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38、她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惭愧，断更了一日，今日来一章肥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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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府荣安堂
　　“今儿这雪可真够大的！”平儿一面说，一面伸手把王熙凤身上的落雪拍了拍。
　　王熙凤眯着眼看了看细细密密的雪花，道：“可不是？老天爷也是变得快，昨日头还大着呢。”
　　门口的丫头忙掀开帘子，道：“琏二奶奶来了。”
　　王熙凤拢了拢手捂子，抬步便进了屋中。
　　“凤丫头，玉儿可是来了？”端坐上首的贾母见她进来，急切地问道。
　　王熙凤解下斗篷交给小丫头，方才笑道：“知道老太太急着见孙女，只是老太太没出去不知道。这会子外面好大的雪呢，路上不大好走，所以林妹妹怕是还要晚一会子呢。”
　　“不是说只是几个雪点子吗？我出去看看。”听了这话，贾母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一旁的鸳鸯忙扶着贾母，笑道：“外面冷，老太太就在玻璃窗子那里瞧瞧吧。一样瞧得清晰，还冻不着。”
　　贾母点点头，道：“还是你提醒我，我总是忘记咱们换新窗子了。”
　　冬日天寒，玻璃窗子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鸳鸯见了，忙掏出帕子擦了擦，道：“这玻璃窗子天暖和倒还好，一冷就容易花。”说完，又把玳瑁眼睛架在贾母的鼻梁上。
　　贾母这才朝外面看去，惊道：“怎么这么大的雪？”想了想，对身后的王熙凤道：“凤丫头，你快点遣个腿脚利落的小厮，去楚府通知你林妹妹一声，让他们不要过来了。”
　　王熙凤点点头，笑道：“还是老太太心疼孙女，我这就派人去。”随即，她走到门口，对小丫头吩咐了几句。
　　小丫头点点头，快步出了院子。
　　“玉儿是个实诚孩子，我若不让人去说，只怕她必是要冒雪前来的。”贾母叹道：“这种天气，我怎么放心她出门？”
　　“咱们家谁不知道？老太太对林妹妹是再无二话的。”王熙凤笑道。
　　“你姑妈去的早，我不多顾惜她，还有谁多心疼她呢？玉儿又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想起贾敏，贾母不禁有些伤感，对三春道：“知道你们三个都有事请忙，白耽搁了你们许久，这都回去吧。”
　　三春行了礼，依次退下了。
　　贾母又对王熙凤道：“凤丫头也回去吧，忙里忙外地跑了一早上。拙儿也不知道在家哭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不必担心，二爷和巧姐一起看着那小子呢，没事的。”王熙凤笑道：“我听鸳鸯姐姐说，老太太一早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方才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些好克化的东西送来，这会子该到了。我服侍老太太用完饭再回去。”
　　“你是个周到细心的好孩子。”贾母拍着王熙凤的手，道：“我不过是昨晚上接了你林妹妹的帖子，心下高兴，多吃了一碗粥。所以早上才没胃口，吃不下罢了。”
　　正说着，两个婆子提着食盒进来了。见状，王熙凤笑道：“那都是昨儿晚上了，一碗粥能挡多大的事？这会子都已经辰时过半了，厨房里熬了红豆薏米粥，香香糯糯的，正适合冷天里吃。”边说边把食盒里的东西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都上前去劝，贾母方才到桌子边坐了。
　　这边贾母正吃着饭，却有小丫头来报：“老太太，外面回话了，林姑娘和林姑爷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贾母听了，忙道：“我不是说了不让他们过来吗，怎么还要过来？”
