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73、局势乱

　　想到今日楚放所说的事情，林如海心中一时难辨是什么滋味。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郑重道：“今日这话，出我口入你耳，万不可对外人再提起。”黛玉点点头，道：“爹爹放心，女儿记得了。”
　　“你熟读史书，当该明白从古至今，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只为那个位置。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做人臣子的，难保不被牵连其中。”思及朝中乱局，林如海揉了揉眉头，叹口气道：“当朝更是复杂几分，上有太上皇他老人家压着，陛下苦心经营多年，才算是真正权掌天下。可赫赫皇权，谁会轻易松手呢？那位自然不甘心。
　　其二，两位殿下已经成家立业，入朝听政。我瞧了这两年，倒是也有些不大沉得住气的样子。皇后娘娘执掌中宫，在陛下面前又说得上话，二位殿下自然想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偏皇后娘娘膝下无所出，却独独对你青眼有加，这是满朝皆知之事。我持身端正，只知效忠陛下，可却担心他们会使些鬼蜮伎俩，用到你身上，害了你一生。”
　　黛玉素来不关心朝政，不由惊道：“怎么会这般严重？九五至尊，说到底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哪里就有那么大的魅力？”
　　“真是孩子话！”林如海笑了笑，道：“权势世所重。你只看我们家那些管事的，就有许多小厮丫头奉承。这还只是一宅之内呢，更遑论那滔天皇权？一旦得了，天底下的富贵奇珍尽入怀中。”
　　黛玉闷闷道：“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争，尽想些歪门邪道的，算怎么回事？读圣贤书却行龌龊事。别的不说，他们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若每个读书人都行圣贤事，这离天下大同也不远了。”林如海摇摇头，道：“陛下顶着太上皇，一力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哪里还有这许多的精力管这些事情？只要他们不干出格之事，是不会多管的。可你女孩子家，却在这权势纷争中赌不起。”
　　“男人家相争，却祸及女子，与懦夫何异？”黛玉气道。
　　“世人向来只看结果，谁管你过程如何？昔日汉高祖本是地痞无赖，可是他胜了楚霸王，得了天下，世人皆赞汉高祖雄才伟略，又有谁计较他当初弃子女奔逃的往事？”林如海语重心长道：“我知玉儿心性纯善，女中君子，可也要知道这人心复杂。虽不行小人事，却要有防范心。”
　　黛玉站起身，道：“爹爹教导，女儿谨记在心。”
　　林如海摆摆手，道：“玉儿坐下吧，我们不过是说些闲话。”他考虑了片刻，仍旧道：“今日楚大人找我说了一会子话，大抵也就是类似的意思。你一个女孩子尚且要小心，他们家老爷子身为帝师，得陛下看重，更是处在漩涡之中。静之又才华横溢，深得楚老爷子教导，在文人之中名声很好，那些人更是想拉拢于他。楚家却不愿掺和进去，因此，便想着明年你及笄过后，就让你们完婚。届时给静之谋个职缺，你们两个都外放出京，等朝中安稳了再回来。他们天家三代争锋，我们犯不着，也做不起做那牺牲品。”
　　黛玉没想到林如海前一刻还在讲朝中纷争，下一刻就跳到了自己的婚姻之事上，惊愕道：“爹爹说的是什么？”
　　林如海看着院中的风景道：“因你母亲早逝，我把你送到京中来，没想到却所托非人，我们父女二人通共才相处了没几年。我早想着定要多留你两年，可世事无常，现在倒是不成了。”
　　黛玉也不知如何说，不由道：“可是…”
　　林如海手抬了抬，到底抚摸了黛玉的头顶一下，才道：“玉儿也不必慌张，离你及笄还有几个月呢。再说了，就算结婚了，这里仍然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都成。楚大人和楚夫人都是端方之人，必不会委屈我儿。”见黛玉仍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安慰道：“玉儿先前读书时，不是时常感叹不能亲眼目睹这天下的山川美景吗？先前身份所限不得自由，如今有了机会，等外放出京了，玉儿想去那里玩都成，料想楚家那小子也不敢反对。”
　　黛玉忍不住笑道：“瞧爹爹说得，好似成婚不过是为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到处玩呢。”
　　林如海点点头，道：“可不正是嘛。难道楚家那小子还让我儿给他洗衣做饭不成？”

