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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大概过去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日,反正冯文昭依旧干着自己该干的事情,但侯爵的心思全然不在。到他手头的公文,一件两件堆起来,合理地积压上一会儿又能怎么样?还能显出他作为年轻人的谨慎,只是有时候那些掮客和各种各样的秘书、特助显得聒噪恼人,哪怕知道他们会给他送钱来也是觉得烦,冯文昭将怠懒归结到换季上,他白日就是没有精神,就是不觉得自己应该办任何事,“反正呢?”侯爵同样会焦虑,但劝自己宽心的本领同时越来越强,“又反正呢?”总是越到后头效率越高,谁都愿意享受高效率。
      这几天里苻宁对他来说像是死透了,还是因为懒,他连萧澄也很少想起,要不是秘书汪松宜提醒他日程,冯文昭都要忘了那小张律师的订婚宴。萧澄在去的路上着也不着他,两人出席横死者的葬礼一般肃穆低沉,可能葬礼都要比这个快活,冯文昭就亲自操持过他父亲的身后事,现在回想起来偶有后悔,假设他当时雇几个脱衣舞娘,记忆就会妙趣横生温情脉脉,“等你死的时候想干什么都行。”母亲拒绝并嘲讽了他。
      “真无聊。”丈夫靠近萧澄说道,张正镛大律师的宅邸门口是一派很自然的喜气,却感染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Omega还是不理睬,这倒让冯文昭觉得委屈了,当时事态不妙,萧澄和表弟眼看着就要骂起来,他弄走了表弟,算是维护了伴侣的尊严,谁曾想落了个两边不讨好,里外难做人。
      幸好得了没趣的侯爵很快发现了新愉悦,小张律师的矮个子未婚妻,一位还算年轻的beta小姐,竟不幸长了张又大又厚的嘴。冯文昭去吻了她胖乎乎的手,热情友善地送出一顿祝福,相较之下侯爵竟发现了萧澄身上许多看得顺眼的地方,反正以他的审美,总是十分讨厌别人嘴巴大,在首都有钱人圈子里四处招摇撞骗的刘奥姑就是大嘴巴,一次吐出的谎言又多又快让人没法及时分辨,她说了不少未来侯爵继承人的好话,“我希望当年也能有个巫术隔着肚皮向韦芝丽说些我的优点。”冯文昭胡乱思索了起来,老头张正镛的填房小妻子对他笑着,好在这个笑容还算迷人——比她扮演未婚妻角色的外甥女迷人的多,他能及时反应过来不至于失礼,真正吓人一跳的是一直沉默无言的萧澄,omega冷待他的丈夫和今日聚会的主家,可一见郑天德却热情得做作无比,冯文昭看得出来萧澄偏要膈应自己,便顺着对方的意思也摆出社交的姿态,张宗旻的未婚妻落落大方地与他人说笑,而他的目光却往萧澄那里来回扫着。

      “文昭,说实在的,你该感谢郑先生。”
      此刻萧澄在两个alpha间不断调整着面孔朝向,对这个微笑,又对那个眨眼。
      “郑先生是个赌博的好手,他教我怎么下注能让你损失最小。”omega和不久前寡言忧虑的样子大相径庭,脸上洋溢着矫饰的快活神气。
      郑天德把头发梳理得油光锃亮,冯文昭本就看他不惯,加上那身从头白到脚的礼服套装,更觉得厌烦无比。
      “阁下可比您想的要聪明大胆。”
      显然这句话讨好了萧澄,他对着郑天德笑起来,“好啊,以为你有多伤心难过,原来这些天忙在牌桌上。”冯文昭心里透彻了,倒也乐得如此,他自己不多的那些负罪感算是全清白了,但萧澄还不满意现状,接着说道,“只可惜我丈夫赌场上少了魄力。”
      “那是你没有见过高利贷上门的场面,单纯的人啊。”冯文昭心中暗讽,“不过这也是我和你结婚的原因。”
      侯爵上前一步,走到更靠近萧澄的位置,刻意打断了omega想说的东西,“您听说了吗?郑先生,最近的消息都很有价值。”他问向郑天德,却不给人留出回答的空余,“皇帝陛下新封了一位公爵大人……”
      “汶方公爵,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郑天德将身体挺得更正些,仿佛受封的是他自己,“他还是什么来着?皇家近卫军的都点检?”