　　小丫头道：“林姑娘说了，外面的街道上有巡城兵马司的人扫雪，不会妨碍马车通行。只不过要劳老太太和诸位太太姑娘们多等上一会了。”
　　“瞧我，真是年纪大了，把这茬也给忘了。”贾母自嘲地笑道。
　　凤姐用筷子给贾母夹了一个鸡油卷儿，道：“不知老太太忘了，我们这些人不也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老太太快用了饭，好让丫头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免得等会林妹妹来了，这屋子里面还是好大一股子饭味，到时候林妹妹必要问的。我看老太太要怎么说？若是知道老太太竟是因为一张帖子而不好好用饭，林妹妹定要自责的。”
　　贾母点了点王熙凤的头，道：“不过一顿饭罢了，偏你一肚子的道理？还拿你林妹妹吓唬我。这里有你们太太和二太太在，你快回去瞧瞧拙儿吧。”

　　等王熙凤走了，贾母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都撤下去吧。”自有丫头们轻手轻脚地把碗碟都端走。
　　贾母自去炕上坐了，吩咐道：“大太太二太太也坐吧。”又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会意，带走了屋中的丫头婆子们，自己亲自在门边守着。
　　见此阵仗，邢王二位夫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贾母轻轻呷了一口茶，方才道：“二太太管家辛苦，我便没有让你每日过来伺候。今日一见，你脸色却不大好，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忙不过来，便让你嫂子给你分担一些。”
　　邢夫人忙附和道：“就是，弟妹。嫂子我每日闲着也是闲着。”
　　王夫人脸色僵了僵，道：“谢老太太关心，媳妇这里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倒是不必饶了嫂子的清闲。”
　　“既如此，那为何你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贾母追问道。
　　王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才道：“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罢。”
　　贾母轻轻哼了哼，道：“你若是没休息好，便回去休息吧。玉儿好容易回京一趟，她是来看我老婆子的，又不是瞧你脸色的。自有凤丫头和她姐妹们陪她，也不需你在这里。”
　　王夫人双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才赔笑道：“外甥女难得回来，我这做舅妈的说什么也要好好看看。”
　　“我也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待会你若没个好脸色，就不要管我老婆子给你没脸。”贾母淡淡道。
　　王夫人忙点头道：“老太太放心，媳妇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
　　“我不管你们先前对林丫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今天就算是装也要给我装出一副高兴样子来。”贾母冷哼了一声，语重心长道：“二太太，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林丫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林丫头已经嫁人，楚姑爷也是顶顶有本事的人。不管是宝玉还是宫中的娘娘，玉儿和楚姑爷两口子若是在圣人和皇后娘娘面前美言两句，都将是极大的好处。你别分不清轻重好歹。”
　　“老太太误会了，媳妇待外甥女同待三丫头是一样的。”王夫人忙站起身恭敬道。
　　贾母冷笑一声，轻嗤道：“得了，你别在我跟前提三丫头。三丫头样样都好，只出身上有些不足。如今她既然知道读书上进，你也该多关心关心她。这些日子熬神费心，三丫头都瘦了一大圈。林丫头还不是读书的好，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方才有了今日。说不得来日三丫头也能有林丫头的福气，到时候还不是宝玉的好处，还不是你这个做嫡母的好处？往后你对她好歹上些心吧。”说完，她也不理会王夫人难看的脸色，朝邢夫人道：“老大媳妇。”
