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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欢||爱很快洗去了一切焦躁和背叛的罪恶感,哪怕到家已经很晚,邵南云也毫不在意了。
      叔叔和苻宁在卧室里吵得不可开交,他坐下,拉过狼狗抱住,静静听了起来。
      “你一定又去找他们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omega哭喊的声音尖利凄惨,但邵南云不怎么听到他叔叔的回应,他能想象到叔叔压着嗓子竭力解释的样子,但苻宁可毫不吝惜他恶毒的指责。
      “邵长庚你这个混蛋!你根本不在乎我!以后我死了也不要你管!”
      狼狗不断呜呜叫,舔着邵南云的脸,“绒绒饿了?”他去替狗切肉,用刀时刻意不使很大力气,以免弄出为人注意到的响动,可仍是满耳大喊大叫。
      “你是不是去喝花酒了?为什么你沾了别的omega的味道!”
      “阿宁你不要蛮不讲理!那种应酬场合有几个陪酒的omega没什么稀奇!”他难得听见叔叔大声吼别人。“但你把我的东西翻成这样……”
      苻宁哭得越来越大声,“你骗我!骗子!”

      “活着就得骗人,也免不了遭人骗,真理本身就是出于欺骗目的被编造出的东西。”邵南云想,切开那些专买来喂狗的边角料牛肉,“吵架有什么用能?为什么苻宁不能消停一会儿,哪怕是抽出时间来喂喂他自己养的狗?”
      即使隔着墙,哭喊吵闹声也刺耳到了邵南云无法忍受的地步。
      “过来,绒绒,你最乖了。”他拿起食盆,诱着狼狗跟进了他的房间。
      Omega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还有很多,去洗漱、去劝架、好好看书做习题,但吵架声似乎要永远响下去,狼狗埋头在盆中,吧唧吧唧的响动不断,邵南云舔舐其自己嘴里残留的甜腻,“它要是我的就好了。”omega想着,逐渐生了困意,他小时候一直想养狗,非得那种大狗,牵出去威风凛凛才好,只是母亲从来都不同意。
      梦里头他也是看着别的孩子与那头熊一般的白狗肆意嬉闹,母亲则坚持玩物丧志,他应该学习礼仪,应该骄矜作态,应该钓一个金龟婿,贵族或是富商,一切权势财富都值得巴结,那时候父亲还有钱,每一天都过得比现在阔绰幸福,邵南云抱着他的小白狗在壁炉前玩,叔叔把那街边灌木丛捡来的狗洗得很很干净,一团小云朵或棉花糖,他们两个人把小狗来回抱着,“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干出这种事?”母亲质问起小叔叔,她继而转向了邵南云“把这东西丢出去,我说了家里不能养狗就是不能养,你真成了野孩子,以后哪个有教养的绅士会要你呢?”
      狼狗跳过来对还沉在梦境中的脸舔了又舔,他醒来,头昏脑涨浑身不痛快,上午的日光把狗食盆照得闪闪发亮,里头虽然空了,狼狗仍在那里面来回拱嘴,它的意思是它又饿了,但邵南云这会却先将它撂在一边。
      他出去的时候正撞上满脸疲惫的叔叔,omega还想着要不要编个谎解释一下自己昨天晚归的原因,但邵长庚先开口了,“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吵架了,阿宁骂了我一晚上,就为了那点破事,直到现在也不肯原谅我。”
      “我试着劝劝他,让他高兴起来。”
      “劝他去睡觉,劝他去吃药……”
      “苻宁不该这么对你。”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可叔叔似乎没有感到半点宽慰,“别让他听见了,不然又有的闹……”中尉显出前所未有的倦怠,甚至露出满连夹杂着嘲讽的无可奈何,邵南云竟有些明白为什么侯爵非逼他在事后吃药不可了。
      叔叔在即将出门时又给了邵南云钱,“买点吃的,你喜欢的。”
      “你今天也会晚回来吗?”
      “尽量不。”

