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况》安寻晚

6、战后

　　二万刚组建起来的民兵对战五万训练有素的骑兵和步兵，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三击鼓之后，齐军中大部分人已经开始逃窜，只有几个将领带着残部厮杀。
　　这无异于螳臂挡车，很快，战争就结束了，战场上满是血污尸体。
　　高棱被几个部下拉扯着离开了战场，他看到了血，看到了清理战场的楚军拉着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强忍住喉间的呕意，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内疚之情，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吟诗作赋寻花问柳的少君，他第一次感受到担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一种叫做悔恨的情绪，留下了一滴混合着复杂情感的澄清的泪水......
　　齐国王宫。
　　往日此地的奢华此刻已经成了负累，这座奢华的宫殿盛去衰来，楚国的士兵仿佛到了天堂，看着国库里堆积成山的金银珠砾，鼎铛玉石，他们欢呼了，在大楚这样一个藏富于国的国家，不少人都是为了生计才来当兵，他们这一生从末见过这么多的财富，他们发疯了，开始不知疲倦的往自己的布袋里装捡财物。
　　齐国的大街上同样也不太平，一些兵勇强取豪夺，几乎可以用“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来形容，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即使是养在浅闺的小家碧玉都闭门不出，生怕遇上那些兵勇被之调戏
　　淮王此刻却心情大佳，他未下严令看管部下，想来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武夫此刻一定对他感激涕零，他日，这些人定会成为他的良子，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收复人心，上演一出三顾茅庐。
　　一处偏僻的小屋中，一个小书童在花园里侍弄花草，淮王带着几个部下轻轻叩响小屋的木门，带着讨好的笑说：“劳烦小先生进去通报一声，我们来求见宋先生。”小书童进去片刻后又出来，轻轻摇了摇头。“先生有要事处理，不见人，您请回吧。”淮王并没有觉得气馁，他认为有才学的贤士大多假装清高，足够的利益和声望自然能让他们为已所用。因而他对此颇有些嗤之以鼻，但他牢记着家中幕僚的叮嘱，强忍着脾性没有发怒，带着属下离开了。
　　苏琫在街上游走，人们用一种看过街老鼠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很可悲，他虽然出身豪门，却志力于军务改革，军中已被腐败和不良风气已经深深浸淫，若不加以控制，必要酿成大错。
　　姬玏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都忙着清理战场，安顿伤兵，对功绩杰出者进行嘉奖，在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他再一次带着下属抬着见面礼来到宋先生所住的小茅屋，他收到的依旧是拒绝的答复，他不禁觉得有些烦燥，强抑住心中的不满和怒火，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齐国王宫，在房中处理一些军务，袁榭急急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本手稿，仍是当代大儒萧桉所著，珍贵无比，若非洗劫王宫的是一群只对金银珠砾相关的武夫，此书又放在一大堆经史典藉之中才免遭破坏。看到此书，姬玏也感到十分意外，齐国先帝大兴文字狱，许多文人在吟弄风月时都提心吊胆，未免儿子受到所谓的“文字”势力的伤害更是不准儿子接触四书五经，未曾想这本书竟会在王宫中，姬玏只觉得自己有如神助，不由扬起得意的微笑。
　　快乐总是转瞬即逝，姬玏很快就收到了让他头疼的一道圣旨：楚帝命他于近日之内将齐国王宫里的金银珠砾、鼎铛玉石、金帛丝绸点清数目，上缴国库。姬玏觉得十分头疼，攻陷齐国王宫时他手下的士兵就掠夺了其中的大部分财富，且不说具体数目到底有多少，现在大多数财宝已经被转运回楚国，不少人在老家都置办了房屋田产，全数收缴上来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在军中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
　　袁榭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王爷，蓝城（袁榭的字）认为，此事，还是如实报告圣上吧。”姬玏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本王想把这道旨意顶回去。”
　　袁榭看着姬玏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