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你在心尖gl》听絮

4、吐槽

　　刹车的瞬间，易晴伸手护住了向前倾的莫沁雯，莫沁雯因为身体失衡而感到慌张，也就下意识抱住了触手可及的、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胳膊。

　　然后她光顾着听保镖组说话，忘记松开了。

　　“对不起。”莫沁雯发现自己居然抱着易晴的胳膊不放，立即撒手。

　　易晴没在意，观察窗外的情况。

　　这个路口的车流量不算大，但信号灯突然出了问题。大早上的，都是要上班上学赶时间的人，左转的车等不及，直行的车认为自己应该被让着，胆子大的行人甭管多少车，见缝插针过了再说，有些脾气暴躁的人还心存不会被抓到的侥幸，肆意抢道。

　　开到他们车子前头的，正是一辆大胆的暴躁的小车。

　　开车的小丁急刹车，后面的车子以鸣笛来展示自己的不满。之后，易晴吩咐慢慢开，他们的车子成了挡道的存在，招来的动静更大了，滴滴滴的刺耳鸣笛充斥周围。

　　“小丁，你慢慢开，不用管其他的人。”易晴交代，“小周，查其他路线。”

　　前头两人答应着，各自认真办事。

　　因为一次急刹车，莫沁雯和易晴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易晴忙着交代同行的人，没有及时坐回去，手随意搭在座位上。莫沁雯一低头，看到的就是易晴那双算不上白净但指头修长好看、刚才第一时间伸过来护着她的手，莫名多看了两眼。

　　“莫沁雯。”

　　易晴冷不丁叫了她一声。

　　正盯着别人的手看的莫沁雯以为自己被抓包，别开眼嗓子发干，应答的声音很虚，“啊？”

　　“系上安全带。”

　　“哦。”莫沁雯乖乖听话，用安全带把自己好好绑在位置上之后，扭过头继续看窗外。

　　更多的交警赶到了，指挥交通，让拥堵混乱的道路慢慢变回井然有序的样子。车子通过这个路口的时间太长了，莫沁雯不喜欢在坐车的时候玩手机，脑袋转来转去看遍了十字路口周围的店铺。

　　或许是昨晚的记忆太深刻，她瞧见什么，都能想到爸爸。

　　不是那个满口谎言的爸爸，是以前关心她爱护她的爸爸。

　　一起买过蛋糕的Tz家连锁店，一起去过的游乐园最近整修完毕花了钱在公车车身打广告，路边有个捏着面包在吃的小女孩，被西装笔挺的年轻爸爸牵着，不小心弄脏了手，一昂头，不用开口说话，年轻的爸爸就蹲了下来，从英挺的黑色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了小兔子手绢给女儿擦手……

　　寻常的画面，在此刻的莫沁雯看来分外刺眼。她转过头，将那一个个让她感到羡慕、心酸、物是人非的场景抛开，放空脑袋，愣愣地看着前方。

　　车子驶过拥堵的路口，易晴说了一句，“走林苑道，最多十五分钟到学校。”

　　“哦。”莫沁雯有气无力地答。

　　易晴沉默片刻，问，“时间还早，要不要停下来吃早餐？”

　　“……我不饿。”

　　“看起来不是这样。”

　　莫沁雯想着是自己无奈的声音引起了误会，用尽力气大声说了句，“我真的不饿。”

　　“哦。”易晴有一句话让她燥起来的本事，也有保持淡定模样的绝招。对于她突然拔高的音调、放大的声音，完全不放在眼里，该是什么表情还是什么表情，转眼看别处。

　　莫沁雯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忽而发现她不管是淡定、烦躁、凶狠，微笑在易晴看来都没差，因为这些情绪总会被压下去，只剩下一个散发着软萌好欺气味的现象：听话。

　　“喂，”莫沁雯被强制接送上学，被安排与一个凶巴巴的易晴并肩坐都没能反抗输得彻底，也就更想争取点想要的东西，取得小小的胜利，“你送我到学校门口就行。”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什么意思。”莫沁雯刷的直起了身子，“你打算一直跟着我？”

　　她找的侦探名气挺大，一堆人捧着钱等着。她好不容易狠下心，拿出以前节省的零花钱付了预约金约到人，打算今天去不成明天去的。现在听易晴的意思，接送工作可能会变成常态，她哪里能甘心：再晚一会儿，别家的人就要找到侦探下单，她要查的事情要排到猴年马月，失去预约金事小，被爸爸销毁证据才是最要命的。

