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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怎么这样轻信?”
      随着身子被向前挤去,邵南云不断后悔起来,抬头望去,橘红的天穹被两侧高楼拘在中间,雪片般的传单四散飞舞,笔势张狂的大块黑字一突一突朝眼睛扑来,它们净组成一些简洁的疯癫话。
      人群拥着他往前走,他们仿佛踏出一地皑皑的白雪,罗耀祖挤到了更前头一天,狗仍牵在他手上,邵南云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其他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很快和他混到一起,他大喊他的名字,让他回来,可周遭的口号崛地而起。
      “还我工友命!”
      他们似乎义愤填膺,但邵南云只被感染到了恐惧,死了一个轮船厂的工人和死了一个公爵对他来说差别不大,对于后者,不会留给他财产继承,而对于前者,邵南云也难以有更多共情,哪怕那些白纸黑字,和喷着唾沫的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件事背后的世道不公与民生艰难,被机器弄到残疾的工人得不到劳动法规定的赔偿,上诉之路同样密布荆棘,“官府的鹰犬们”罗耀祖和他的同伴们这样说,丧尽天良地将苦主囚禁恐吓、殴打致死。而后又生成了一串指向明确的逻辑,劳动法是一塌废纸,黑心的资本家和腐败的官僚在这些纸上写得不是字,而是窒息工人与工会的枷锁,作恶的人又是怎么得到作恶的能力的?他们那些贵为爵士、乡绅的祖辈玩转的选举制传到他们手里。
      “我们可能成为执政党。”罗耀祖兴冲冲地告诉过他,好像自己马上要被皇帝任命为首相。不久之前邵南云看着街头那些标语横幅,过习惯了庸常日子,他还觉得有点刺激,可他现在却从正义的诉求之外发现了别的东西,船厂工人的冤屈死亡是一颗火星,谁都想把它抖到敌人身上,火焰很美丽,也很温暖,但点燃生日蜡烛和焚烧尸体的都是它。
      叫他们围着的楼似乎便是管事的衙门了,可笑的是邵南云还没弄清这是哪儿,到底管那些事,就被同罗耀祖冲散了,他大喊几声alpha的名字,但连自己都觉得无济于事,人群呐喊个不停,甚至传来了拳脚砸在人身上的可怕响动,几个公务员模样的人被团团围住,带血的碎眼镜歪着向下滑,皮靴噼啪地往身上踹,邵南云只想逃跑了,他又喊了几声,可被从楼上抛洒下来的文件几乎糊住他的嘴,纸张的边缘割得脸颊生疼,只能接着再喊,边喊边往外围撤,已经近似于求救了,他使出全身力气,不知踩了多少双脚,才算退到墙根靠住。
      Omega还是惊魂未定的时候,带他卷入此乱局的人终于露出了头脸,罗耀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还像发生了什么得意事一般,狼狗仍牵在他手上,不停吐舌头哈气,“这狗大的可唬人了,那小子一见到它,立马吓得开门投降……”
      邵南云一把将狗绳夺回来,“你们在造反吗?都在找死吗?”他已是气急了,不顾一切地吼起了罗耀祖,对方仍是不以为然,摆出凯旋将领的威风,在他正想继续夸耀几句自己为党派打头阵的功劳时,那些口号声如同命运之轮直碾过来。
      “准备!”
      灰色的士兵不知何时已将不算宽阔的街口堵住,他们头顶的银盔熠熠生辉。
      出于恐惧,他将手里的绳子攥得愈发紧,狼狗不安地拖着他向后,“快趴下!”邵南云手上的劲竟将高大魁梧的罗耀祖推了个大趔趄。
      “瞄准!”
      一排枪口压下来,连带着刺刀的尖头。
      “开火!“
      子弹打到地上,石板路像被鞭子抽过一样,发出痛苦的哀嚎,邵南云的耳边响起一阵阵往复的尖啸,鼓膜突突跃动都能被清晰感受到,他还没来得及趴下,身体陡然朝前倒去,摔在地上时他见到血,鲜红的液体持续涌出鼻腔,邵南云发着抖想站起来,有人往前头跑着险些再带摔他,狼狗受了枪响的惊吓,挣脱时竟连人也一起拽倒,他还想去够那绳子时,却再也做不到,狗冲进了那些慌乱的脚步里,邵南云很快就看不见它的踪影。
      “瞄准!”
