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备粮他面无表情》南有北风

15、xxx

　　破晓，阳光将将照入房间。

　　林入淮昨天被秦楚关在了房间外面，他只能哼哧哼哧回到自己房间一个人睡。被子卷成一团，枕头抱在怀里。闹钟响起，林入淮闭着眼睛胡乱摸索，好一会才伸手摁掉了恼人的声音。他迷迷糊糊间觉得是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但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温暖又软乎乎的被子一裹，整个人就瘫在床上变成了一团浆糊。

　　秦楚在门外不轻不重敲了三下，冷声道：“坏孩子起床。”

　　林入淮缓慢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

　　等到林入淮下楼，秦楚已经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地坐了整整四个小时。

　　“今天早饭吃什么啊……”林入淮趴在餐桌上，睡意又翻滚而来，头上一根卷毛固执地翘在那，“我想喝粥，我想吃酸辣的配菜，酸笋有吗？啊……橄榄菜配粥也好吃……”

　　秦楚紧紧抿着薄唇，起身去洗漱间拿了一条厚实的毛巾。软毛巾被泡在温水里，慢慢舒展，秦楚低头用温度计量过温水一遍后才将毛巾取出挤干。

　　十指修长，晶莹的水珠轻轻从手背滑落下来。

　　男人的侧脸一半投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神情，发梢稍长，遮住了眉尾，低头时像沉默无言的大理石像。

　　林入淮双眼被敷上折叠好的热毛巾，氤氲蒸汽温和地蒸腾双眼，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呼吸，太阳穴被另一双手指按揉抚摸。

　　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林入淮仰着头，意识消散，脑子又渐渐昏昏沉沉起来：“……父亲。”

　　秦楚动作一顿。

　　林入淮刚喊完那一声“父亲”脑子就彻底清醒了。

　　热毛巾被林入淮慌乱地弄下来，他结结巴巴试图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林入淮是喊过秦楚“父亲”的，他刚被捡回来时，高烧不退记忆缺失了一段时间，天天黏糊着秦楚。秦楚对“父亲”这个词汇很敏感，等林入淮身体慢慢调理好，他恼羞成怒的和林入淮谈过这件事。

　　——男人架着长腿坐在沙发上，不耐烦道：“你不能喊我‘父亲’，我们之间没有血脉联系。我不会有一个人类儿子，人类和妖怪不一样。你们人类都这么没有羞耻心的吗？随随便便就乱喊。”

　　“在你们人类社会里‘父亲’可能是温情的庇护者，但你给我听好了，在我们妖怪这里，‘父亲’是养料。别再让我听到你喊我‘父亲’，不然我先吃了你再丢出去骨头。”

　　“吃了你哦。”

　　年轻的林入淮怔怔地点了点头。

　　毛巾被林入淮握在手上，蒸腾的热气很快消散，渐渐冰凉一片。

　　“我是说……”林入淮艰涩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不一样，我很清醒，我没弄混。

　　人类和妖怪的漫长生命当然不一样，你再睡一觉，就只有我的骨头了。

　　秦楚皱眉道：“你在家里喊喊就算了，如果出去不准乱说话，显得太不知羞了。”

　　林入淮迷茫道：“不知羞？”

　　“父亲不是动作片里上面的那个吗？”一觉睡了几百年的深山老妖怪理所当然道，“我看过你们人类的社会常识教学视频，就是要抱在洗手台上交／配的……好像也不止洗手台？”

　　妖怪协会为孤寡老妖怪专门开放了人类社会常识教学课程，倡导文盲妖怪去补课。秦楚死也不肯去听一个小毛头在上面蹦蹦哒哒的课，但抢走了很多学习资／料。

　　他自认为对人类社会了解颇深。

　　林入淮手一抖，毛巾掉在了地上。

　　秦楚道：“交／配看起来和我们妖怪进食也差不多，都是要吃。你们的师生关系父子关系都很奇怪，一年四季都是发情期吗？”

　　林入淮觉得这个话题谈不下去了。

　　“那不是吃东西，和你吃东西不一样。啊啊啊，不要说得那么情／色。”

　　秦楚心里还憋着昨天的火。

　　他冷冷道：“未成年夜不归家，身上一股别的妖怪的味道。发情期的猫才会出去乱窜，你到了发情期就不乖，以后家里要有门禁。”

　　林入淮：“……”我不是猫。

　　秦楚断言道：“人类就是一种发情期泛滥的生物。”

　　虎皮鹦鹉端了碗皮蛋瘦肉粥放上餐桌，别有用心地选了林入淮最讨厌的酸豆角作配菜。

　　它立着翅膀听了半晌，憋不住了，看秦楚的眼神越来越像看一个傻逼：“大人您补过课吗？”

　　我瞧着您像个文盲。

　　秦楚不高兴虎皮鹦鹉的插嘴，右手一掐。虎皮鹦鹉今天刚长出的一根毛毛头再次惨遭毒手，随风飘扬离它而去。

　　它哭嚎得喘不过气来，扑哧翅膀飞出去啄外面那些小小黑影的毛。

　　秦楚悠悠然起身，去妖怪局盖章今年的文件，走之前鬼使神差地伸手捊平了林入淮头上翘着的呆毛。

　　手感还挺好？

　　林入淮边喝皮蛋瘦肉粥边给覃可发信息。

　　林入淮：【过几天就回去。】

　　覃可：【如果这几天大爷您真的在约炮，我求您先去查个艾滋。你他妈不怕精尽人亡啊，都浪到第几天了。你不在，我连电费都不敢开。不过最近怪平静的，它们好像……在干别的事。】

　　覃可的嘴毒得像个乌鸦嘴，他前脚说完，后脚徐冯就打了电话过来，咳嗽声不停。

　　徐冯：“我今天早上起来不知怎么回事，眼前一黑摔了个大跟头，折了腰，现在看东西模模糊糊，红绿也分不清。这真是年纪大了没办法，下午是赶不回去了，我还在医院做检查。你下午自己去剧组找沈曦旁边的小助理吧，姓徐的那位，我远房亲戚，都和他安排好了你听他的就行，别听导演的。”

　　林入淮依言去找沈曦旁边姓徐的小助理。

　　沈曦破天荒没有待在剧组里，问小助理小助理也支支吾吾打不上来。

　　导演正好要拍女二的戏份，满剧组找不到沈曦，气得跳脚，指着沈曦的小助理就骂：“你们那位，天天定时消失！拍戏就知道卡，面无表情跟鬼一样。人家蒋舟当初也和你们家那位一样横，现在还不是人走茶凉蹲局子！我告诉你们，要是以后拍戏都是这样撑架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入淮：“……”您这个乌鸦嘴也很准啊。

　　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