　　邢夫人忙道：“老太太放心，我待外甥女向来视若亲生。”
　　贾母点点头，道：“你们打量了我老了，尽说些好听的糊弄我呢。咱们婆媳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你对林丫头不过是不讨厌罢了。”
　　邢夫人喏喏地不敢开口了。
　　见状，贾母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进我们家这么多年，老大又是个混不吝的东西，平日有些事情，我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如今年纪大了，也该为往后考虑考虑了。”
　　“媳妇驽钝，还请老太太示下。”邢夫人诚惶诚恐道。
　　贾母摆摆手，道：“你且坐下，用不着这么严肃。我闲来替你想了。你自个没有生养，将来自是靠着琏儿、二丫头和琮儿他们三个。只是你平日对他们几个却不怎么上心。”
　　邢夫人辩解道：“并不是媳妇不想关心他们，只是他们都大了，不大好亲近。”
　　贾母叹口气，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没用的。琏儿也就罢了，你进门的时候，二丫头和琮儿都还小呢？琏儿得了林姑爷的济，在户部总算是站稳了脚跟，只要慢慢熬着，自是不愁前程。二丫头还是姐姐呢，婚事却还没有着落。咱们平日不大出门，也不知哪家儿郎好。林丫头的婆婆是京中数得上号的夫人，楚姑爷也结识了不少公子才俊。二丫头的婚事，只要林丫头能在他们面前提上几句，还需要我们发愁吗？交好了林丫头，等于是交好了林姑爷和楚家。交好了他们，就是对琏儿和二丫头好。你对他们好了，他们能不孝敬你？”
　　邢夫人素日只爱钱财，哪里想着老了之后指望贾琏和迎春他们？听了贾母的话，她心中不以为然，但在贾母面前，她向来唯唯惯了，只满口道：“老太太放心，媳妇知道了。”
　　贾母本不过是让她今日对黛玉和楚含章客气些，对于她的口不对心也不在意，高声喊道：“鸳鸯，什么时辰了？”
　　鸳鸯掀帘子，进来道：“回老太太，已经快巳时了。”
　　贾母点点头，道：“让人去喊凤丫头、珠儿家的还有几位姑娘出来，林姑娘快来了。”
　　鸳鸯点点头，自去吩咐人了。
　　贾母看着邢王二位夫人，道：“我方才说的话，你们都记下。若是哪不对，我也不再说了，只问你们家老爷。”

　　不多时，王熙凤和三春都来了。贾母打量了三春几眼，点点头道：“三个丫头今日打扮地都好。”又对王夫人道：“府中就这三个丫头，你这个管家的也该多费些心思。如今她们几个都大了，往后的衣裳就按各人的性情做，不必都裁成一样的袄裙，生生压了五分好颜色。”
　　方才已经被贾母连消带打地好一通数落，王夫人心中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刚缓和了一点，却又被当着一屋子丫头婆子的面指责，王夫人险些端不住素日的慈祥面孔。身后的彩霞瞥见她的脸色，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王夫人这才重新堆起笑脸，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知道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再让针线上的人做怕是赶不上过年。如今都流行在外面铺子里做衣服穿，不如就让铺子里的人来，给他们姐妹三个都做上一身。再去那个玲珑阁给选上一副相配的头面，又方便又好看，出门也拿得出手。”
　　“你这样就很好。”贾母含笑道：“我也不让你白忙。鸳鸯，我妆台上有两个描金的小匣子，你去拿来。雕缠枝莲的那个给大太太，刻祥云纹样的那个给二太太。”
　　邢王二位夫人忙道：“多谢老太太。媳妇们无能，常让老太太操心，还得老太太的东西。”
　　贾母摆摆手，道：“我的东西，不给你们给谁？”又对王熙凤和三春道：“我也有好东西给你们，不过眼下却放在库里，等晚些时候让丫头给你们送过去。”
　　王熙凤与三春忙起身致谢。

