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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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唐知乐拖着整夜未眠的疲态来到演武场。
“你来的迟了。”向罗轻缓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这话说得唐知乐心有戚戚，他倒是真的不想来，但前日这人轻描淡写般的威胁，让他无法忽视。
所以他来了，虽说来的路途中十分磨蹭，但整个苗村同五毒教教坛距离并不远，这短短的路途，总有走到终点的时候。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即刻开始，如何？”
向罗说着，手势一翻，虫笛横在唇边，幽幽笛音回响一瞬，双生灵蛇已被召唤出来。
见着双生灵蛇支起蛇冠，气势腾腾。
唐知乐警觉，步子刚刚后撤些许——
虫笛在唇边，吹出一个不成调的音符后，向罗幽幽开口，“不可同昨日那样不战而逃，否则……”
蓝螟蜈蚣再次从四周狭小缝隙中蜿蜒而出，百足在青石之上爬行之声十分可怖。
唐知乐瞬间死鱼眼：惨了，自己好像并不擅长和人刚正面啊……
初战，跪_(:з)∠)_
第二日，带着身上还未好全的伤，他再次到了演武场。
“嗯，能不惧战，也算是美德。”向罗轻言赞许。
“师兄谬赞了。”唐知乐眨着干涩的双眼——如果不是被你威胁，我根本不会来好吧！
“只是希望，你今日能比昨日稍微进步。”
眼见向罗语音刚落，又召唤出双生灵蛇，唐知乐急忙说道。
“今日师兄不如换个其他的教导方式？”
“其他方式？”
唐知乐点头，心念急转。细致末节之处可以不多费唇舌，但为了避免昨日自己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是不得不再挣扎几番。
偌大的演武场，不单只有比武这一种切磋方式，不少修炼补天诀的弟子会聚在一起，交流彼此修炼的心得体悟。
在遇上因任务疏忽，或多或少带伤的人时，也会由师兄姐们实际演示一番补天一法的妙用。
唐知乐以往就算来演武场，一般也是同这些弟子一道，总能得益不少。
听懂了唐知乐言语之下的隐意，向罗手上虫笛轻舞翻转，半敛眉目，兴致缺缺，“这我可做不来。”
“人总要有诸多尝试。”唐知乐继续挣扎。
“我一向不勉强自己做不会、且不乐意做的事情。”
“……”
“你还有话说？”
唐知乐摇头叹气，“无话说了。”果然是挣扎无用啊。
次战，接着跪_(:з)∠)_
还有次次战、次次次战——
几日下来，唐知乐仰面躺在演武场微凉的青石板上，无视身上胡乱趴窜的蛊虫，居然有点悠然自得？？！！
“起来。”
向罗踢了踢做咸鱼模样的唐知乐，言语中平静得令人寒意入体。
“那一招，为什么不用出来。”
“那一招？哪一招？”唐知乐撑着受伤难受的身体，坐起身来。
哪一招？！
这反问的话在向罗听来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每一日，在将唐知乐还不甚熟练的蛊毒之法打散，并将人逼之绝境后，他总能发现，唐知乐右手的食指与无名指，会不自然的颤动。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向罗只当是唐知乐因为虫笛握的久了，手指自然性的痉挛。
但三次四次，长久如此，这点古怪自然让向罗颇为注意。心下猜想，怕不是这人有隐藏的招式没有使出来。
这样的想法让原本对唐知乐的表现觉得越发乏味的向罗，心里又重新升起了兴味。
一次又一次，逼迫唐知乐到极限，却依旧无法试出唐知乐隐藏的招式。见着唐知乐又一次气力耗尽，浑身毒蛊的瘫倒，向罗自身的惯性思维实在无法理解唐知乐这样示人以弱的想法。
唐知乐对上向罗那双冷然的眼睛，捋去还赖在自己身上的毒蛊虫，抬手为自己种下了冰蚕柔丝，这个能力在这么些时日的摧残下，他已经用得很熟练了。
这番连续的举动让他避开了直视向罗的视线。
他低着头，用一贯讪讪的口吻回答，“可能是师兄你看错了吧。”
唐知乐的这种借口对向罗来说或许愚昧，毕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对敌时的感知，往往是最精明、警觉的。“看错”这样的事情一旦存在，那这位习武之人的命，也就不长久了。
毕竟学艺不精、警觉不足之人，随时都可能被人毙命。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也只是用来随意搪塞的话语罢了。
一青一黄的双生灵蛇缠上向罗的上身，蛇信在耳边吞吐，掩埋过向罗一声无趣的轻哼。
既然唐知乐存心不说个明白，那他也就当做毫无所觉吧，毕竟他从来不是那种刨根问底之人。
只不过……这人不会以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发现他的古怪之处？
