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65、第 165 章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时节，玉瑶学院迎来了第一次考试。孙淑娴、李宛柔、蒋词与叶韵都去照看学生们的考试了，唯独黛玉所授的课程不需要考试，她便成了整个学院里最清闲的人了。
　　左右无事，她便起身到了院子里。一年的时间，几株学生们种的果木已经一人多高了。此时点点嫩芽在枝丫上无声地舒展，在微暖的阳光下安静地生长。靠墙的花架子上，花盆中也绽放了点点春意。黛玉一盆盆的看过，学生们把这些小东西照顾的很好。土壤都是新鲜湿润的，应该是一大早就翻过土浇过水的。
　　她点点头，又绕到廊下，那里放着两个笼子，一个里面关着一只小兔子，另一个里面却是一只猫。见有人过来，本来躲在一角睡觉的一兔一猫睁开眼瞧了瞧，便又懒懒地合上了眼。
　　往常，这一兔一猫虽是隔着笼子，却总是爱你伸爪挠我一下，我伸爪抓你一把，没一刻安静的时候。
　　黛玉轻声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倒是通人性，知道今日孩子们有事情，倒是难得的安静。”说着她又把笼子稍微挪了挪，让两只小东西可以晒晒太阳。
　　恰在这时，一个怪模怪样的声音叫道：“林先生好！林先生好！”却是挂在廊下的一只红嘴巴的鹦哥不甘寂寞的叫了起来。
　　黛玉直起身，竖起食指道：“嘘～你个调皮鬼儿，大家都在忙呢，不许这么大声叫，知道吗？”见鹦哥又要张嘴，黛玉自荷包里摸出一把松子放到它面前的小罐子里，笑道：“好了，现在专心吃东西吧！”
　　鹦哥亲昵地蹭了蹭黛玉的手，这才安静下来。
　　黛玉摇了摇头，又在廊下坐了一会儿，才回屋子里去了。因月底雪雁就要出嫁，黛玉便留了蓝灵在家帮她做些针线，而白苏和明心要照看狄奴，这会子跟在她身边的便是藏绿和一个叫做晴光的丫头。
　　藏绿见她坐在书案后，忙上前把墨磨好。晴光则捧了个玻璃鱼缸放到书案一角。
　　黛玉失笑道：“你这丫头，放那个在这里做什么？”
　　晴光笑了笑，道：“这是雪雁姐姐吩咐的，说夫人若是看书写字的时候，常爱忘记时间。我们这些人却又劝不住夫人，因此把鱼缸放在这里，夫人每隔一盏茶的时候看看，也就是歇歇眼睛了。”
　　黛玉接过藏绿手中的墨锭，道：“这是谁教她的法子，怪新鲜的？”
　　藏绿也奇道：“放个鱼缸子就能让眼睛歇歇了，这是什么道理？”
　　“好像是说什么鱼动眼珠子也动的，我也不大明白。”晴光摇摇头，转而笑道：“不过我整日跟着雪雁姐姐，却是知道这法子打哪里来的。夫人和藏绿姐姐也可以猜猜，看看能不能猜中。”
　　藏绿说了几个，却都不是。黛玉取了只狼毫毛笔在手里看了看，又略想了想，道：“定是打清河镇得来的，是也不是？”
　　“哎呀，夫人怎么猜到的？”晴光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黛玉已经取了一张白笺开始写字了，闻言笑道：“这有何难？雪雁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她认识的人基本上我都知道。也唯有清河镇的，算是她自己单独认识的。恰好陈老先生精于医道，有这等别致的养生法子也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样啊！”晴光摸了摸鼻子，面上颇有几分肉疼。
　　见状，藏绿拉了她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咱们家夫人聪明心细，能猜出来也不足为奇吧？”
　　晴光苦着脸道：“可是为这个，我和雪雁姐姐赌了一只钗子呢。那只钗子可是过年的时候夫人赏的，我的那个上面还有一只小蝴蝶，可漂亮啦。”
　　“该！”藏绿忍不住啐她一口，叹道：“可见你是个憨的！你跟在夫人身边也有两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夫人的本事？这种问题，也就为难为难我们罢了。”
　　“我…我…”晴光涨红了脸，泄气道：“我也是想着这法子稀奇才应的赌啊！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和雪雁姐姐打这个赌的。”
　　黛玉拿起纸笺看了看，点点头放到一边，笑道：“你雪雁姐姐向来赌不过别人，也就你和她一个性子，才轻易被她糊弄住。”
　　闻言，晴光更是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丧气了。回头我再赏你一只钗，比你原来的那个更好看。”黛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安慰道。
　　晴光摆了摆手，道：“愿赌服输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哪能再要夫人的钗呢？”
　　“随你，”黛玉不以为意道：“若是少了钗，只管同我说。等明儿你雪雁姐姐出阁，你就是我身边正式的大丫头了，总要打扮齐整才像个样子。”