      “将心比心,新生儿的到来必定冲淡了陛下在失去大殿下时的悲伤,我们都该为此干一杯……”他为自己拿了杯冰酒,还贴心地给萧澄要了果汁。
      “为了我们陛下的健康。”
      亲王的私生子依然任由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
      “可我始终觉得陛下在这件事上欠考虑了皇后的感受。”
      “想来也是,您不太了解宫廷的心态。”冯文昭口吻遗憾地说起来。“老鸨的儿子竟会关心那些正派妇女的感受?”侯爵暗地里依旧是不屑的,“但你知道即使是皇室私生子也有地位的差别,这辈子就好好受着吧。”他愿意承认自己想法与行为的原因,总还是为了和苻宁的那些事。“索性得罪你到底又怎么样?你亲爹都没有公开承认过你,或许这位亲王都活不了多久……”
      冯文昭想的越多胆气便越充足,最近的消息的确都很有价值。有些谣传是很荒谬——就在皇帝一把年纪还跟年轻omega搞出孩子的时候,皇上的亲弟弟锦原亲王——也就是他眼前这杂种的爹,被说是快要死了,全凭鸦片烟吊着一口气;当然阴谋论也不会缺席,坊间小报造出些骇人听闻的东西,锦原亲王操作巫术害死了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大殿下,结果自己遭了反噬,但这一部分冯文昭反倒觉得因失真沦为无趣的废料。侯爵总乐意让自己什么都不相信,亲王死与不死对他影响不大,但往细里说还是死了为好,失去这大靠山的郑天德估计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圈子里,冯文昭认为这是无疑的好事,转念再想想,或许私生子急着冒几次头是为了最后拼劲待在原地也没准,有了这一重理解,似乎冷对是最合算的选择。
      拍了拍郑天德的肩膀,示意他这不算和谐的交谈该结束了,又抬眼望见了汪松宜和他的丈夫——那alpha是富商没本事的次子,前段才托侯爵在张正镛处谋了体面职位,冯文昭便心安理得地抛下郑天德,与那二人寒暄了起来。

      那些订婚誓言被念得情真意切时,初秋的风骤然增势,将几大扇玻璃落地窗不断撕扯,哀嚎混进乐音里,然后所有人鼓起了掌,掌声响了很久,萧澄对这一类宴会几近失去所有耐心,张宗旻他一眼也不想看,对冯文昭更是恨之入骨,不经意回头见,瞧见的却是汪松宜和自家alpha的恩爱模样,两个人用长长久久的誓言逗着彼此,算是现在风气开明了,公众面前亦无伤大雅,只剩下萧澄被所见弄得难受无比——不全是因为猜疑这秘书和自己丈夫有一腿,冯文昭的胳膊揽住了他,那么心安理得,好似和他纠缠不休的情人从未将任何诅咒吐出口,omega恨不得在丈夫手上狠掐一把。
      “想跳舞吗?”
      “萧澄?”
      他只望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飘摇的树影和自己的脸重叠起来。
      冯文昭只能尴尬地收回手,他的omega当他是透明的影子,一声不响地错身而过,头顶的大吊灯似乎晃了晃,抖出一串清脆滴答,侯爵连忙从那下面避开。
      见情人匆匆走过,张宗旻趁父亲不注意的空档溜出来,他将眼镜摘下握在手里,就着萧澄的脚步去追,却只见omega带着不知源自何处的骄傲,扬着头,手与郑天德上下搭叠。
      “您的未婚妻在那边。”
      听alpha这样对张宗旻说,萧澄抿嘴忍着笑,但还是漏出了几声,谁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开心。

      “先生,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为什么……”
      张正镛懂得冯文昭的疑问,“阁下指那位郑先生?”
      “您邀请了他?郑天德委托了您什么案子?”
