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亲爱的公主秀》三更吹月

2、第 2 章

　　我刚入剑三的时候，玩的是个军娘。
　　让我入坑的那张图，是张天策的同人图，图上画了一位红衣黑发的军娘，正手持长枪侧身勒马，目光如炬，飒爽英姿。而她身后的不远处，有位红衣银甲的军爷骑着相同的雪白骏马，正微微仰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
　　我就这么入了坑，真的，鬼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痴迷古风游侠，少年将军的设定，就冲着这门派我也要玩下去。
　　李承言是在长安把我捡回门派的。
　　那时候出了稻香村还不是直接把你送去门派，主城也是可以自由选择的。我在天都镇帮谷之岚驱赶完疫虫，染了瘟疫，一身绿色泡泡地回去找她，却不小心飞过头摔死在了不远处。
　　李承言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原本都已经走过去了，却又折了回来，停在了我面前。
　　“小姑娘，”他转了几个面向终于找到我，“你怎么躺在地上啊，快起来，地上多凉。”
　　我看着踩在我脸上的他，无奈地回道：“复活时间没到啊。”

　　80年代的时候，师徒系统远比现在大方许多，徒弟每升十级都会给师父送很多奖励，有诸如除滞散旋返书战狂牌等等，这些东西虽然不起眼，但在那个物价高昂的年代却十分珍贵，所以那年头收了徒弟占了坑却只为了拿奖励完全不管徒弟的师父也很多。不过，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还有这种事的存在。
　　我以为剑三里的师父都该和他一样嘴碎话唠，心大爱闹，却又认真负责，毫无保留地拉扯着每一个徒弟长大。
　　他见我拿着一杆枪，很热心地问道：“你想玩天策？那我正好可以当你师父呀。”
　　那时候我尚不懂门派师父和江湖师父的区别，以为给他敬了茶就算入了门，兴致勃勃地问他啥时候教我武功，而后一脸懵逼地被他带着丢到朱剑秋前边。
　　我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布衣戴着个方帽子长得一点也不像个主角的NPC踌躇了很久后才忐忑不安地问道：“我要拜这个入门？”
　　李承言十分诚恳地回道：“是啊。”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问道：“可是天策府的老大长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他不叫这个！”
　　那头李承言傻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回道：“噢！原来你在想这个啊。掌门现在不在这儿，以后你做任务会见到的。”
　　我将信将疑地点了入门，正对自己角色脑袋上突然冒出的近聊对白觉得新鲜有趣，又看见李承言说：“你先去接任务，我带你四处逛逛熟悉熟悉，顺便带你认识认识我的男神女神！”
　　我被他带着到处走，见过曹雪阳和杨宁，又逛到空旷开阔的后山动物园，繁多的任务和偌大的地图弄得我晕头转向，正迷糊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问道：“我拜了天策府，是不是不能当你徒弟了？”
　　李承言迷茫地反问：“为什么？”
　　“我不是拜了那个天策代掌门吗？”我疑惑地问道，“怎么还能当你徒弟？”
　　李承言闻言哈哈大笑：“你当然可以当我徒弟啊，朱剑秋只是带你入天策府，我可是教你学东西的。”
　　我惊道：“是这样啊？”
　　李承言说：“自然啦，你想我也是天策弟子，府里的NPC教了你技能，但你不一定会用啊，他们每天要接待那么多人，太忙了，所以我们这些高等级弟子就负责教你们细节上的东西。”
　　“……噢，我懂了，”我说，“所以是只有同门才能互相收吗？”
　　“……”李承言说，“……可能，可能是这样的吧……”
　　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地继续当他徒弟，听他教诲了。据他所说，我是他收的关门弟子，前面的徒弟都已经各自飘散于江湖，不再有联系，我是他今后唯一的徒弟，将继承他的毕生绝学，从此两人两马，漂泊江湖，明月天涯。
　　耿直的我相信了他的鬼话连篇，于是更加卖力地去升级，希望能早日满级和他一起行侠江湖。
　　直到四天后我蹲在荻花前山喊人刷本，他领着一个藏剑成男一块落到了我跟前。
　　李承言兴奋地对他说：“徒弟！快喊师姐！——阿星啊，这是我给你新收的师弟哦！”
　　我看了看那人背后的两把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杆枪，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万万没想到，我堂堂一个纵横游戏圈多年的老油条，居然会被眼前这个玩剑三半年多了还会叫错本门技能名字的人给耍了？
　　什么只能收本门派的徒弟？？什么我是唯一的关门弟子？？什么以后师徒俩一起相依为命？？李承言你这个大骗子真是张口就来！
　　我正处在自己被耍了的震惊中，又羞愧又气愤，那个藏剑倒是先开口冲我打招呼：“师姐好，我叫叶归期。”
　　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在屏幕前对着这个未来可能会分走师父疼爱的人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回道：“师弟乖，我们这个师父可傻了，你千万甭跟他客气。”
　　李承言：“？？？喂喂，你咋说话的呢。”
　　那时候天策还没有马下战八方，带徒弟刷本只能一个怪一个怪地戳过去，我和叶归期一块跟在李承言屁股后面一边蹭经验一边捡漏。那会儿策藏官配还没炒得这么热，我只是单纯地对他的装备武器招式等十分好奇，跟着一块走时便顺便点开他的各种信息查看。
　　他本是埋头走着，忽然也转了过来，两人目标一对，就有了几分尴尬，沉默了几秒，我发个笑脸。
　　李承言在远处停下：“你们俩搁那干嘛呢，还不快过来，我就说感觉少了点啥东西。”
　　我急忙跑了过去，这时突然弹出来一个提示框，［叶归期］已将你加为好友。
　　这是第二个出现在我好友列表里的人。密聊里，他也给我回了一个同样的笑脸。
　　我轻笑一声，觉得这师弟还算乖巧，好感不由地涨了不少。