      身后的口令再度响起。
      他又被沉重的力量压到,无意间垫在脸上的手很快被染得通红,罗耀祖算是救了他一次,下一次射击的间隙,他又手脚并用地拖着他藏进了一旁的暗巷。

      苻宁又闲躺了一会儿,从床上换到长沙发上,但总是无法平静,他想起邵长庚的承诺,他们会买个独栋的精致小楼,将来还要雇几个佣人照看他们的孩子,中尉还会为了他去买个爵位,人们称呼他时仍是“苻宁阁下”,omega觉察到了丝毫安慰,表哥不爱他,而邵长庚爱,这是他不断告诉自己的,“以后再也不要想起冯文昭,然后……”是关于当下的,“然后去和邵长庚说对不起,他爱我,就会原谅我的一切,不然我就还是和他哭,为了孩子他不能怎么样。”苻宁这是又觉得自己是个顶有主见的人了。
      天越来越黑,且今夜似乎变冷了很多,“我恨冯文昭!”omega又咬牙切齿了起来,腹部的疼痛有所缓解,他也有功夫去想别的,“不,忘了他,想都不要想他的名字,他对我来说是个死人了。”又一次失败,苻宁索性坐起来,料到邵长庚不会知道自己这唯一一次偷情,他反复劝自己放宽心,但实在找不到其他事做,烦闷焦虑也无法排解,这时候他就想起了狼狗绒绒,它是军犬训练营里不合格的学员,纯因为小时长得圆乎乎分外可爱才为将军挑作送给omega儿子的宠物,绒绒又是个笨蛋,学不会宠物狗应有的技能,很懒很馋,有时候和他玩着就要躺倒睡觉,但苻宁却认定了狼狗是他唯一的朋友,此刻他只想抱抱它,刻薄虚伪的邵南云怎么还不把它带回来?苻宁已经决定要将丈夫的侄子狠狠训斥一顿了。
      门外的脚步声清晰起来,苻宁立刻断定那就是丈夫,虽然至今他们还没有去登记,没有法律的见证,可他很快就满十六岁了,他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对alpha更温柔些,又很快裹紧睡袍,遮住身上的吻痕,可门一开却是邵南云,那张脸上被血染红的鼻子格外醒目,苻宁觉得有点恶心,“这是怎么了?”他问随后进来的邵长庚。
      邵南云却抢着回答,语速飞快,“我摔了一跤。”
      “快去弄点药吧。”邵长庚说着,示意侄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绒绒呢?”
      准备逃开的邵南云愣在原地,“对不起。”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苻宁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狗丢了,邵南云的胳膊被狠狠掐住,“你他妈说什么?”他冲他骂起来,不顾想要拉架的邵长庚,闯了祸的邵南云开始抽泣,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全是装可怜的把戏,苻宁顿时怒气上冲,“没用的垃圾!下作的东西!狗丢了你回来干什么?你死在外面好了!你本来就是个碍眼的累赘!”在骂过邵南云后他又转向了丈夫,“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也要死了吗?去找绒绒啊……”作势就要将邵长庚推出门去。
      邵长庚倒是非常冷静,他一面给侄子使眼色快走开,一面劝说苻宁,“现在外头到处戒严,要找也得明天。”
      Omega没听出戒严背后意味着什么,只一味觉得自己被敷衍轻视,加之也实在担心狼狗,急怒交加,竟不由分说地给了邵长庚一记耳光。
      “苻宁,听着,这事你只能怪你自己。”
      “你弄丢了狗……”
      再次折回来的邵南云对他的行为很是不忿,“你让我带狗出去!但不知道和你那表哥单独待在卧室都干了什么!”
      “南云!”忍无可忍的中尉喝住了侄子,“回你的房间去!”
      被揭穿的苻宁失去了一半气势,“他是个谎话精……”
      “你也是。”
      哑口无言,他便准备用眼泪那套把戏,但邵长庚却把他的手腕紧紧攥痛,“看看你身上都是什么,真当我是瞎眼的白痴?”苻宁连忙去遮捂敞开的领口,“你要相信我……”他哀哀恳求,难以应对alpha突如其来的粗鲁态度,他还以为他的爱是无条件的,苻宁打算再试试,流眼泪,扑到他怀里,怎么都行,可对方分毫不受,径直撕||扯起他的衣服,omega起先只是缠住中尉的手臂,求他不要这样,但拉扯中的哭叫、情感的刺激,却引得噩梦再度笼罩,低沉的橙红色微光里,他的身体被随意撕扯,苻宁竟被怔住了,等他意识到过去只能是过去后,便得马上面对现实,邵长庚的脸被他抓挠出血印子,被惹怒的alpha眼中全无温柔,而他在混乱中被扑倒在沙发上,□□地展示红痕和牙印,现在他又得当一遍猎物。
      “你和他们一样。”苻宁捂住了脸,哭也哭不出。
      “我受够你了。”
      他痛苦地蜷身,下意识护住开始刺痛不断的肚子,“别这么对我。”
      此刻邵长庚也冷静了些,“去洗澡,别带着你表哥的气味。”
      “为什么你不听我解释?”
      “你有片刻考虑过我的感受吗?”alpha反问着,“从来就只有我在照顾你,我可以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尽一切责任,但你连起码的忠诚都不愿意。”
      “所以……你就介意成这样?”苻宁动作迟钝地重新遮住身体,他看向邵长庚,却眼神空洞。
      “亲爱的,那你说说,还想让我怎么样?真的,我已经受够了。”
      苻宁怯怯地凑到邵长庚身边,开始解起了中尉的扣子,“我也给你做一遍,你就别怪我了,那会儿我真跟着了魔一样,你……你想怎么来都行,疼我也忍着,原谅我吧,再没人对我好了,我们还是好好的,行不行?替我去找绒绒,它对我很重要……”这是他最后的主意,但邵长庚却根本不给情面,alpha甩开了他,“阿宁,去洗澡,还有,忘记那些妓||女的手段吧。”
      “好啊,那你把狗找回来。”omega歪过头,笑了。
      “你是不什么都不在乎?”
      “不是的,我很难受,我很疼,我活该。”
      然后他听话、温顺地进到浴室,全身泡入半温不凉的水,在那里流了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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