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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新年的惊喜 ...

  •   苏寰宇果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年会结束以后,Linda与我谈话,大意是感谢我在行政部实习的日子里给了她相当多的支持,她对我的表现相当满意,也期待我换到其他部门后与她共事愉快。

      接着就是人事部黄总监亲自更新我的实习合同,并且发放了毕业后转正的三方合约。薪酬比我料想的还要丰厚,我顿时攀升到学校同系里面起薪最高的少数人之一了。跟着大BOSS果然是吃香喝辣呀。

      因为我的职位变动,广州办茶水间里有不断流言,据KOKO总结,大致有三个版本,第一个是前任总经理助理Serena因为还站在旧领导立场,自然不被新官重视,所以苏寰宇才会提拔新人,而我是尚未毕业的大学生,一穷二白身家干净,是最为安全的人选。第二个版本是我与苏寰宇是旧识,托了关系才上位的。还有第三个版本,也是最多人同意的说法,就是当初我靠Antoine的关系进入了JC集团实习,得知苏寰宇即将上任华南区负责人,Antoine临时把我叫到上海结识了苏寰宇,再凭借着年会时机Antoine趁热打铁,将我推荐给苏寰宇,迫于集团公子的压力,苏寰宇不得不接下了我这个新人作为助手。据说还有人看到Antoine抱我回房间,我正是他的绯闻女友。

      若传闻的主角不是自己,我也差点相信了,而且每一个版本都有理有据,逻辑严密,证据确凿,难以推翻。

      现在同事们打照面时候,都对我客气了许多。一时间,整个广州办都知晓了我的名字。连大嘴巴Sally也不会拉着我的头聊八卦了。只有Linda还会笑嘻嘻地关心我早餐吃了没之类的家常话,不过她也会加上以后“以后就请总助多多关照了”。

      春节假前的一周,苏寰宇忙于开年后的一个收购案,我新手上路,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夜里回到宿舍总要熬夜查资料。

      表面上Serena是休了产假,实际上JC给我发offer,就意味着她假后回来的职位会被调整,虽然她明知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来顶替,还是心情欠佳,对接时候只潦草地一笔带过,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过电话或者回复邮件。我只能自己摸索,或者求助其他部门的同事,总会犯一些小错误,幸好苏寰宇虽然严肃,但也不是死板的人,对我还算包容,偶尔还会抽时间指导。

      一个星期下来我的体重骤减4斤,脸颊削瘦不少。好不容易迎来春节,我心里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每到春节,广州便成了空城。各地来穗工作的人,纷纷返乡,街上不再堵车,两边的道路因为打扫力度加强,更显干净。

      因为工作大伤元气的我,拒绝了老妈的外出度假提议,每天窝在家里,大吃大喝。初三那天接到张曼莉的电话,他们全家去了日本旅行,滑雪,泡温泉,看富士山。她说那边的城市很整洁,但东京太拥挤,寿司很好吃,清酒口感不错,但她想念广州的点心了,也想念我。

      出生在一个美好的城市的人,终其一生无论去到哪里,都会怀带着浓重的乡愁。在他乡,即使品尝着美味的食物,看到皎洁的月亮,赏到缤纷的落花,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故乡的云,故乡的水。如果有记挂的人在,那么思念就会化为一腔春水,永远荡漾在心头。

      中国人自古就有很深的故乡情节。张曼莉在日本旅行尚不到一周便思念故土,但是陆涵再也没有回国,他一直留在英国,或许相较于广州,伦敦是更适合他的城市,又或者,在这里,没有他留恋的人了。黄佳佳告诉我,他在朋友圈里晒出了父母的合照,他们已经移民。

      黄佳佳问我是否还会难过,我也回答不上来。我曾憧憬过与陆涵一起留学,做饭,长大,毕业,甚至是结婚生子的生活。但他仅仅开了一个头,便远走他乡。异国恋大概都是难捱的,过了三个月的热恋期后,现实露出狰狞一面,我们不得不认清自己,并且妥协。如今也算尘埃落地,他在别处日渐远走,我在此地生根发芽。

      初四那天,Antoine突然提着一堆年货出现在我家门口。开门时候,老妈还瞪目结舌看了半天,“哪里来的这么帅的小伙子。”

      Antoine咧嘴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报出我的名字后,老妈立刻眉笑颜开,领他进门。

      刚起床的我穿着睡衣在客厅里喝水,回头冷不防地看见身穿大红色风衣的Antoine,一个没忍住把口中的水给喷了出来,惹得老妈追着打我屁股,老爸也在旁边帮腔,学长来了也不提前告诉他们好准备准备。