　　婆媳娘们又说了一会闲话，小丫头禀报道：“林姑娘和楚姑爷到了。楚姑爷在前院，有大老爷、二老爷还有琏二爷、宝二爷招待，林姑娘正往老太太这里来呢，赖大娘打发我先来给老太太报个信。”
　　贾母听了，忙道：“快请进来。”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林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我去外面迎一迎她吧。”
　　贾母点点头，道：“正该如此，也让你林妹妹知道，咱们大家伙都是热切盼着她呢。”
　　“老太太，我和二嫂子一起去接林姐姐。”惜春拉着王熙凤的手，笑道。
　　见状，迎春和探春都道：“我们也去。”
　　“好好好，你们姐妹亲厚，都一起去吧。”贾母笑得合不拢嘴，满口答应。
　　正当贾母在屋中坐不住的时候，门外小丫头道：“林姑娘来了。”
　　听了这话，贾母忙站起身，一叠声地喊道：“快，我的玉儿饿呢？还不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披石榴红斗篷的女子便款步走了进来。贾母忙道：“玉儿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黛玉除下身上的斗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贾母面前，道：“玉儿给外祖母请安。”
　　不待贾母吩咐，鸳鸯便上前扶起黛玉，送到贾母身边，又把玳瑁眼镜给她戴上。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方才笑道：“张开了，比离京的时候更标致了。精气神也好，可见女婿待你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笑了笑，道：“让外祖母担心了，我很好。”又道：“外祖母且安坐片刻，玉儿还没见过二位舅母、、二位嫂子和三位姐妹呢。”
　　“玉儿向来就是知礼。”贾母点点头道。
　　待黛玉见过房中众人，王熙凤亲自携了黛玉的手送回到了贾母身边，道：“好妹妹，自你走后，老太太整日念叨着。如今好容易回来，可要好好陪老太太说说话，解解老太太的相思情。”
　　闻言，贾母拍了一下王熙凤的手，轻斥道：“你个凤辣子，惯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
　　“老太太，狗嘴里自然吐不出象牙的。”王熙凤假意“哎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
　　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黛玉笑道：“二嫂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笑逗趣！”
　　王熙凤点点头，道：“托妹妹福，嫂子我如今生活顺遂，自然是开开心心。”
　　“我几年不在京，这个功劳可不敢揽。”黛玉摇摇头道。
　　王熙凤正色道：“若不是当初妹妹身边的嬷嬷给了我调养身体的方子，我们家拙儿这会子指不定在哪呢？虽说方子是嬷嬷给的，但若不是妹妹有妹妹在，嬷嬷又哪里会知道我是谁呢？因此这个功劳自然是归妹妹。”
　　黛玉双手合十，笑道：“恭喜嫂子心想事成，果然嫂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接过雪雁手中的一个锦盒，道：“可惜小侄儿的洗三、满月、周岁我都不在，今日便一次补上，还请嫂子别见怪。”
　　王熙凤忙亲自接了，道：“拙儿好福气。林妹妹给的，定然是好东西。那小子方才睡了，等会子再让丫头抱来给妹妹看看。”
　　“小侄子叫拙儿？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是个好名字！”黛玉赞了一句，又阻止道：“天儿冷，就别让拙儿来回跑了，一会子我去姐姐屋里看他。”
　　这时，两个婆子抬了个大箱子进来。贾母斥道：“这是做什么呢？谁让你们抬进来的？没见我这里一屋子的人在呢，还不快抬出去？竟是越发不会当差了。”
　　黛玉看了看，道：“外祖母不急，我几年不在京中，这是给大家带的礼物呢。”
　　贾母摇摇头，道：“和你娘一样，是个兴致周到的人。其实，你能来就很好了，哪里还需要这么破费呢？”