　　我们仨混熟以后，有一次李承言想教我们如何用YY，以后方便上麦交流。我之前用过，很快便熟门熟路地就跳进了频道。
　　李承言是个东北汉子，那一口大碴子味把我逗得不行，两人正哈哈大笑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一个人怯生生地喊道：“师父，师姐？”
　　声音既不沉稳，也不磁性，是个有些腼腆的少年音，我忍不住调戏道：“小师弟？哇，你这种声音，哈哈哈你不会还没成年吧，好可爱啊哈哈哈。”
　　李承言也吃惊了：“卧槽？难道徒弟你是高中生？”
　　叶归期急了，半晌憋出一句：“胡闹，没有的事！”然后闭了麦，说什么都不肯再开。
　　忘了说，80年代中后期的剑三，还是工作党和大学党居多，高中以下的玩家很少，能遇上几个还是很令人惊奇的，因此叶归期那稚嫩的少年音常常让别人误会他是个小孩。他那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我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只会在我们几个熟人面前开麦，人一多，就不太爱讲话了。
　　很多事现在回忆起来既觉得不可思议，又意外地十分有趣。比如，那会儿李承言那种时而磁性时而搞笑的大叔音最受欢迎，可是谁知后来这游戏的风向慢慢转变了，叶归期这种健气爽朗的少年音，如今竟也招了那么多人喜欢。

　　“……阿星，阿星？”唐小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回神后抿嘴一笑，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回道：“……我这样的，先不说现实吧，游戏里怎么也得找个登对的吧？”
　　六六说：“咋滴，你是要找土豪找指挥还是找大神？我记得上次听涯那个男神音指挥过来约你你就装死了。”
　　“我靠，”我说，“那个人跟好几个妹子暧昧好吗，你没看攻防群里他还经常开荤腔！”
　　“？？？”六六十分震惊道，“我没看？我屏蔽了！卧槽？居然是这种人！亏我还夸过他声音好听！”
　　唐小绫在一旁大笑：“哈哈哈哈哈！！”
　　我呼了口气，无奈道：“行了，六六你还单着呢，操心我干嘛，这么闲还不如去打几盘三国杀呢。”
　　唐小绫还在“咯咯”笑着，六六转身就找借口开溜：“等等我想起来我论文还没写，明天要交。亲爱的我们回头见！”
　　“你跑什么跑，不许跑！我发誓，这次要是当内奸真的不先把你做了！！”
　　我还在捉弄六六，唐小绫忽然沉声道：“你看这公告里的喵姐，不是我们帮的吗？”
　　我闻言往右下角一看，游戏里的系统公告果然正显示着：［霖缘］在持国天王寺给［陆铭生］燃放了无间长情和真诚之心。
　　“我记得不久前她刚和大铁情缘了。”我仔细想了下，这个喵姐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唱歌不错，声音软糯可爱，随便一句普通的陈述句都能讲出撒娇的味道。她情缘大铁是一个喵哥，我们帮的大旗手，性格老实沉默，做事踏实，这对门派内销刚成时还很被帮里看好。
　　六六惊呼了一声：“啊！给她放烟花的这个我认识！妄的一个二少，还是个小管理，我和他打过JJC！我去问问！”
　　我正在截图，闻言忍不住皱了眉头：“手伸得可真够长。”
　　很快，六六丢了张密聊的截图上来，密聊里二少果真承认自己喜欢喵姐，而且表示就快追到手了。
　　“怎么弄？”唐小绫问道。
　　我刚想回答，忽然想到叶归期之前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好歹是大铁的情缘，先看看吧。”
　　说完我把二少的话和烟花截图发给了叶归期的YY，留言说：“你和大铁关系好，该怎么做你选吧，我不希望有人在我朋友的头上开草原。”
　　过了会儿，叶归期回道：“大铁已经知道了。”
　　但是没有后续，我也点到为止，和两个小祖宗道了晚安，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