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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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要带一个人回五毒教。”
姜影无明了，他直视余知乐，语气笃定，“向罗。”
在红衣教禁地之时，隐身一旁的姜影无早就将余知乐与向罗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楚明白。
他还记得，余知乐曾对向罗说过一句话——“‘等你什么时候敢用大轻功了，飞得比我高、比我快，再来谈与我一同回五毒的事吧。’这话，还算数么。”
或许当时的姜影无并不明白这话为何引得向罗那番难以言语的促笑，但现在，他明白了。
只要余知乐克服惧高症，能运用起大轻功，或许向罗能记得他当时说过的话，履行他当时说过的这番话，同余知乐两人一起回到五毒教。
正因为姜影无明白了余知乐的意图，才一番冷言而对，“他，不值得。”
“喂喂喂，可别脑补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啊。”见着姜影无这幅冷言冷语的模样，余知乐摇头叹气，夸张的说道，“我看起来这么心胸宽阔吗？！不是哩，我跟你说，在我们五毒，叛教之人可是要受到教中很严酷很严厉的惩罚的，我把向罗带回去，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而我嘛~”
眼睛一转，余知乐嬉笑一声，“我拿着向罗这个人去拿赏金~他在悬赏榜上的赏金可是很丰厚的，拿了赏金，我下半辈子可不愁哩~”
这番夸张的表演，引得唐婳扶额一叹。
姜影无却是神色不变，看着余知乐，片言道，“我不知该可怜你，还是该可怜他(向罗)。”
“我看啊，还是先可怜可怜我吧。”唐婳插了话来，“这位明教兄弟，你可知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唐婳指着余知乐，声声控诉，“这家伙，让我教他作画，他说，他要将这大唐的山山水水尽数画下来，然后将画寄给一个人，想让那个人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如此美好之物，让那个人不要作死了。”
那个人，姜影无更加明白，还是，“向罗。”
——“我曾听人说，你想看遍中原的千山，游遍中原的万水，如今你人已经在中原，这些你曾经想过的，做到了么？”
垂了眼，姜影无更加直白，“你想替他看遍中原的千山和万水吗。”
“咳，”轻咳一声，余知乐轻飘飘的一句，“拜托一下，我是真的没有那么心胸开阔啦。向罗那家伙嘲笑我想身缠万贯的梦想，那我就拿着我游山玩水的画去反讽他……再说，到时候，我左手拿着用他换来的赏金，右手拿着这些游山玩水的杰作在他面前炫耀，那我岂不是人生赢家的代名词咯~”
“所以，我不知该可怜你，还是该可怜他。”
“来可怜可怜我吧，”唐婳哀叹着从身上摸出一张画纸，展开来给姜影无看，“这家伙完全是孺子不可教也，你看看他画的这山（指着一团高低起伏不成型的线条），你再看看这树（又指了画中笔直的一条粗墨竖线），还有这水（并排的几根波浪线）——我苦啊！”
哀声恸天。姜影无虽然听不见，但看着这幅难以言表的、算不上是画的画，对着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唐婳，良久，只说出两个字，“节哀。”
就单单这两个字，似一把尖刀直刺如唐婳心口。她蹬蹬蹬捂着心口连退三步，看着因公开处刑而涨红了脸的余知乐，撕了他的心都有了，“……唉，谁让，我是一名负责人的师傅。”
就像小时候教余知乐书法的那样，起码，起码！！她得让余知乐画出来的东西能入目！
叹着气，看了看天色，唐婳说道，“我该走了，久待不归，我怕洛道里的师门之人担心。”
余知乐紧接着说，“我送送你吧。”说完，将雨墨抱了起来，让姜影无接着练刀便好，他自行送送唐婳，完全不让唐婳说出拒绝的话语。
唐婳知晓，他这是想要避开姜影无，还是点头同意了。哪怕姜影无现在听不到，但他观察口语的功夫，进来越加长进了。
等背过姜影无，走出不过数步，唐婳说道，“瞒着姜影无红衣教之事，你认为，真的好吗？”
“他原本就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余知乐回答着。