      老律师本就表情不多的脸上依旧是原样,“抱歉……”他方正脸庞上的大嘴开合幅度被放至最小,冯文昭意会了,不打算逼问那些“客户隐私”。他像对待大多数人那样,并不把张正镛视为朋友——他讨厌他鳄鱼般的大嘴,曾经他们家在湖区的别墅附近就有些淡水鳄栖息,冯文昭的宠物狗被它们吃掉了。
      “作为朋友,我劝您谨慎。”驱赶着心中的不快,侯爵开了口,舞池中滑过萧澄和郑天德的身影,接下来是他那可心能干的汪秘书,反倒是看着张正镛使人踏实些,他提醒自己以后不该再omega们身上耗时间。

      “享受生活。”连他的律师都这样建议,冯文昭立刻对生活灰心丧气,他走出去,风声愈发吓人,张家的应侍已将外套递了过来,侯爵片刻间又改了主意,他借到了电话机,担心这种天气下的信号,又担心电波跑得太顺利。
      在他母亲那里仆人们总是很快就接了电话,信号果真是差的,对面的不停地“喂”个不停,但夜晚这个时间里,侯爵夫人想来是不会闷在屋里的,但冯文昭却耐着性子,听仆人费劲地说完,他想找的是阿宁,接下来立即就问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段杂音,他的阿宁不想听他的电话,仆人这么说。
      “那你去告诉他……”冯文昭不得不放慢语速,声音絮絮的,“就问他还想不想找回那只狼狗,我记得这事,托警察局看了看,我能帮帮他……”
      “就让苻宁来跟我讲!”似是忍无可忍,侯爵提高了嗓门。
      “少爷睡下了……”
      可能是酒的错,他嘴里发黏,有多少话也说不出,“告诉他……我不应当那样,很对不起。”
      “然后,让他知道,求求他也行,别不理我。”
      至此大概什么都足够了,他按断了通话,长舒一口气。

      “的确挺无聊的,不是吗?”萧澄在身后问他。
      “我们该回家了。”
      “好。”omega垂下目光。“您什么都可以做主。”

      因为手上没劲,加上清晨惯有的恼火,练琴变成了绝对的苦差事,也可能由于长久疏于练习,什么和弦,什么音阶,苻宁盼望着它们统统见鬼去,他弹出的东西连自己都觉得像是噪音。
      “你这样有点说不过去。”姨妈听到那些心不在焉的敲击声后开始指责他。
      苻宁闷坐在琴凳上,“我就是这样啊……”
      “也行,但好歹也有点精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都不喜欢整天只会愁眉苦脸的omega”
      “反正我干什么都没人喜欢我。”他看着琴键,逃避开侯爵夫人不快的质问。
      然而对方显然没有揪住他的消极态度不放,“说什么呢,那些家伙都愿意去喜欢你。”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韦芝丽将手里散发着香味的信纸向侄子亮了亮,“人家段无殃勋爵还多殷勤地想请你去吃顿晚饭呢,我替你回绝了。”
      苻宁对此也说不上是怎么想的,“好吧。”他很随意就回答了。段无殃死乞白赖缠过他一阵,那会儿omega还在上学,自命不凡的勋爵就将硕大、现眼的,像尊橡皮树一般的花篮子连同酸溜溜的情书同时堆在他面前,苻宁根本不喜欢这样经过细致美化的公开胁迫,只能一次次从学校逃走了事,反而连带着让那些心怀嫉妒的omega同学们在背后说小话,表哥不把这当回事,还是父亲知道段无殃的作为后才让alpha断了对苻宁的妄想。
      “我讨厌那个人。”
      侯爵夫人看着侄子,确定他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你可不敢再和那些错误的人有什么牵连了。”
      “现在我愿意用所有时间去睡觉。”
      “没再念着你原来那好中尉?”
      “没有。”
      “还盼着冯文昭离婚吗?”
      这完全是尖锐的讥讽了,要是原来苻宁会当场和她吵闹起来,可omega现在只能忍着腹痛和压抑摇了摇头。“爸爸知道我在你这儿吗?”他反问了一句。
      “少想了,我算是旁观者清,他讨厌你妈妈,自然而然也不待见你。”
      “那还生我干什么?”苻宁欲问一句,但不由自主哽咽,姨妈反而以为他想通了,“除了这张漂亮脸蛋外,阿宁,你真得在有点别的,学着收敛脾气,好好弹弹琴,你原来就喜欢不是吗?”
