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蓝色小口袋

5、故事的最终

　　一个月后，青晏来到书生的小屋，门关着，灯也没开。她循着味道来到了林鸢的房门外。她透过灯光，看着她的心上人和他的心上人。
　　林鸢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穆言在床边呆怔着，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青晏突然想着，林小姐要是起来狠狠地打这个臭书生一巴掌多好。想了想那个场景，突然想笑，笑了一下，又突然想哭，这么弱不禁风的书生，被她打坏了该怎么办。
　　透过窗子，青晏觉得他们好像自己在街上看到的皮影戏里的小人。她是看戏的人，而他们是戏中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只是不知，是谁在操纵他们的命运。又不知，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那扇房门隔开了两个世界，她进不去，而他们出不来。

　　穆言回去的时候，大门外便有血迹，循着血迹一路走进去。正厅的桌子上是一条血淋淋的尾巴。桌子旁边有一个藤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旁边有张字条，字条上歪七扭八地写着：九尾灵狐，不老不灭，其尾入药，可续命百年。
　　他忽然想到不该教她认字。要不然她看到那本古籍时就不会像现在看到字条的他一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了心头。
　　院子里桃花粉艳无比，飘落了满院，开的好像末日一般。
　　他从来不知道，离别是一场如此盛大的仪式，盛大到所有的花儿都在为她哭泣。
　　后来穆言才知道，那确是那株桃树最后一次盛放。
　　那以后，书生种了很多桃树，只是没有一株开出花来。他想做的桃花糕也一直都没有做成。
　　大约是时间久了，那株桃树已经忘了，花该为谁而开，又该为谁落。

　　那年寒冬，知府家小姐大婚，锣鼓鞭炮声不断，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青晏站在人群后面，听到前面一群人在小声议论。
　　“这知府家小姐是嫁了什么人呀，这么大的阵势？”
　　“听说是嫁了个穷书生，就是今年刚高中状元的，好像叫什么言来着。”
　　青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缓缓地转身离开。
　　身后的讨论还在继续，“你别瞎说了，人家嫁的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姓王，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听说这家小姐跟那个状元是一见钟情，为了这个，还退了之前定的婚约。之前订婚的那个穷书生。听说知府大人本来也是反对的，不过后来说以前订过亲的那个穷书生倒是先把亲给退了，说什么也不娶知府小姐，知府大人这才同意的。”

　　青晏三百零一岁时，继承狐族王位。父王把青丘权杖交与她时，轻声问道：晏儿可还有什么未实现的心愿。
　　青晏：一愿忘情，二愿无伤，三愿离恨。
　　父王：情字伤人，前尘若太过沉重，忘了也罢。忘了，心便不疼了。吾儿，珍重。
　　据狐族史书记载，狐王青晏三百零一岁正式继承青丘王位，在位三千年间，狐族昌盛，清明太平。在位时曾颁布指令：但凡青丘族人，一律不可涉足人间。

　　人间一处湖畔，那里花开遍地，柳叶青青。湖边有处草房，但奇怪的是草房的院子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只是正厅门口立着一株孤零零的桃树，光秃秃的枝丫，从不见开花。
　　草堂里住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书生，依稀能看出俊朗的模样。那书生代人写信为生，逢人便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八条尾巴的狐狸。
　　世人多以为其痴傻，不曾理睬，那日却有一老翁告诉他，自己没见过八条尾巴的狐狸，但是见过更稀奇的，他见过一只会说话的九条尾巴的狐狸。
　　那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天，他在里屋吃饭，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响动，出门一看，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挖了他家的桃树准备抬走。他吓了一大跳，大声地问：你这只臭狐狸，偷我的桃树做什么？那只全身白毛的狐狸却羞红了脸：对不起，我要回去做桃花糕。说完就抱着桃树跑的没影了。
　　讲完之后，书生愣在那里。老翁以为他不信，赶紧解释：真的，那桃树的树坑我都没敢埋，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那书生突然笑了，笑的痴狂：我信，我信。
　　继而又哭了，抱着头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心都哭出来一样。
　　三天后，那书生被人发现，已经没了气息。他面容安详，无悲无喜，只是手中紧握着一个藤球，至死都没有撒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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