      “你是说你赢来钱了?”
      丈夫放下报纸对他笑起来。
      满是洁白大理石的餐厅摆放着白橡木制的长桌,日光在这里非常充裕,桌中央立着些颜色冶艳的热带鲜花,让环境不至于寡淡无畏,仆人等在餐桌旁侍候。
      萧澄随意用叉子拨弄着面包片和熏肉,牛奶的甜香蒸腾成一道雾气,搁在他和冯文昭之间,“我还认识了不少人,看上去有有势的那种。”
      “亲爱的,您现在怀着孕,我并不建议你把精力过多投在社交和赌|||博上。”
      他被说得没了办法,看着满桌的餐点没有丁点胃口,但早餐是他难得和冯文昭平和说上两句话的时候,“遗产官司进展地怎么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没话找话,反正侯爵也根本不会让他插手这件事。
      “老样子,缓慢的进展。”冯文昭回答,给自己的牛奶里撒了一勺白砂糖,看上去今天早上的脾气还不错。
      “我说过了,我认识了些新朋友,说不定能在官司上帮帮你。”
      “好吧,来说说你认识谁了?”
      完全是对待任性顽劣孩子的语气,萧澄赌其气来,“郑天德和一个棠医生。”
      “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你就该老实待在家里。”
      萧澄轻哼了一声,“我真不懂你,这就是你的人情世故吗?郑天德是亲王的儿子,据说也是唯一的儿子,他自己也说是你的朋友,或许他能有关系帮你……”
      “omega都这么愚蠢又自以为是吗?郑天德?那杂种要真有本事,他就该姓赵而不是随他那个当老鸨的亲娘姓,亲王就没公开承认过他的身份。”
      “亲王为什么不认儿子?”
      侯爵朝自己不懂得规矩的omega叹了口气,萧澄准确地感受到了其中的轻视,“皇室有几个私生子算不得新鲜事,但只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认下来,如果替皇亲生下孩子的omega也是高层贵族,那么整件事就无伤大雅,其他情况下就是丢人和耻辱,郑天德那人呐,任何正派的omega都该远离,他的那些风流烂债实在是不适宜说给你听。”
      纯种狗只能和纯种狗配,他算是明白了这种粗俗的常识在最典雅的圈子里依然行之有效,“我还在乎什么,亲爱的朋友,我不都嫁给您了?”终于让萧澄逮到了以嘲讽回击丈夫的机会,但冯文昭似乎并不在乎的样子着实使他心中憋气。
      “至于那个所谓的棠医生,棠清于?凶狠的家伙,和私生子很是不对付,有病宁可自己忍着也别去找她,那女alpha原本是军医少校,但也滥||赌成性,像是盗卖了什么军用物资被陆军扫地出门,差点上了军事法庭,赌博败家气死了他亲爹,现在上岸了,靠着家族的影响力干点政治掮客的活,有时候走得偏门,和咱们是两条道上的。”
      “看来我们也有共同点,都没有朋友。”
      冯文昭愣了会儿,“金钱是我的朋友,况且先贤说得好,‘闷声发大财’,你真该少说点话。”
      婚姻里的两个人都冷笑了出来,此刻,外间的电话铃硬插了进来,仆人去接了,找的是冯文昭,但萧澄却再也按捺不住脾气,抢先一步过去拿起了听筒。

      “文昭……”
      “他是你什么人?”萧澄语气不善。
      “你又是谁?”对方也质问起他来。
      看着丈夫不满的样子,萧澄执意继续,“冯文昭是我丈夫。”
      “不好意思,你的姘头可能要伤心了。”他终是把听筒递到了侯爵手上,“我做了什么让你憎恨?非要这样对我才行?”萧澄再也无法使自己维持由仇恨支撑起的平静假面,冲冯文昭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余下一句话死在喉咙里。
      “不是恨,是讨厌。”
      他再没了主意,只能任由眼泪低落,丈夫背朝着他,低而小的声音适应任何秘密。