　　易晴才不管她的表情多难看，做着自己想做的决定，“我要确保你不逃课。”

　　“……”莫沁雯不甘心，好声好气商量着，“易晴，我中午没课，也就没办法逃啦。我会在教室里趴桌子休息，你给自己放个假，下午再来可以吗？”

　　易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补了句，“还要确保你的安全，随身保护。”

　　搞了半天是没得商量？莫沁雯恼了，吐槽了句，“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一次性给说完了？”

　　一番话，她的语气从有气无力到激动反驳，从腆着笑脸到暴躁反问，表情和语气变了七八回了，易晴还是那个不咸不淡的样子，挑眉看她，“嗯？”

　　这声鼻音很短促，偏偏压低了调子，搭上凌厉的眼神分明是逼到喉头的刀了。

　　莫沁雯瞬间没了底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话说，继续安静地看通往学校的风景。

　　易晴说话能大喘气吗？

　　当然能。

　　——

　　莫沁雯就读的是A市第一中学，老牌重点，称得上是全市最好。校址是几十年前选的，当初是半天不见一辆车的偏僻郊外，过了这么长时间，附近已经被商铺、学区房、教职工宿舍等等填得满当。最麻烦的是，一中不缺全家人捧着的宝贝孩子，正值期中考期间，家长们生怕孩子们累着，有的给内宿生送东西，有的亲自接送，一家一辆小车排着队，沿着不算宽敞的道路往里走。

　　以前，莫沁雯都是一个人上学的，挑着大清早坐地铁，虽然没有位置但也算是舒适，免了被挤在地铁门外和堵在路上的苦。今天的她不仅被车子送来了，还被三个人看着，有种独立过后又被抓回小笼子里关好的不适感，见到车子行驶缓下来就憋不住了，“你们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去吧。”

　　易晴断然拒绝，“现在才7点10分，不会迟到。”

　　“高三7点半开始早读。”莫沁雯说，“照这个进度，至少再堵20分钟。”

　　易晴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我今天也要期中考的。”莫沁雯觉得不拒绝就是有希望，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你们放我下车，我能够多出半小时的复习时间。早上的状态最好了，我用半小时复习，可以多拿分，可以提名次，可以……”

　　“嗯。”易晴没让她念叨下去，“下车吧。”

　　莫沁雯欢呼一声，背好包开车门。下了车有新鲜的空气，有晨风拂面，她顿感神清气爽，心情极佳，打算跟送她来的保镖三人组好好说句再见，才转身，就被眼前压迫的人影给堵上了嘴。

　　“你怎么也下车了。”莫沁雯瞪着易晴，“我自己能去学校。”

　　易晴面无表情答，“请配合我的工作。”

　　“……真的不用麻烦你了，附近的学生和家长这么多，大家一块走，哪有人敢乱来。”莫沁雯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

　　易晴点点头，把她的话翻译成自己的版本，“嗯，可疑人物很多。”

　　“学校员工不可疑吧？”莫沁雯指了指不远处的校园警务室招牌说，“那里有保安，有门卫，很安全。”

　　易晴看都没看一眼，目光直勾勾盯紧了她，语气淡淡的，也就显得话语的威慑力更强，“那种水平，我一个人能打十个。”

　　“……”

　　拳头才是硬道理。

　　莫沁雯昂头看易晴，对上那一双深邃的眼，觉得可能会被打的不是别人，是一而再再而三提条件、不肯配合的她。

　　武力威慑之下，莫沁雯闭嘴认命，乖乖领着易晴往自己的教室走。到了门口，她眼巴巴地看着门卫叔叔，希望他可以像是警告其他家长那样，跟易晴说一句：“不好意思，送的家长请在这里留步。”

　　门卫叔叔瞅来一眼，竟然笑了，“早啊。”

　　易晴扬起礼貌的微笑，“早上好。”

　　莫沁雯：？？？

　　易晴跟门卫叔叔打完招呼，下一秒就把目光投向停住脚步的她，冷声问，“不去复习了？”