唐婳闻言只想叹气。
自余知乐救出唐无乐与姜影无二人后，红衣教当即戒严，对外更是严词厉色，扬言江湖追杀屠戮红衣教之人。屠戮红衣教的人，正是姜影无。
奇怪的是，红衣教发出的悬赏追杀令上，对姜影无的存在含糊其辞，反而过分将一切归咎于一名擅长乔装的五毒弟子身上，更通过几日来的打探，确定了这名五毒弟子的身份，其名正是——余知乐。
唐婳百思不得其解，“红衣教的人明明不是你杀的，为什么红衣教……”
“人就是我杀的。”打断唐婳的话头，余知乐只道，“除了我，还有谁？”向罗吗？
反正，人不能是姜影无杀的。向罗的那番话说得很对，明教弟子重出中原，多数与武林正道交好，正是为了洗清以往明教在江湖中的恶言。而红衣教，此时正是武林正道。
明教弟子屠杀武林正道教徒，这种言论一旦宣扬出去，为了保全几身，明教会做出何种判断？直接交出姜影无？还是将姜影无逐出门派？就算明教念情，肯背着这番流言保下姜影无，那浩气盟呢？
姜影无是浩气盟的人，而且品阶不低，都是他靠着功勋一点一点换来的。一旦被指认为邪门歪道，浩气盟会否直接将姜影无杀之以证天下？遑论恶人谷……只怕恶人谷也会有人借机寻仇。
所以，不能是别人，那就只能只余知乐了。
唐婳十分清楚其中关窍，所以在余知乐选择隐瞒的时候，她只能默不作声。
但，“你们不都已经确认，红衣教并非表面的正派么？”
“那又如何？证据呢？”余知乐反问。
以往说红衣教是歪门邪道的人也有，但，红衣教至今仍牢牢占着武林正派的名声。因为，没有证据。
仔细想想也真奇怪，这个江湖武林，要定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的罪名，流言蜚语就足够了；但真的要坐实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的罪名时，往往又有人会跳出来索要证据。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为何，红衣教会直接忽视明教，反而将矛头指向你。”
余知乐沉默不言，事实上，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暗示，让被暗示的人下意识模糊姜影无的印象，再将被蛊毒杀死的禁地尸身在其脑海中夸张化……矛头，自然会忽略姜影无，指向自己。
至于当时在场的向罗，会否揭穿他的把戏，直接道出杀人者乃明教之人——余知乐猜他不会这么做，正如姜影无对他说过的那样，“向罗想将我引入恶人谷。”
唐婳若有所思，“这就是红衣教全然针对你的原因么。”
“……差不多吧。”想了想，如果当时姜影无没有入局，那么在红衣教禁地中被蛊毒杀死的人，也会被向罗引到自己头上。总之结果都一样，没差了。
想到向罗的设局，唐婳唾弃一声，“他是将恶人谷当成自己的一言堂，说让谁进入，就让谁进入吗？！”
“说不上一言堂，但话语权应该还是有的。”回想起自己从出了五毒教之后的经历，十分了然，“之前在长安，我误接了只有恶人谷中人才能接下的跑商任务，现在想来，这都是向罗早就安排好了吧。”
“但你不会入恶人谷。”
“对我这么有信心？”余知乐手中揉着雨墨的肚子，故作轻松地道，“我之前将红衣教的事情全然告知五毒后，就自请放逐五毒了……这样想来，我还真有可能因形式所迫而如恶人谷。”
“别想了，你不合适。”余知乐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婳最清楚不过了。
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木屋早已隐藏在葱郁枝桠之后，不见痕迹。
“沙利亚回洛道了。”将雨墨抱会，唐婳让余知乐止步，“自她重回洛道后，红衣教教开始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大洛道的搜索进度，这里，迟早也会不安全。”
怔愣了一下，没想到沙利亚回来的第一步，就是质疑擅闯红衣教之人早已逃离洛道的事情，进而再次命人搜捕。
虽说只是暂时在此落脚藏身，在姜影无身上蛊毒已经解开大半之后，的确要考虑离开了。
这样想着，余知乐的视线又转回唐婳身上，觍着脸唔知，“我要是就这么离开了……那你说好教我的画……”
一提起这个，唐婳的脸扭曲了一瞬，“滚犊子!我觉得就拿你现在的这个画去祸害向罗这人，岂不美哉？!”
