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吃不吃 ...
-
林入淮临近中午时才昏昏沉沉睁开眼，醒来时秦楚正睡在他身边，双目紧闭，身上残留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林入淮：“！”
他下意识以为是眼睛没看清或睡觉睡糊涂了，但很快又立即反应过来身下被子是不同与平时的柔软触感，旁边人微凉的体温触手可及。
——啊，我溜进来了耶。
这座宅子也在郊区，离林入淮和覃可合租的那间公寓相距不过七八百米，但完全是两个档次。院子里杂草丛生，珐琅彩窗配了厚重的窗帘，显得寂静幽深。篱笆处落叶飘下来的声音能轻轻掉在人心里。
尽管宅子是无人居住的样子，每天清晨宅子内后院的落叶却总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粗壮的树枝间，时不时传来一群又尖利又细微的嬉笑声。
林入淮手上一直有这座宅子的钥匙。他每天都会订一大把红玫瑰，宅子大门紧闭，快递员说没人签收，他也就不敢来，只能暗戳戳地送更多的玫瑰过来，堆在篱笆旁枯萎。
昨天……秦楚签收了。
再大的床躺下两个成年男子也难免显得局促，两人挨得极近，林入淮在床上手臂轻轻一动，就惊动了秦楚。
秦楚似乎没醒，只皱了皱眉头。
林入淮胆子大了点，小声地试探道：“秦楚大傻逼？”
说完就立刻用被子蒙住脸，蜷缩在被子里装死，作躺尸状，只露出一头蓬松的黑色碎发，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
秦楚还是没动。
林入淮原本丁点大的小胆子迅速膨胀起来，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凑到男人耳廓处放大了点声音得意道：“秦楚大猪蹄子？秦楚跳跳蛙？秦楚性冷淡？”
他还没一口气说完，就发现一直闭目养神的秦楚猝然睁开眼，冷冷地看向他。
秦楚脸色阴郁：“大傻逼大猪蹄子跳跳蛙性冷淡？”
林入淮：“你、你醒了啊……”
林入淮勉强同秦楚对视三秒后，在被窝里悄悄往右挪了挪。
他的小动作很快被秦楚发觉，林入淮之前凑在秦楚耳廓边小声逼逼，现在一躲，细软的碎发就在秦楚肩膀那一扫一扫，怪痒的。
秦楚不太高兴：“躲什么躲？昨天溜进来时你不还是睡得挺香。”
林入淮睡姿不标准，夜里总是乱动，胳膊腿全压在秦楚身上，紧紧箍着不放。
“没、没有啊……”林入淮支支吾吾。
秦楚被气了个半死，抿了抿唇，转过身不看林入淮，闭目养神。
林入淮躲在被窝里怀揣不安，既想探出头看看情况，又怕被秦楚嫌弃，干脆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但他也没能坚持多久。
秦楚昨天没赶自己出去，今天也没推自己下床……那、再放肆一点，秦楚不会把自己怎样吧？林入淮越想越有道理，怀揣着作为唯一储备粮的自信又黏黏糊糊凑了过去。
没过一会，被窝里的储备粮又是一阵悉悉索索乱动，秦楚能清楚地感觉到耳边痒痒的热气，旁边的小东西嘀嘀咕咕：“你不生气了啊？”
秦楚莫名其妙，问道：“我生什么气？”
秦楚一开口，林入淮的底气就飘了大半，心虚地站不住脚。
“就是……”林入淮声音干涩，“以前我失约的事……我是不是很不乖？”
秦楚皱眉想了想，答道：“你以前不乖非要偷吃甜筒的事？我们都说好了一天一根，你太不乖了。”
林入淮是十六岁被秦楚作为储备粮捡回去的。
彼时人类政府和妖界大妖一起出台了《妖物饮食标准法》，按理来说这种投票应该少不了秦楚，但秦楚睡了一觉，几百年没醒过来，当时尚存的都是喜欢吃素的文雅妖怪，他们美滋滋跳过了凶兽举手赞同，普天同庆不用再看同族恶心地茹毛饮血。
秦楚一醒过来，就被小辈瑟瑟发抖地告知：“不能吃人了，国家保护动物也不能吃，对，有些国家保护植物也不能吃，啊，不能野外非法烧烤。不不不，外面的违法路边摊前辈你也别碰，他们都是要被城管缴的……怨念恶意也不能过度食用了，要有食品级标码，不然会食物中毒。”
秦楚一怒之下咬了小辈的尾巴下来，一口吧唧脆，森森道：“那吃妖吧。”
小辈吓得连忙爬出去到处哭，一时间妖界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一醒来就被这位祖宗吃一口，少了个胳膊腿。
一群老头在摇椅上琢磨了半个月，为了保证自身的人身安全，他们又联合人类政府出台了一部《妖怪特殊饮食公开条例》。
“请诸位非人类在新时代新世纪合法饮食，应先礼貌取得当事人同意并于妖怪办事处签订契约，为了食材在胃里彼此融洽相处以及食材入味的考虑，建议签订契约前有三年性格磨合期。”——《妖怪特殊饮食公开条例》
肉食妖怪欢欢喜喜去找食材了。
秦楚不同，他在大马路上捡了瘦瘦小小偏生又黏黏糊糊的储备粮。
储备粮被养了三年白白胖胖，肚子上软乎乎的一团，一见秦楚就眼睛眯着笑，细碎的黑发垂下来，乖巧懂事。
大概会很可口吧？
他玫瑰般色泽的唇角有时会让秦楚很想咬一口。
但秦楚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自家储备粮居然溜了！
林入淮跑路时相当不走心，背了把小提琴偷了秦楚一颗扣子就跌跌撞撞溜了，连大门都没关。秦楚气了很久，本想把自家储备粮清蒸了又觉得实在舍不得，只好气得睡了会觉。
等到秦楚再次醒来时，他的储备粮会偷拍了，突然长高了很多，清瘦而沉默，不会哼哼唧唧地上前要抱抱了。
——变得不可爱了。
林入淮听到秦楚的话立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辩解道：“谁！谁吃甜筒了！我记得甜筒都是你的！”
秦楚记忆还停留在林入淮溜走的后一天，坚持道：“你吃了四支甜筒，冰箱里全没了。”
甜筒吃多了有蛀牙，有蛀牙自家储备粮吃起来就不好吃了。
林入淮：“我现在不吃了，你……怎么睡那么久啊。”
秦楚接到下属回的短信，低头回复，两人在短信里探讨自家储备粮现在到底能不能吃。听到林入淮问，他也不在意：“我喜欢睡觉啊，外面太无聊。”
林入淮一怔。
下属：【应该大概可能也许能吃吧。】
秦楚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等吃掉你，我还想睡一会，睡觉很舒服的。”
林入淮犹豫了一会：“那……你什么时候吃掉我啊？”
秦楚俯身帮林入淮套了件自己的外套，亲了亲林入淮的额头：“不知道。你那么好吃，我得先留着。”
这些动作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无比熟稔，秦楚听说人类不早起肉会萎缩掉，每天都要逼着林入淮起床，林入淮不愿起就被男人硬套件西装上衣扔到沙发上喂酸奶。
但林入淮现在的心思不仅是不想起床了，男人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又停顿，鼻间是熟悉的冷香，晨起的年轻身体禁不住逗弄，不禁敏锐地起了反应。
林入淮面红耳赤等秦楚帮他套上一件西装外套。
秦楚慢慢道：“太早吃，我舍不得。”
于是林入淮心里又忍不住冒起一丝丝欢喜，像汽水瓶里不停冒出的气泡，满心咕嘟咕嘟。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吃不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