　　“嗯，我知道的，夫人。”晴光福了一礼，笑盈盈道：“不过我那里还有好几只不错的，眼下并不缺钗子戴。”

　　中午时分，学生们的考试都结束了。黛玉和几位先生一起送走了学生们，笑道：“各位若无要事，不如随我一起坐会儿？”
　　孙李蒋叶四人点点头，道：“也好。”
　　看着丫头们给各人上了茶，黛玉挥挥手，示意丫头们都出去，这才道：“今日留大家下来，是为着一桩要紧的事情。我想了好几日，有些拿不定主意，因此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几人对视一眼，孙淑娴道：“院长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咱们几个虽不成才，倒也勉强有几分急智。”
　　黛玉张了张嘴，又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斟酌道：“年底我们家大人任期就要到了，若无意外，陛下定是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的。届时，我势必也要离开。这书院咱们大家努力一年，眼看着是一片光明了，我必须在离开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别的也就罢了，这继任的院长却是至关重要，因此我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可是院长，你走了，咱们怎么办呀？”李宛柔焦急道：“能不能求求陛下和娘娘，让楚大人和院长继续留在咱们平安州呀？自楚大人来了平安州，咱们平安州的大家伙才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我家那一片的街坊邻居们平常闲话，都盼着楚大人长长久久地留在平安州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说着，她的眼圈都红了。
　　黛玉叹了口气，道：“我们也舍不得这里，可是皇命难违，都是听陛下的吩咐罢了！”
　　蒋词拍了拍李宛柔的肩膀，劝道：“院长说的很是，已经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你也别太过伤心了。”
　　“是啊，”叶韵笑道：“反正京都离这里也不远，你若是想院长了，咱们就一起进京瞧院长去。”
　　李宛柔微微侧身拭了拭眼角，不好意思道：“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
　　孙淑娴笑道：“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不过是性情使然罢了。”说完，她看着黛玉道：“正如院长所言，这院长一职干系重大，你有什么想法呢？”
　　黛玉思索了片刻，道：“有两个法子，其一，这学院毕竟是平安州的，所以咱们就地选人；其二，由皇后娘娘自京中另选贤能过来。但这两个法子呢，各有利弊，一时之间，我也难以抉择。”
　　“不错，”蒋词点点头，道：“可以说眼下平安州的百姓教化，是由楚大人和院长一手重建的。从咱们平安州当地选人，她的思想路数与咱们学院应该是最接近的，这样学院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保证了学院的稳定。但事实却是平安州并没有能够胜任这一职责的人。”
　　孙淑娴接口道：“而另一个法子却恰恰相反，良将易得，偏偏却怕她‘水土不服’，坏了咱们好容易才挣下的好局面。”
　　黛玉拍了拍手，笑道：“不错，所以我请大家来，就是想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想出个两全其美之策。”
　　叶韵指了指蒋词和孙淑娴，笑道：“依我说，干脆你们两个随便哪一个上得了。阿词柔和圆滑，娴姐姐理智冷静，又都熟悉咱们学院，挺好的。”
　　李宛柔想了想，也道：“韵韵说的有道理。这样还可以避免咱们与新院长的相处磨合，再好不过了。”
　　听了二人的话，蒋词马上摇头，道：“快别，我还没那个本事。若单单是管家也就罢了，左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诺大一个学院的院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处理学院内的事情，还要和各位学生的家人打招呼，还要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这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一大堆事情，我可干不下来。”
　　孙淑娴也忙不迭的摆手，道：“我和阿词想的一样。我这人管管铺子，算算账还行。管学院，我看竟是不必了。我这臭脾气，哪里是干这个的料？”