“诶~别呀，你要学会发现我每日都在进步的地方呀~”
被这人的厚脸皮气了个哑口无言，唐婳摇头，“姜影无说得对，为了向罗，不值得。”
“或许吧……但是，我也没有说谎，我可是很小心眼的一个人。”
“小心眼到，你做了两个护身符，却没有一个是给我的？”
余知乐随即肯定点头，“是啦是啦，你可是还欠我一声道歉呢，所以你的那个护身符先存在我这，等什么时候听到你的道歉了，我就送你。”
唐婳反而一声嗤笑，“那好啊，等你什么时候达成‘拿着向罗的悬赏金、扬着大唐的风景入画，对着向罗耀武扬威’的成就后，我就来取我的护身符。”
“你放心，这一定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达成。”余知乐回以自信一言。
毫不正经的话语，却说得如同誓言。
——
回到暂住的木屋，姜影无安静地坐在屋前，余知乐普一从草丛中出现，便被姜影无的视线所捕捉。
姜影无向来沉默寡言，此时被这人看着，余知乐知道他有事要说。
却见他无头无脑的说了三个字，“我答应。”
“啊？”
“教你轻功，我答应。”
“真的？那……是否需要我行个拜师礼。”一阵欣喜，余知乐摇头晃脑，打算烧壶好茶来拜个师。
姜影无十分冷淡，“不必。”
紧接着，姜影无起身。
在他踱步上前时，余知乐竟然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近前后，西域人的体魄竟依旧比此刻早恢复了男身的他要高壮。
白日之下，未被遮掩的异色双眸似溢流光，冷然的唇一启，却是很长一段话语，“洛阳城，同文书馆，一百多人一夜之间命丧黄泉，死状可怖。血腥味引得巡逻官兵探查，同行之人中亦有我浩气同袍。而作下血案的凶手不闪不避，笑着静待高堂之上。”
敛眉，姜影无语调更沉，“洛阳官府的追捕，浩气盟的长空令，却还是让凶手脱逃。此后又是月余，此人闯入恶人谷，实力击杀一名残道邪候，取而代之。”
将所有话尽听入耳中，余知乐对其口中的这位恶人的身份，已经十分确定了，“这人，就是向罗。”
姜影无点头，“如此，轻功，还学吗。”
虚握了握手，余知乐深呼吸着，将一切思绪压入内中，只余面上浅笑，“学啊，当然学，可是难得有位好师傅啊!”
姜影无却是皱起眉，眼睛一闭一睁，一手绕出一截锁链，另一手却忽然握上刀柄，“要学，便从此刻开始吧。”
还含笑的嘴角一僵，余知乐颤抖得看着姜影无此番举动，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等，等等，你这是打算做啥？!!”
“你畏惧高空，是因为高空无处借力，一旦受制，便束手无措。那么，只要即便身处空中，依旧不败，惧高症，无药自愈。”难得的，姜影无还是给了一番说辞。
但这并不能让余知乐安心!
所以啊!为了让我在空中也能有如同地面时的身手，你打算对我做啥!!
第六感开始鸣起警报!转身就跑!不跑是傻的!
姜影无不给余知乐转身逃窜的机会，锁链抛出，锁着余知乐双手将人一齐带入半空，握刀的另一手也随即动作，一声，“注意了！”
“会死人的啊啊啊啊——”
从意识混乱清醒过来后，姜影无便知道，余知乐有事情瞒着他。但既然他不想说，反而找借口搪塞，那他便不再去问。
被蛊虫操纵的时候，刀上残留的触感，让姜影无隐隐知晓，自己恐怕在期间杀了不少人，红衣教之人。师门想要恢复正派的名声，不知会因他的这番举动而有多少负累。
他会回到大漠，回到圣墓山，接受自己失职的惩罚，他也想带一个人回去，一个，自己在中原结交的朋友。
只是这个朋友现在好似哀嚎得有点凄惨？但是，谁让他现在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呢~
提刀追杀的姜影无，一直冷凝的唇锋，转瞬而逝一抹淡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