　　过了几日，楚琰又给黛玉发了帖子，邀黛玉去赏她家新开的一盆雪莲台。送帖子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媳妇，笑道：“我们家太太寻访了几年，好容易才得了一盆，养到今年才开了花。我的乖乖，那花真是漂亮的很，老婆子粗人，竟说不出怎么个好看法。我们太太更是爱得不得了，定要让人赋诗作画的纪念。偏又不满意我们家老爷和二位公子所做，只说姑娘锦心绣口，定能描画出那花的品格来。”
　　黛玉听了，对雪雁叹道：“瞧瞧，这还没去呢，就有这么高难度的任务派来了。连上官大人作品都不满意，可见她的要求多高。”又笑道：“嬷嬷回去告诉院长，就说我一定去的。只是要她别抱太高的期望，万一到时不满意了，我可不负责的。”
　　那媳妇笑道：“姑娘过谦了，我们太太常夸姑娘呢，哪里会不满意呢？”
　　黛玉道：“可惜现在学里忙着，要到休沐日才能去一睹那雪莲台的风采了。”
　　“我们太太都知道这些，让姑娘只管休沐日再去。到时候那花想必开的更好了些。”那媳妇子笑道。

　　到了休沐日，黛玉果然去了上官家。楚琰看着黛玉笑道：“你这丫头，现如今倒是比我还忙些。”
　　黛玉扶着她的胳膊，道：“我那算什么忙，不过是每日都要学里教一两个时辰罢了。哪里比得上院长你，又要管家理事，又要管着学里的大小事情？”
　　楚琰摇摇头，道：“在我面前还谦虚呢？你不出门不知道，那些个夫人太太们，把你夸得花儿一样了。都说在你的教导下，家里的孩子不光懂事许多，学问上也长进不少。”
　　“我时常怕自己年轻识浅，误了人家的孩子，因此成日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竟是比我自己读书学习还要耗费心神。”黛玉叹道：“今日听了院长的这些话，不管是不是哄我，反正我只当是真的了。如此，我也算是放心了些，只当自己做的还好。”
　　楚琰站住脚步，掐着黛玉的脸颊，道：“这般能干又嘴甜的姑娘，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养出来的？我家那两个成日家的惹事，没一个省心的。我时常叹自己不能得一个姑娘，哪怕只有你三分的好，我就知足了。”
　　黛玉笑得乐不可支，道：“院长，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是仙女下凡，人间难寻的好姑娘啦！我哪有那么好？”
　　楚琰笑眯眯道：“可不是就这么好？快走吧，咱们去看花去。”
　　那盆雪莲台被摆在楚琰院子里的廊檐下，花瓣莹白，层层叠叠，卷曲如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倒像是寒冰琢成。
　　黛玉不禁赞道：“果真是花如其名，不若寻常花木。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把它给吹化了。”
　　楚琰笑道：“我初见之时也这样，这花晶莹剔透的，宛似冰雪，让人情不自禁地小心翼翼。可惜只养活了这一棵，赶明儿能分株了，我送玉儿一株。”
　　黛玉道：“那感情好，到时我也能与这花日日常对了。”
　　“花也见着了，玉儿可别忘了正事才好，我可是笔墨都已经备好，只等着你来了。”楚琰道。
　　黛玉思索了片刻，道：“院长不嫌弃，那我就献丑了。”
　　这时小丫头在楚琰身边耳语了几句，楚琰笑道：“我这里人多事杂的，等会又有婆子回事情，怕是扰了玉儿的雅兴。不如玉儿去那边的厢房，我让人把花也搬过去，那里清净些，也好让玉儿你仔细琢磨琢磨。”
　　楚琰这样说，黛玉只得应了。

　　等黛玉到厢房中，书案上笔墨已经放好，还摆了满满当当的颜料。蓝灵看了，咂舌道：“这准备地好生齐全。”
　　黛玉也笑道：“怕是预备这些的人不懂的，竟是把库房都搬来了。就算作画，这雪莲台颜色素白，不过是些铅白青绿之类的色彩而已，哪里用得着这许多？”
　　蓝灵道：“姑娘可是诗画都得了？”
　　黛玉选了一只紫毫，道：“你去外面玩吧。我只怕是要费上些功夫才好。”
　　蓝灵道：“我哪能丢下姑娘一个人，自己去玩呢？在这里，也好给姑娘帮把手。”
　　黛玉摆摆手，道：“罢了，你快出去松快松快吧。调色什么的，还是我自己来才合心意，你也帮不上什么。难不成竟是躲懒都不会？快去吧。”
　　蓝灵无法，只得点头道：“那我就在门口，姑娘有事喊上一声，我就听见了。”
　　黛玉推着她出去，道：“知道了，管家婆。”
　　蓝灵出去了，黛玉便专心地伏案描画。很快几枝栩栩如生的雪莲台便跃然纸上，黛玉直起身，认真端详了一阵，又提笔改动了一番方才满意。
　　掏出怀表看了看，见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黛玉思索了片刻，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句诗。谁知刚写完，便听见有人道：“好诗好画，相得益彰！”
　　黛玉被这声音唬了一跳，手中的毛笔在已经画好的画上涂了一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