      “我会的。”
      他终于让姨妈满意,却知道一切都不是出自真心实意,“你表哥来过电话,还是记着你,别和他纠缠了,现在对你不值得,更不划算。”苻宁没听出侯爵夫人的弦外之音,纯当母子俩关系又恶化了,也就敷衍过去了。
      但接着面对琴键却怎么也继续不了,姨妈大概是觉得流产之后他还是会很快健康回来,不过苻宁骗了自己几天,却越来越怀疑,仆人见他被腹痛折磨得实在可怜,才在女主人走后扶着omega回卧室躺着。
      “夫人这两天心情好着,您真到了受不住的时候跟她说,没有什么的,医生一会儿就给您叫到。”
      可能是出于同情,仆人包庇了他不合女主人规矩的行为,纵使心里为这自发的好意别扭,但实际看来,姨妈雇的这医生似乎比原来家里的那位顶用些,苻宁吞了镇痛片,才算是活过来一点,也有心思考虑些别的了。
      “你们夫人最近都很忙吗?”
      突然被问到的仆人神色有点古怪,“她出去的勤?”苻宁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是……”
      “你还说我姨妈心情好?为什么啊?”
      “您行行好,我们作佣人的,又怎么能在这里多嘴呢?”
      “好啊,那就一直不要多嘴,反正姨妈总得好晚才回来吧。”

      再见面时表哥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温柔,苻宁虽然对姨妈有些感谢,但打心眼里仍觉得听不听她的话无所谓,坐上冯文昭的车子,等开出好一阵后,他不由分说地就揪住alpha抽了两巴掌。
      “我的阿宁这样厉害?不再多打几下消消气?”
      表哥笑着去抓苻宁的手,omega胡乱挣了几下就给他制服了,“我错了,我不好……”
      “只有萧澄对你重要,我算什么啊?”
      苻宁被箍住,只能听天由命地靠进冯文昭怀里,“你和邵长庚全是混蛋,alpha们都不如狗!”他咬着牙。
      “对,阿宁小宝贝说什么都对。”
      似乎嫌言语轻薄还不够,表哥又在他脸上接连亲了好几口,“为你做什么都行……”
      “那你把绒绒找到了?”
      “想来警察局的人是找到了,一条狗嘛不过……”
      “狗比你好多了。”
      好不容易脱出怀抱的苻宁持续生着闷气,他以为自己对表哥完全死心了,可境况却愈发绝望起来,omega根本没有丝毫信心——如果冯文昭再这样下去,他不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受到蛊惑,把自己的身心完全扔出去。
      现实善待他也不善待他,侯爵的确是失了信用,之前一段苻宁被流产折磨得不成人样,没精力顾及跑丢的狗,可现在身体略有恢复,就不得不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失去了绒绒的陪伴,拴在他面前的那些杂毛畜生狂吠不止,苻宁心悸起来,又不由自主往表哥身后躲。
      “请您看看,您的爱犬在不在这里头?”
      警员竟然还叫他再去看看那堆被搜罗来的,仅仅是黄黑毛,块头大,但眼看就血统极为不纯的柴狗,他还叫他从这里挑?
      “没有。”苻宁冷下脸。
      “哎,您再仔细瞧瞧啊,狼狗都差不多的长相。”
      但他懒得理会一个普通警员,赶紧拉着表哥离那群恶狗远远的。穿制服的beta似乎有什么要争辩,也跟了上来。
      “这有好大一阵忙活才帮您找来那些个狗,要不……”
      “你什么意思?我自己的狗我自己不认识吗?”omega直接一个白眼过去,“还是说你根本分不清那些狗是纯种那些是杂种?你又是哪门子蠢货?”
      “行了,阿宁,别气了,以后再给你找就行了。”
      “以后?以后我能指望你这个废物干什么?”