　　黛玉道：“外祖母，官中的是官中的，我的是我的。这里面都是些平安州的土仪，亲自挑的，只为个心意罢了，不值当什么的。”边说边走到箱子前，捧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到贾母面前，道：“这里面是一尊白玉菩萨像，玉质倒也寻常。我在平安州碰巧遇到了缘因大师，请他在佛前念了七七四十九遍金刚经，保佑老太太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竟是缘因大师！大师行踪不定，玉儿能遇见他，也是大有佛缘之人。”贾母笑道，又吩咐鸳鸯亲自放到佛龛上，每日三炷香地供奉。
　　“礼物都写了签子贴在盒子上，劳烦二嫂子给送到各人的住处。”说完，黛玉又对众人笑道：“还请各位容我躲这个懒了！”
　　众人都道她客气。王熙凤笑道：“林妹妹放心，我保管给办得妥妥当当。”
　　“忙了这么长时间，玉儿快来坐坐，陪我说说话罢。”贾母招手道。
　　闻言，黛玉只得到贾母身边坐了。
　　“玉儿这次可是要在京中待多久？元宵节能在京中过吗？”贾母问道。
　　黛玉摇了摇头，道：‘外祖母，我和静之这次也是托圣上恩典，放才能回京过年。过完年就要依旧回平安州了。’
　　“这么快？”贾母吃了一惊，又欣慰道：“是了，楚姑爷是有官身的人，哪里能这么自在？这样也好，楚姑爷越上进能干，我的玉儿才能越体面尊贵。”
　　“我倒不求什么尊贵，只要人安好就可以。”黛玉摇摇头道。
　　闻言，贾母若有所思道：“听玉儿这话，难不成楚姑爷在平安州出了什么事？”
　　黛玉心中微觉诧异，只简单道：“没有，只是在平安州见了些事情，方才有此感触罢。”
　　“平安州的先知州刘猛以前我也听说过。那时他还精明能干，谁承想却是个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之徒？”贾母感慨不已：“若不是先帝青眼，提拔他做了平安州知州，他不知道还窝在哪个旮旯里呢？他不思报效朝廷，反倒是横行无忌、鱼肉百姓，果真是个奸邪之人。楚姑爷替陛下清除了心腹之患，日后前程定然不愁。我老了，懒怠动弹，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像刘猛高定山这等恶人，也不到陛下怎么处罚他们。”
　　黛玉暗中忖度：外祖母，后面这句话，才是您老人家真正想说的吧？她顿时只觉兴味索然，淡淡道：“刘猛等人被刑部的大人们押解进京，我远在平安州，倒不知道陛下如何处治他们。不过，想来是不会轻饶的吧。”
　　贾母微微顿了顿，方才拉着黛玉的手道：“玉儿，楚姑爷身为知州，管着平安州的军政。虽说女主内男主外，但那些朝廷的邸报之类的东西，你也该瞧两眼。姑爷与你说的时候，你也可以接上两句，免得听不懂，天长日久倒是与姑爷生分了。”
　　外祖母，我以为现在和梦中不一样，你也该不一样的。我果然对你还是期望高了些！
　　黛玉心中平静无波，道：“外祖母说的是。只是静之最不喜欢人插手外面的事情，我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
　　贾母轻轻叹口气，道：“辛苦我的玉儿了！”
　　黛玉低着头，一句话也懒得说。
　　房中都不是愚钝之人，很快便察觉到贾母和黛玉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王熙凤想了想，正要说话，去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哇哇哇”的孩童哭闹声。
　　她忙掩下嘴边的话，走到门口问：“拙儿怎么了？哭得这样厉害！”
　　不一会，平儿抱着一个带着虎头小帽的孩子进来了。王熙凤忙接过来，柔声道：“拙儿乖，拙儿不哭了，妈在这呢。”
　　在她的哄声中，拙儿渐渐止住了哭声。王熙凤松了口气，把方才黛玉给的那个小盒子放在拙儿的手里，指了指黛玉道：“拙儿，这是那个最漂亮的姑姑给你的。拙儿快谢谢姑姑。”边说边举起他的小手朝黛玉招了招。
　　黛玉顺势站起身，从荷包中摸出一只五彩花布缝的小马，笑道：“拙儿，过来姑姑这里，有漂亮的小马哟。”
　　拙儿看了看黛玉手中晃来晃去的小马，忙猛地扭头扎进了王熙凤的怀里。众人还没说话，他又悄悄歪着头，偷偷观察黛玉手中的小马。
　　王熙凤失笑道：“往日你不是大胆的很吗？这会子倒是腼腆起来。”
　　黛玉轻轻捏了捏拙儿的小手，道：“给你吧。你娘那么泼辣的人，不想倒是生了你这么个害羞性子？”