这样想来，原本已经觉得唐知乐无他想得那样趣味，打算放此人一马的向罗，眼珠一转，眼中又是一抹熟悉的笑意。
“你现在若是无事了，那便去找艾黎长老，他老人家有请呢~”
听这销魂的尾音，熟悉得让唐知乐觉得肾•虚（划掉）心累！
艾黎负手立于静水一侧，身形依旧高大沉稳。
五毒教近来有大事筹备，不少中高层人员都忙得不见人影。数日间，唐知乐还是首见艾黎长老这幅沉心悠闲的模样。
“见过艾黎长老。”唐知乐先行一礼。
艾黎回过身来，美髯遮住了他大半的情绪，他沉稳说到，“你与向罗之间的武试，我看过几场。”
唐知乐垂首，“是弟子太愚笨，抵不过向罗师兄的一招半式。”
“你觉得原因在此吗？”艾黎意味深长的反问着。
唐知乐沉默不语。
半晌，艾黎沉吟说道，“用你已经学会的招式，攻击我。”
唐知乐不解。
艾黎依旧负手，“我即不用武器，也不会出手反抗。如此，你又有何可疑虑的？尽你的能力，出招便可！就当是，考效你连日来的武学进度。”
唐知乐看向艾黎，从艾黎隐约露出的双眼中，他只能看到世事沉淀之后的深意与睿智。
“弟子知晓了。” 一声应和，手握虫笛。
此时，他面对的，是比向罗还要深厚得多的艾黎。
在面对向罗时，他大半时间都是被动防守，而艾黎却是巍峨不动，静待他主动出击。
第一招应该用什么蛊术？！
唐知乐默然片刻，却是犹豫着，模仿起了向罗的攻击手法。
向罗动起手来，从来不管敌对方的死活，上手便是狠毒至绝的夺命之招。他虽然模仿了向罗的出招手法，用的，却是还算温和的迷心蛊。
面对在笛音牵引下，已近在咫尺的迷心牵丝，艾黎依旧不动如山，甚至不设防备。
而这本来应该直接命中的蛊虫，却在命中的瞬间，消失于无形。
这次的攻击，并非是他最后一刻以自身功力抵消了。而是唐知乐自身，在最后一瞬，停下了攻击。
片刻，艾黎一声叹息。
艾黎说道，“在你眼中，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什么？”
唐知乐垂首，握着虫笛的手不自觉的紧缩，他答道，“一座山。”
“只是一座山吗？”艾黎片刻沉吟，又说道：
“如是巍峨嶙峋，高不可攀的山横档在眼前，初次望去，确实能让人心生畏惧。畏惧并不可怕，即便是险峻的山峰，人也可以有多种方式去克服。
有的人会选择围绕着这座危险的山峰前行，虽说抵达终途的时间与路途延长的。
有的人会选择去征服它，这种选择很危险，稍微一点差错，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再有的人，他也会有愚笨的办法，那就是移开它。正如同愚公一般。
而你，却是任何一种方法都不曾去选择。你就站在这座山的面前，止步不前。
正如同你面对向罗时，只能勉强防守，却无法反击；正如面对我时，在面对我毫无防备的此刻，必中的一招，却也因你自己的止步不前，功亏一篑。
不是因为你愚笨，才无法抵过向罗的招式，而是因为你现在，无法出手，也出不了手。所以只能被动的防备。”
的确如此。
长老艾黎每字每句，唐知乐都无法反驳。因为艾黎说的都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才如闷响的雷，狠狠压在他的心上。
唐知乐浑身开始颤抖，如同这平时被掩埋得极深的恐惧终于被人破开后，再也无法遏制的颤抖。
他抬头看向艾黎，目色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你的心结为何，因为我不了解你的过去。”艾黎直视唐知乐眼中的晦涩，睿智而温和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拍打着少年还显得单薄的肩膀，他说，“过去需要面对，而且也终究已是过去。只要你能解开心结，又何尝不能潇洒恣意。”
“我圣教排外，却会学会接纳，正如你成为了我圣教弟子，过去，我们不会过度干涉和探究，因为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未来，作为圣教的长老，也作为引领你入门的人，我希望你能看的更开，走得更远。”
正如期望五圣教能越发繁荣，艾黎也期望着五圣教中的每个人都能如同圣教一样，会有更好的未来。
肩头厚实的手掌如同安抚，正在抚平他的情绪。
即便如此，唐知乐也无法回答艾黎，他正是因为恐惧，才无法面对过去，才无法让过去成为过去。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他自己都以为已经模糊掉的那些，艾黎却能看明白，这只是他的自我欺骗。
“无需心急，总有一日，你能学会面对。”艾黎最后浑厚的笑了两声，“你今日早点回去休息吧。待明日，我圣教可是有盛大的教会，不可缺席。”
“教会？”
“嗯，正是我圣教教主继任的教会仪式。”
艾黎说着，看向不远的神殿，神情自豪而温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