      门虚掩着,邵南云正准备将枯萎大半的白玫瑰拿出去扔掉,冯文昭果真在那等着,他轻手轻脚地侧身进门,把omega的身子靠墙压住,直接掰着下巴深||吻起来,“我的小宝贝,怎么疼你都不够……”等对方红着嘴唇想更深入一步时,冯文昭即抽出身来,邵南云摸上他后腰的手被拍开。
      干枯的花叶洒落一地,这束花本该活得更久。
      “你来晚了点儿。”邵南云小声说着,不断亲吻侯爵的手背。
      “家里闹成什么样子……你打电话可没选对时间。”
      Omega在那不断剐蹭自己嘴唇的手背上轻咬一口,“你结婚了?”
      “不像吗?”
      “真不像,你比那些结过婚的alpha有趣得多。”他故意这么说,显得和侯爵一样在情场游刃有余,其实他只能拿冯文昭和自己的刻板印象作对比。
      侯爵接连在他嘴上亲了好几下,“改天我得好好弄你一回。”温存没维持多久。
      “现在让我见见阿宁。”
      邵南云只能和alpha分开,他突然冒出了些与挽留有关的愚蠢想法,可硬是压住了。

      黑白之间的人不应该笑得那么灿烂,他们都整齐穿着全套军装,彼此亲密搂着肩膀,像在拍结婚照那样,邵长庚看上去比现在还年轻些,站在他旁边的omega的脸被拍得有些模糊,要不是镜子完全摔碎了,苻宁是一定会在里面照照的,哪怕他笃定自己一定被各式各样的折磨摧残到丑陋无比。
      他追问个不停,甚至故意口出恶言羞辱alpha,就是要他承认所有的温柔情谊都是伪装出来的,但在邵长庚真的不再像以往那样对他的坏脾气百依百顺后,苻宁又顿时觉得自己几个月来的痛苦都毫无意义,未来也弥散着绝望,他躺在地上大哭不止,又踢又闹,像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撒泼,非逼着邵长庚立刻给之前的情人们挨个打电话不可,他虚伪展露过大度,但孕期情绪波动加上境况的不如意,苻宁越来越无法忍受在自己被剥离原有生活的情形下,alpha还留着关于别人的记忆。在他看来邵长庚有无数宗罪过——不肯多陪他,将工作看得比他重要,不能立刻换一所大房子并让邵南云滚蛋,一身酒气晚归,与他人纠缠不清。而他在这凄惨无比的时候又得到了什么呢,邵长庚说他不该乱翻那些该死的东西,指责他对孩子毫无责任心。
      “你去死吧!凭什么你干了混蛋事要骂我?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这样惨……”
      “求求你消停会吧。”邵长庚却这样应对他的歇斯底里,漫不经心,似乎毫不在乎他这个人,alpha烦躁地甩掉外套,苻宁怨恨地便把邵长庚揪起来了,“你去给那两个贱人打电话,让他们亲口说和你再没有联系了,邵长庚,你立刻给我去!”
      “人家俩不是贱人,留点口德吧。”
      Alpha这次忍无可忍地推开苻宁,不但躺下来,还合了眼睛。
      “对,只有我是,你满意了?”
      “别这么说自己。”
      “不,我就是,明知道表哥结婚了还非要贴上去……”他失了手上力气,软软地瘫倒在邵长庚旁边,“还有呢,我都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睡过。”
      “记得吗阿宁,你曾经给我说过不同的,你说我是你第一个,扯谎没关系,麻烦把自己的谎话圆起来。”
      全身除了冷再无其他感觉,“我没说过!”他为自己辩护。
      见苻宁似乎又要大哭一场,邵长庚只好强打起精神将人抱在怀里一阵好言相劝,omega已然一副虚脱无力的模样,没多久便被搂着睡去,闹剧才算落幕。