      我那叫一个冤枉,Antoine连我也没通知,就硬生生地上门来了呀。

      被Antoine的皮囊和衣品折服的双亲,已经完全不顾及他们亲生女儿的感受,只陪着Antoine在沙发上谈天说地,把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堆了满满一个茶几的零食。

      我只能在旁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们仨,啃着手中的苹果,结果一不留神还咬了舌头,又被老妈数落一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人家颢然只比你大三岁,为人处世得多么落落大方。看看你自己。”

      Antoine的中文名是任颢然,但我从来没有省略过他的姓直接称呼名字,从老妈嘴里说出“颢然”二字时候,感觉异常的陌生。

      Antoine扮作一副乖孩子模样,讨得两老欢心,时不时向我挤眉弄眼,碍于爸妈在场,我又不能发作,唯有低头继续把苹果啃完。

      聊了好久的时间之后,老妈终于想起需要做饭这件事, 我心里大喜,正打算把Antoine拖到我房间里面,却被走进厨房又返回的老妈拉走,名义是让我帮忙做饭。

      一进厨房,老妈便把玻璃推拉门给关上了,指使我把西洋菜和豆角洗干净。

      当我专心与手中的青菜纠缠的时候,本来在切菜的老妈突然走过来低声在我耳边说话,“女儿,你实话跟我说,颢然是不是在追你?”

      “才不是。”

      “你别不承认。我跟你老爸都看出来了,他对你有意思。”

      “他可是个花花公子。”

      “啊是吗?“老妈惊叹一声,有点惋惜,”小伙子一表人才,看不出来呀。

      “所谓人不可貌相。”

      老妈点点头,“谨慎点是对的。不过呐,他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他的姑娘肯定排长队,怪不得人家。”

      我头上直冒汗,“老妈,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

      话音刚落,脑门就被老妈拿黄瓜敲打了一下,疼得我差点跳起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下手这么狠!”

      “不狠一点没记性,说话没大没小。”

      嘟囔几句,我也不敢明着反抗,三两下把菜洗完,我拔腿要走,又被拦住。

      “依我看,颢然还是个挺顺眼的孩子,在国外留过学,见识能力方面肯定不差,家里条件应该也可以。你呀,就别挑三拣四的,人家有诚意大过年的上门来,别失了礼数。”

      “他家当然可以啊,我在的公司就是他老爸开的。”

      老妈有点诧异,“家境这么好呀?哎呀,那就难办了,我们一普通家庭,比不得人家啊。”

      “你操这个心干嘛,我就是在他家打工而已,又不是谈婚论嫁,说什么门当户对。”

      “你一小孩,不懂。”

      “对,我不懂,但你也不多想了。吴女士,请你赶紧炒菜吧,我肚子饿扁了。\"

      盐焗鸡,清蒸鲈鱼,虾仁滑蛋,干煸四季豆,客家炖豆腐,虫草花炖老鸡汤,老妈的手艺非同一般,出手不逊于酒家,菜才端上来,大家就闻到香味,坐到桌子前面了。

      老爸负责倒酒,我见他手中拿着一瓶葡萄酒,那包装看着有点眼熟。

      “来来来,我们试试颢然带来的好酒。\"

      \"说不上好酒,是我们公司平常内部招待用的。上次靓靓说喜欢,我便带来了。\"

      我恍然大悟,就是在苏州年会上董事长从阿根廷运回来的那箱红酒,怪不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师兄,你还是叫我英文名吧,叫靓靓,听起来怪怪的。“ 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个凉字,所以小时候爸妈常叫我凉凉,在粤语里面凉与靓同音,他们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靓靓。

      “靓靓多好听呀,而且很贴切呀,你就是长得很靓呀。伯父,你说对吧?”

      “就是呀,在家里还用什么英文名呐。就叫靓靓吧。”

      “老爸!”

      “去去去,吃饭。” 老爸只顾着招呼Antoine吃菜,完全不理睬我的申诉。

      一顿饭下来,他们已经把Antoine视同己出了,连我都不清楚的关于口味,爱好,籍贯,身高,学习成绩,甚至在国外的花费以及工作的收入,都问得一清二楚。我在旁边听得很是尴尬,像Antoine这样接受西方教育多年的人,按理来说很注重隐私,老爸老妈的问题听起来已经很是冒犯了,他居然不生气,还很详细地进行了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老爸老妈搬出了我小时候的照片集,简直是人生黑历史大起底。他们还一五一十地把我小时候的糗事都讲给Antoine听,他笑得前俯后仰,一个劲地拍我大腿。