　　“……去。”莫沁雯自己撒的谎，哭着也要圆下去。

　　她走出两步，见到另一个保安的眼神意味深长，心里咯噔了下，转头再看看学校的其他工作人员，见到的是一个个见怪不怪的样子，联想表姐说过的话，忽而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来，家里已经跟学校沟通过了。

　　莫家以X集团的名义给学校捐过款，为体育馆建设提供过赞助。凭着这些，易晴作为一个莫家请的保镖，自由进入学校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一来……门卫会不会帮着监督她？

　　莫沁雯暗暗叹气，想着自己找侦探的事情可能真要耽搁了。

　　她在前头慢悠悠走着，易晴不紧不慢跟在后头，不像是家长也不像是学生，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校园里，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不过，这些好奇的目光对上易晴似有若无的扫视就退了回去，被强大的气场给说服，没人敢怀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只以为哪里有人来检查纪律了。

　　走廊谈话的女生们闭上嘴，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不少，站在门边玩手机的无辜同学，见到易晴出现，心虚收起了手机。

　　“没事，你玩你的。”莫沁雯认识这位同学，解释了一句，“她不是来检查的。”

　　她回首望去，易晴对上目光，配合地点点头。

　　“我知道。”同学干笑一声，却没有心情再捧起手机玩了。

　　莫沁雯无奈，在众人屏息静气的注视下走向位置。易晴没跟上，目光却如影随形，像是有着无形的力量，把胆敢靠近她的闲杂人等全部逼退了。

　　她郁闷得不行。

　　不小心说的“没人理我”，怎么就成真了。

　　莫沁雯把书包啪的扔到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打算趴桌冷静下，她眯了十几秒，睡意都没酝酿出来，忽的听见一声清脆甜美的问候，“沁雯~早上好啊~”

　　“早！”莫沁雯不用看就认出了来人，猛地直起身，熟练地挂起了一个笑脸。

　　跟她打招呼的同学叫伍小蔓，是家里保姆芳姨的女儿，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她……

　　喜欢的人。

　　于是，莫沁雯一改耷拉脑袋有气没力的样子，用了自己能发出的最柔软最甜的声音应答，扬起笑，主动把旁边的椅子车过来，“坐啊。”

　　伍小蔓对她这样的声音见怪不怪，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今天没有馒头，我就买了菜包，味道蛮清淡的，你试试看。”

　　“好，”莫沁雯双手接过，从书包里拿了习题册递去，“我昨晚睡得早，只写了大题。”

　　“没关系，我就是想看大题怎么解的。”习题册出现之后，伍小蔓的目光就没移开过，翻开页才想起来跟她说句话，“你先吃早餐吧。”

　　莫沁雯点点头，准备打开袋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嘈杂的教室，“菜包有味道，我去走廊吃。”

　　“嗯嗯。”伍小蔓的目光已经被压轴题的解法吸引了。

　　莫沁雯不介意，捧着早餐出了教室，想到这是伍小蔓买给自己的就感到温暖。

　　然后她看到了易晴。

　　然后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了。

　　易晴看着她，目光从头扫到脚没放过一处。

　　“咳。”莫沁雯赶紧把自己的笑收一收，清嗓子缓解尴尬，“我吃完早餐就复习。”

　　易晴轻笑，“哦。”

　　“你一直站在这里，不仅辛苦，还会影响到其他同学。”莫沁雯不希望自己跟伍小蔓相处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板起脸开始谈条件，“这是4楼，我要逃课的话，肯定要下楼，会经过楼梯口。楼下有一把椅子，位置很好，能够看到所有楼梯口，不如……”

　　她说着说着，发现易晴依然是面无表情。

　　难道没用？

　　莫沁雯思考要不要换个招数，一皱眉，听到易晴淡淡说了个字。

　　“好。”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莫沁雯惊讶，马上殷勤地给易晴指方向，“椅子就在那棵树下，你从右边的楼梯口下去，一眼就能看到了。

　　易晴点着头，从口袋里拿了一个东西递过来，“拿着。”

　　莫沁雯伸手接过，仔细一看就变了脸色，“口香糖？”

　　“你等下吃包子有味道。”易晴似笑非笑，“你跟伍小蔓说话的时候离得这么近，会熏到人家。”

　　说完，易晴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

　　莫沁雯嘴角一抽，瞪着易晴的背影把口香糖捏得变了形。

　　保镖还负责吐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