      直等到苻宁再度从空而凉的床上醒来后,才又发现了自己无数种新的委屈,他怎么想都不对,怎么想都难受,反而记起往日里和表哥的种种开心来,他便觉得自己愚蠢透顶,干嘛为了认识不久的邵长庚放弃青梅竹马的表哥。
      “早知道,当时就该一口咬定怀了表哥的孩子,爸爸没准真能让表哥离婚和我在一起。”
      可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干出来的,失去了妈妈,现在父亲也不认他,邵长庚越来越敷衍,表哥不再理他了……苻宁经过艰难的思索才弄清自己的处境,而又觉得自己似乎除了哭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苻宁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头昏脑涨地继续睡在床上,邵南云来烦过他几次,被骂到站不住脚,但这根本不能让十五岁的孕期omega好受分毫,他辗转反侧,最终用毯子把头全部蒙住才算好受了些,在夏末秋初竟也不感到闷热。
      一会是安静一会又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聒噪震动,苻宁倒是能清晰认识扫自己半梦半醒的迷惘,小腹沉坠,关节僵痛的手怎么也摸不出里头该有的生命息动,至于孩子生下来后会怎样,会是秋天还是冬天,苻宁都不愿去细想,只一味蜷曲身体,看着自己的鼻息将被单吹出小小的上下起伏。
      “阿宁,阿宁……”
      那团封闭的暖热之外有人在叫他。

      冯文昭片刻说不清表弟更深的变化,只能一眼望见omega的颓唐萎靡,煞白着一张脸,下巴愈发显得尖,眼周透出青,嘴唇要不是被咬破了就根本不会有血色。
      “别问我任何东西,我一想事情就难受到要死。”
      他屈膝坐在床上同表哥说话,抱起软枕埋进自己半张脸,“也别看我……”苻宁微声道,“现在都要难看死了。”
      侯爵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跳,他单膝跪在床边,拉起苻宁虚攥起的手,苻宁略微平复情绪,见表哥就那样跪在面前,这一次他不再觉得这个alpha欺骗自己了,他不能再给他欢愉,他也没必要想以往一样讨好他,冯文昭刚张口似想说些什么,苻宁抚上他微张的嘴唇,示意他不必如此。
      “那次,也是夏天,我们去湖边玩,不知怎么我发起烧来,你那么紧张,偏要抱我回去,也是这样,我坐在床上,你半跪在那儿,非说要永远保护我,当时你乞求我爱你,现在看来多么傻。”
      “你值得世上所有的爱。”
      “又骗我?还和以前一样?当时我不是发烧,第一次情|潮让我比平时更糊涂胆怯,而你,只是让我流血,让我被撕裂,让我疼。omega新鲜□□的头一个征服者,第一次带血的开拓,你只把这个当成荣誉,至于躺在你身下的是我还是其他人都不重要,我只是个恰到好处的纪念品。”
      表哥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指头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们不要见面了。”苻宁决绝起来。
      “我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几乎是脱口而出,事已至此,冯文昭也开始被不由自身掌控的东西裹挟起来,“至少给我个告别礼,我没法抛下这种仪式感,别太残忍了阿宁。”
      Omega被悲伤的情绪充斥心间,他觉得这样至少比不可言说且用不被理解的压抑要来的好,“你想要什么?”苻宁低下头,像犯了错的猫,他的眼睛红肿,在表哥倾身吻过来后,他选择将它们闭上。
      “成了。”吻在alpha这里率先结束,他神色坦然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见你。”
      苻宁还沉浸在唇舌纠缠的韵律里,突然间表哥已完全以旁观者的姿态准备离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神智被自己彻底抛入慌乱的沼泽。
      “你把这当成给我的惩罚,好像我对你犯了罪?”
      但表哥的回复尤为简短,“再见。”
      他说着作势拧开卧室门的黄铜把手,苻宁从背后猛然环住了他的腰,什么扭捏作态都不需要了,他们之间绵长流淌的糖浆一般,现在仍能咂摸出甜滋味,omega呼出的气也仿佛染了同一种味道,冯文昭变得更像被纠缠住的那个,他以为自己多少增进了些对抵死缠|绵这种状态的理解,两人杂乱无章地吻起来,甚至连牙齿磕到牙齿都成了好笑的温柔,苻宁把表哥浆洗过的衬衣扯到皱,一颗扣子跌到地上滴滴答答地跳起来,突如其来的默契中alpha和omega都暂时停缓了动作。

      “差点忘了,我去把那讨厌鬼邵南云支开。”他对表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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