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作者君答应过的投喂(2/10),祝小天使们吃得开心~
“什么声音?”安家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走到紧闭的门前侧耳倾听片刻,回过身狐疑道:“你们刚刚听见没有?门外有动静。”
其他人也隐约感觉不对,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却再没听到半点声音。其中一人终于受不了这疑神疑鬼的氛围,强自干笑道:“没准就是风声,这个季节一向如此,风大的时候能把屋顶卷起来——我说你们一个个没别的能耐,平白吓唬自己做什么?”
这话显然没法糊弄旁人,众女又纷纷看向那个一贯抢先的安家侍女——她今日换了一身打扮,但手腕上仍旧带着那个金灿灿的镯子,此刻正将它攥在手心反复摩挲,面上满是犹豫之色:“要不……打开门看一眼?”
那绝不是风声,听着倒像是有人在外叩门,可是那敲门声的来源又极低,除非门外站着的是个三尺来高的小孩,那小孩还是用脚踢的门——可是偌大的周家,就算真有这么一个孩子独自乱跑到佛堂里来,哪能只发出一点声音就没了呢?他至少要再多敲几下吧?至少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叫喊吧?就算无聊走远了也该听到脚步声才是呀。
然而,除了那一声若有还无的“咚”,什么都没有。
安家的女人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门栓上,回头道:“那我可开门了?”声音探询,和以往的嚣张跋扈大不一样。众女纷纷躲在她身后探头向外看,一时间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兰溪也想探头瞧一眼,才一动却见面前供台上铺盖垂下的黑色缎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滚来滚去,末了缎子一掀,从里探出一个漆黑浑圆的小脑袋来,头顶一双柔软的三角耳,两只眼睛像金子般闪闪发亮。
兰溪无声地睁大眼睛。
那小猫似是颇有几分灵性,知道自己一身漆黑足以蒙混过关,干脆寻了个帘幕堆积的角落窝着,公然向外四处打量,最后眼巴巴地瞧向兰溪,虽然不叫,眼中却满是依恋和想念。须知自兰溪被关以来,这佛堂几乎日日紧闭,天晓得这猫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过来的,竟能一直摸到佛堂正中,兰溪倒是知道这供台下原是空心,如今心中却一动,瞬间生出其他念头。
如果猫能从外面进来的话,她是不是也能里面出去?当日她为帮那只消失的大猫止住腿上的流血,特地悄进佛堂里偷拿一把香灰,临走时却不慎摔了一跤,手臂探到供台下边,依稀摸出里面有一片狭小的空间,现今想来,倘若她想藏身进去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行。
只是那通往外面的密道究竟有多大?能容下一只猫,可不一定能容下一个人。
“装神弄鬼!要是让老娘抓到是哪个贱种在外面寻开心,看我不扯烂他的脸!”就在这片刻之间,女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佛堂外面果然空无一人,勉强放松下来的妇人们顿觉被恶作剧耍了个底朝天,纷纷唾道:“无良小崽子,定是外院哪个破鞋和野男人的种,有娘生没娘养,敢到姑奶奶这来取乐,该打!”
却是把那声音的来源当成误入佛堂的仆人家小孩了,毕竟周家在没了大少爷后已日渐成为一盘散沙,下人们霍然失了管教,这些天已陆续长了胆量,总有几个对以下犯上跃跃欲试的。
兰溪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不对,心想周骋大概出了事,现下自顾不暇,想来决计不会按时出现了,如今她若还想活下去,大约只能孤注一掷,赌一把供台下的那条路足够宽敞,能塞得进一个她。
“也别太宽敞了……”兰溪在心中默默祈愿道:“最好只能容我一人勉强通过,免得届时被人追上——可是这条路的尽头又是通往何处的?千万不要是人多的地方,否则……”
刚被关好的门忽然又响一声,和方才一模一样。
这次那个安家的女人反应倒是快,直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到门前将大门一把推开,满拟能看到一个畏惧发抖的可恶崽子,谁知竟还是空无一人,佛堂两边空旷至极,倘若真有小孩子敲门后转身就跑,这短短一瞬绝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飞毛腿也没这么快的,除非那玩意根本不是人。
“和我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的人,大多活不过第二天,”那一晚兰溪的话语犹在耳畔:“我诅咒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妇人忽然有些胆颤地看了兰溪一眼,她还记得那时少女阴戾的眼神,本就妖异的眼睛变得尤其可怕,老一辈的人都管这个叫“蛇眼”,据说能勾通阴阳两界,是天煞孤星,打出生起就要克尽旁人。
“可能……真是风声?”她的手有点抖,掌心全是冷汗,忽然道:“谁出去看一眼?”