　　李宛柔失望道：“你们都不愿意，咱们平安州又没有合适的人物，难不成真的要从京中找人吗？万一我和她相处不好怎么办？”
　　黛玉沉思了一会，道：“我理了一下，阿词和娴姐姐所虑者，追根究底，也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怕处理不好这上下各处的关系。”
　　蒋词点点头，道：“不错。因着楚大人与院长的关系，如今咱们学院和官府的关系很好。但是等院长一走，谁来维持咱们学院和官府的关系呢？如今学生少，差不多各家都有人在楚大人手下任职，学院里还没有出现以权压人的现象。但是今后楚大人一走，却是难保。如此，日后出现这等事体的时候，谁来调解他们的纷争呢？必得一个身份和德行上都压得住的人方才可以。”
　　“也就是说，身份、德行与交际手腕缺一不可。”孙淑娴总结道。
　　黛玉笑了笑，从书案上取了一张纸过来，在上面写下了“身份”“德行”“交际”几个大字，道：“依我看，却仍是缺了一项。”说完，她在纸上又加了两个字：学识。
　　叶韵不解道：“能当院长的人不好找，但是有学识的人还是容易的。咱们并不是一定要让院长教书啊！”
　　“是不需要，但是院长必须得有足够的学识。”黛玉正色道：“否则，只凭着那几项，这院长也不过是个管家婆子罢了。偏偏她的身份摆在那，若是依仗身份对着学院的教学指手画脚怎么办？”
　　叶韵吐了吐舌头，道：“我果然还是想的简单了，怪不得我家大哥每次写信都叮嘱我要向院长学习呢。”
　　黛玉失笑：“你只是经的少了。说了这么久，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一直纠结没有人可以满足所有的条件，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把满足条件的人聚在一起？院长这个位置又不是非得一个人坐。”
　　蒋词了然道：“就像家里的丫头小厮们，各有各的分工，每人只管一块。”
　　“大概就是这个理儿吧。”黛玉说着，屈指敲了敲纸，道：“这么一想，是不是就简单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把这几个，”她伸手在画了一个圈，又点了点“学识”二字，道：“同它联系起来，就可以了。”
　　叶韵笑道：“”这个我懂，不就是内管事和外管事嘛？”
　　“你这会子倒是灵透了。”黛玉笑道：“回头我请我家大人给陛下上道折子，选派下任知州时，知州夫人也要多多考察，最好是品行端正之人。得闲了，我再去求见庄老夫人和原老夫人，她们两位是咱们平安州里真正有德的老人家了。如此一来，这身份、德行与交际算是有着落了。这剩下的一个，你们两个谁来？正好，明日新学生就要来了，趁着我还在的功夫，还可以带带你们。”
　　蒋词道：“娴姐姐吧，你们也知道，自打上次被咱们院长生生要了几匹布和隔壁的那处大宅子，我们家老太太学院是不敢来了，却总爱找我的麻烦。我担心万一我做了这院长，她们又来闹事，扰了学院的清静。”
　　不待孙淑娴说话，黛玉拍板道：“那就娴姐姐吧。既然这院长一职不是一个人了，就该重新取个合适的名字才好。我想了想，有道是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不如就叫智兴社吧。集众人之智，方得学院明日之兴。智兴社共立四位社长，不分高低，有争执之时，少数服从多数。”
　　孙淑娴赞道：“这名字好，寓意好，也好记。”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如此，咱们就这么定了。自明日起，我便把学院里的事情逐步交给娴姐姐管。”黛玉笑道：“耽搁了大家这么久，反正下午学生不来，大家可以晚上半个时辰到学院。”
　　李宛柔拍了拍头，道：“对了，院长，今早你让我问沈家姐妹关于她们学业的事情，她们两都表示今年还要来学院，还托我问院长可不可以把当日你们她们的两条路一起走了。”
　　“一起走？我记得这姐妹两也到该说亲的年纪了，竟然还有精力分到学院里？”黛玉有些诧异，复又点点头，道：“她们想学，我这做院长的自然是欢迎。不过你也告诉她们，两条路一起走，她们两个需得比去年更加用功才是。否则明年若是考核不过，她们两个可就成了咱们玉瑶学院的大笑话了。”
　　李宛柔笑道：“这话不消院长多说，我看她们姐妹如今是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呢。况且她们家中并没有传出要说亲的话，看样子倒是决心培养两个才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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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智兴社，全是三尺自己想的，不足之处还望海涵加指正。林妹妹要逐步踏上仕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