　　王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笑道：“大姑娘这么喜欢小孩子，那日自己也生一个才好呢？你和楚姑爷都是伶俐的人，将来孩子自然也是百倍的聪明。”
　　贾母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孩子的事，向来是顺其自然。二太太这个做舅妈的也太心急了些。”
　　王夫人笑了笑，道：“大姑娘和楚姑爷都已经成婚两三年了，却还没有一点动静。姑太太去的早，我这个做舅妈的自然该为她多操些心。”
　　黛玉垂下眼，正要说话。一旁的雪雁已经走了出来，朗声道：“劳舅太太担心了。本来这事是不该这个时候说的，但是舅太太一把年纪了，却还要为我们家夫人担心。我们家夫是做小辈的，倒是承受不起。”说完，她扶着黛玉的胳膊，环视一周，笑盈盈道：“我们家夫人有喜了，到年初二正好是三个月整呢。”
　　王夫人…王夫人暗暗咬了咬牙，险些要扯断手中的佛珠。
　　贾母先是一愣，复又笑道：“玉儿这孩子，那些规矩是对外人的，这里又不是别的地方，怎么不早说一声？”又吩咐鸳鸯道：“你快去厨房里，玉儿有孕是大喜事，马虎不得，有些犯忌讳的东西便不能上了。”
　　王熙凤一把拉住鸳鸯，笑道：“还是我去吧，鸳鸯是个年轻姑娘，她哪里懂得什么忌讳的东西？”又对贾母道：“老太太这里也少不得鸳鸯呢。”她指了指黛玉，道：“老太太头次见从外孙子，总不能空手吧？那些压箱底的金玉宝贝还不快都翻出来，好给从外孙子？”
　　贾母哈哈大笑，道：“多亏凤丫头提醒我，我把这茬都忘了。”又拍了拍鸳鸯的手。鸳鸯会意，忙低下头。
　　“老太太以后别再说我总是打你那些宝贝的主意就是了！”说完，王熙凤掀开帘子，闪身出了门外。

　　“今日与贤侄一番话，令老夫如沐春风，大感快慰！”贾政捋了捋颌下短须，摇头晃脑道。
　　楚含章拱了拱手，道：“二舅父谬赞了。”
　　贾赦点点头道：“含章言谈风趣，比那些酸儒强多了。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都不觉得无趣，可见你是个真正有趣的人。”
　　“大舅父也很风趣！”楚含章笑道。
　　“宝玉，你送楚姑爷去后院见见老太太。”贾政对一旁耷拉着脑袋的贾宝玉喝道。又对楚含章道：“这么多姑娘中，老太太最疼外甥女。知道她回来，高兴得不得了。”
　　楚含章点点头，道：“安澜常常提起府上的疼爱之情，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也是应当的。”
　　贾政又叮嘱了贾宝玉几句，方才命他领着楚含章去了后院。
　　除了当日黛玉出嫁，宝玉远远地瞧过楚含章一眼。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楚含章。往日他总是看不起那些读书人，总感觉那些人酸腐木讷。楚含章，他自然也以为就是那种人。
　　谁知道，今日听他与人说话，言语风趣爽利，待人接物洒脱自在，没有丝毫酸文假醋的惹人厌。贾宝玉不得不承认：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是浊臭逼人。这个楚含章，与林妹妹合该是一对。
　　有了这个认识，贾宝玉越发地垂头丧气，领着楚含章出了贾政的院子，一句话也不想说。眼看着贾母的荣安堂近在咫尺，贾宝玉想了想，停下脚步，道：“林妹妹…她还好吗？”
　　对于贾宝玉这号人物，楚含章当然也有所耳闻。起初，他心中自然是无比嫉妒这个黛玉的青梅竹马。但是，当他详细了解了贾宝玉的行事为人后，便把这人抛在脑后：如此人物，不足为虑！
　　如今听了贾宝玉的话，他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的妻子，平安喜乐，自然很好！”
　　好似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一般，贾宝玉愣在原地，喃喃道：“她很好？”怔怔地立了半日，也不管楚含章，失魂落魄地走了。
　　楚含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嗤笑一声，抬脚进了贾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