慈眉善目的佛祖坐在供台中央,虽说普度众生,可人人都困在这一方佛堂里,说什么都不肯踏出一步。兰溪回头看她们顾左右而言他地彼此推让,先还莫名其妙——她早已听出那是可爱弄出的声音,这是她俩早玩腻了的把戏,可爱无师自通地学会用尾巴敲出声音,它长得小又跑得快,常常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等人追过去时当然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时候它一般就躲在不远处,如果有人肯出去找的话,绕过半面墙就能按住它,可是……
她忽然明白过来,那些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躲躲闪闪,满是畏惧。
她们怕她。
很多人都怕她。
那天晚上众人原商议大家一起守夜,谁知上半夜风平浪静,只有蝉鸣声声,和闷热的天气一起催得人昏昏欲睡。下半夜几个人终于忍不下去,又改了主意说要轮换着来,后几天夜里每两人守两个时辰,若出了什么事叫醒他人便是。第一班守夜的两个倒霉蛋算是胆大的,也不像其他人那样避开兰溪,还像从前一样坐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兰溪正慌乱时,忽见那乌黑的垂帘又是一动,随后静止下来,显然是后面的捣蛋鬼已经离开了。
约半柱香的时间后,门外发出“咚”地一声轻响,那个神出鬼没的敲门者再次出现,这次却没急着走,而是连敲数响,又急又重,听得人心头发憷,就连兰溪都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心中却是万分惊奇,难以相信一猫一狗竟然能配合到这种地步——谁能相信它们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帮她?莫非真通了人性不成?
留守的两女胆子不算小,商议片刻后便决定拉开门看个究竟,免得叫醒帮手后一无所获,反被他人嘲笑。其中一人推开门手持烛台试探着走到外面,看得兰溪担心不已——猫狗天生听觉灵敏,只要人的脚步声响起,它们必会听见,可爱当然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跑,可是现在入了夜,它一身雪白皮毛何其显眼,慢了一步就会被人发现,到时怕是……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隐约的烛光一下子熄灭了,烛台掉在地上敲出叮当声响,只听那出去查看的女人颤声道:“快帮我按住这只畜生!”
佛前一炷香,桌边两只烛,这是屋内仅剩的光源。留守屋中的妇人被吓得不敢动弹,可那惨叫声顷刻就能将熟睡的人尽数惊起,兰溪不能再等,蓦地起身扑过去,直接脱下外衣甩在那两只光线黯淡的蜡烛上,又用垫子扫断点点香火,屋中一瞬间陷入黑暗,那妇人就在她身边,下意识探手来抓,却摸了一个空,忍不住也跟着惊叫起来,才要随着脚步声追过去,却被一只肉乎乎的东西绊得摔倒在地上,抬眼只见一双金子似地圆眼睛,忽然跑远不见了。
纷乱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喧哗里还带着朦胧睡意,是那群正在歇息的人终于赶到,摸着黑惊道:“发生什么了?”
又闹了一会,蜡烛终于被重新点燃,先前出门查看的女人被扶进屋里,脸上好几道血淋淋的抓痕,颤声道:“是猫!”
但是没有人在乎她经历了什么。
所有人都脸色难看地面面相觑——那个本应规规矩矩跪在佛前的影子,已经消失无踪。
“没从门口跑!”受伤的女人坚持道:“我确定,我一直守在那里,还有月亮照着,不可能没看见!”
肉体凡胎总不会凭空转移,安家的女人在佛堂中巡视一圈,眼神忽然锁定帘幕低垂的佛台,走上前去一把拽掉垂帘,在一片“造孽”的惊呼声中弯下腰去,只一眼便瞧出端倪,登时恨道:“不要吵了,你们看,这里有个洞!”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