      Antoine的拜访对我而言就是惊吓多于惊喜,吃过饭我借口请他喝咖啡,终于骗过爸妈,临出门他们还塞了两个大红包以及一堆年货给Antoine,招呼他下次还要回来玩。

      Antoine表现得依依不舍令两老对他印象更是深刻,走到电梯口还能听见老妈的嗓音,念叨着小伙子真有礼貌。

      我望着站在身边得意洋洋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的假期过得轻松休闲,就连探访亲戚之类的事情都全集中在年初二三办完了,谁想到年初四来了个不速之客,还得陪他玩。

      “诶,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明明记得在JC留的地址都是学校宿舍呀。

      “山人自有妙计。”

      我拧了拧Antoine的手臂,“速速招来。”

      Antoine喊疼跳开,“小师妹,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对着你,我温柔不起来。”

      “那你对着谁才会淑女啊?陆涵?”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我有点失神,好久没从Antoine口中听说过任何关于陆涵的消息了。虽然大学时候正是因为Antoine我们才会相识,后来陆涵也常打趣说Antoine就是我们的媒人但他本身从不承认这一点。

      陆涵与Antoine是同一时间出国的,一个去了英国,一个去了法国。本来以为最先回国的会是陆涵,浪子Antoine会乐不思蜀,殊不知他到了欧洲总是惦记着国内的美女,每逢长假就一定飞回来。反倒是陆涵,初时还有频繁联系,到后来则慢慢淡去了,到他硕士毕业的时候,我准备上大三,暑假时候就分手了。

      那时候我哭着打电话问Antoine是否因为陆涵喜欢上了其他人,但他也回答不清楚,后来担心我想不开,直接从度假的巴塞罗那飞回广州。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Antoine当着我的面给陆涵打电话,但也只是收到一句“不再爱了”的解释。

      陆涵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换了号码,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只剩下微博还能偶然见到他的动态。

      失恋的时候,我哭了整整一个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老爸老妈担心我得抑郁症,还特意找到张曼莉,让她来陪着我。曼莉在我家住了一星期,也不开解我,就是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他们把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藏起来,就是害怕我做傻事。

      我已经想不起那时候做过的事情了,只知道开学的时候体重下降到八十斤,每个同学都大吃一惊,以为我吃了什么减肥特效药。

      但随着时间的流失,心痛的感觉也在慢慢消失,半夜有时候梦到他,也不再难受得辗转反侧了。甚至到学校后门我们曾一起吃过饭的餐馆,我也能继续神色镇定地点餐吃得津津有味。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因为陆涵引起的伤口,已经日渐愈合。

      Antoine却不肯原谅陆涵,甚至一度听闻两人绝交。我有一点愧疚,他们大学四年是同一个宿舍的同学,无话不说,陆涵与我分手,不仅失去了一个恋人,也失去了一个兄弟。但我心里还有着对陆涵的愤懑,并不试图劝和,只是再也不问关于陆涵的事情,Antoine也默契地不再提起。

      这次再听到他说出陆涵名字时候,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Antoine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失言,连忙补充,“靓靓,怪我多嘴,你别放心上。”

      “在外面你还是叫我Elena吧。 ”

      “什么都听你的。”Antoine 直点头。

      “我认识陆涵的时候才18岁,天真无知,现在21岁了,已经懂事。如果再见面,大概是陌路了。学长你也不必介怀了。”

      “你放下了,我很开心。”

      我深呼一口气,放下,是迟早的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别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北京路有广府庙会,光孝寺那边的空地上还设置了一个超级大的许愿墙,很多人写了心愿贴在墙上呢。我们也去吧。”

      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Antoine,“你不会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吧?”

      “这叫浪漫你懂不懂。”

      拗不过执着的任少爷,我们还是走到了北京路上。许愿墙前面有一个摊位,摆着几张长桌子,有年轻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写愿望。

      Antoine也拿了两沓便利贴和笔递给我,我摇摇头,他硬是塞到我手里。然后就自个躲一边写东西,我想偷看,还被他鄙视了。

      我盯着眼前粉红色的便签纸,想了半天,只写了一句:工作顺利!

      写完以后,便贴到身后的许愿墙上。我好奇地读起旁边便签纸上的心愿,千奇百怪,很是好玩。有人希望新年发大财,有人写脱单,也有学生留言祈求新学期不挂科,还有上班族希望新年不加班,有女孩子写希望变瘦,也有人希望变白……

      一路看过去,碰到了Antoine,只见他贴的愿望是——希望小师妹忘掉过去活在当下天天开心!

      然后就是他那招牌式的花花公子笑容,耍帅里带着一点魅惑。

      我突然有点由衷感动,Antoine或许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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