的哥哥有些相像之处,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佐助动了两下嘴唇,沉默良久才垂眸道,“我没有那样想过。”

      长泽秋也听了之后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如同覆了一层霜雪,面上带着难以遮掩的难堪。他的声音很轻,隐约可以窥见一丝无助的悲怆,“佐助,你昨晚才说过不会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佐助有些艰涩地心里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骗你,长泽秋也是你,宇智波鼬也是你。

      他说完见长泽秋也只是沉默不语,面容枯寂地如同早早死在了季节里失了水分的花,颜色虽还艳丽,却寻不见往日生机。他顿时心乱如麻,表情满是无措,声音微颤着流露出明晰的难过,“秋也,你昨晚说今天要和我约会的,还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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