      冯文昭脸上挂不住,要去劝苻宁几句,反而弄得更加无地自容,但见表弟找不到狗,急得又要哭,只好先稳住omega的脾气再顾其它的,警局的人倒是忙着跟上来赔不是,苻宁被惹得更恼,全剩下冯文昭在应付。
      “阁下,再给上几天肯定能……”
      几人闹得很不愉快,冯文昭根本不想再多逗留,可临到出门却猛然被人撞了一头,侯爵被吓得不轻,等他强撑出体面,警局的人早就一左一右将那扑过来的干瘦老汉架住了。
      “你要干什么?”冯文昭觉得自己不得不问。
      谁知对方情绪激动起来,大着嗓子说了一连串话,却一句也没叫侯爵听懂,那边苻宁走在前头,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早就失了耐性。
      “已经给你立了案,天天这样来纠缠也没的用,你孙女的线索我们替你寻着呢……”
      听着警员教训老头,苻宁觉得没意思,直接坐进了车里,等着表哥一起走,虽然他又闹了alpha一通,可这一次他明白地觉得自己全无过错,“你走不走?”他摇下车窗问冯文昭,语气很冲,还命令司机不断按响喇叭。
      “大人……姑娘……拐走……”好久冯文昭才从那不知是哪一省方言的求告里分辨出了几个词,“你会讲官话吗?”他问道,摆摆手示意警员将人放开,只是当事的苦主似乎不完全明白侯爵的意思,嘴里仍不断念着含混难懂的话,接着急火火地从随身布兜里掏出张软皱的相片来。
      “他要找这上头的年轻姑娘?”
      警员像是对这事很熟了,看也不看那张上面框着一家人的照片,就给了肯定答复,“脸都夸快不清了……”冯文昭对质量不佳的照片叹了口气,“不过身段似乎不错。”他将这话藏在心里。
      “我帮不了你,老人家,或许你该试着相信警察。”最终侯爵将照片小心地还了回去。
      “没准你们该去妓院找找。”他转头就带着戏谑对警员说,对方以为是笑话,便跟着乐了起来,“您这是说笑了,人家开个窑子合法经营纳税,我们又怎么能去砸场子呢?”

      “哎,你看看,难不成我今天穿得像个公安局的?”
      苻宁没心情去看不断掠过的街景,也不理会表哥故意逗他的话。
      “你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都能抽出时间来,却对我那么狠……”
      知道自己还是逃不过,冯文昭把双手抱在胸前,指甲刮着衣料的肌理,“我可以一直向你道歉,直到你满意为止,但你要知道,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对你流产那件事,很抱歉。”
      “别说了,就当我是活该吧,大家都好受点。”
      “阿宁,我是真心想让你高兴起来。”
      “高兴?你为了萧澄差点杀掉我,轻描淡写几句就算过去,还嫌我不够高兴?”
      “算了吧,咱们各退一步,你对我也不留情面,一边逼着我离婚,一边勾搭上邵长庚,在我前头楚楚可怜,转脸又去攀锦原亲王的私生子?阿宁呀,就你自己身上那点事来看,你可真该对我宽容些。”
      “好,我以后再也不见你。”
      他把头靠在车玻璃上,感受着颠簸,小声啜泣起来,然而等不来表哥的任何一句贴心话。“我再也不见你了……”omega的话像是威胁也像是埋怨,搞得冯文昭实在忍不住脾气开了口,“可你以为在韦芝丽那儿又能捞着什么好?”
      “反正比被你圈起来天天作贱好。”
      “只会哭的小可怜,我只是提醒你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刚想再狠狠羞辱表哥几句,疼痛便向他脆弱的腹腔刺去,苻宁顷刻就脸色煞白,被折磨得说不出话,冯文昭全当表弟感到了理亏,两人一路上再无只言片语。侯爵本来有还有些乐观的想法,可也给苻宁全部消磨没了。
      那头韦芝丽也晓得侄子又偷偷同冯文昭跑了出去,见儿子将人送回来时不给半点好脸色,冯文昭心里也算清母亲没安什么好心,也就无所顾忌地和她互相讥讽了起来,唯有苻宁不想受任何责备,又不想见任何争端,只有逃跑和止痛片救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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