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重回王座》羽小飞

23、收尾

　　兽人可能会永远铭记这场声势惊人的爆炸。

　　远在数十万公里的爆炸，余威甚至波及到了指挥部。不光是第三军，整整两个精锐师团几乎一瞬间就成了灰烬，而斥巨资组建的新型机甲大队，也彻底湮灭在了那团将漆黑的宇宙化为白日的火焰之中。

　　“这不可能。”
　　叶天澄扶着椅子，身边是七倒八歪的下属。

　　已经有部队突破光幕，冲进了圣墟内部，眼看形势就要逆转，没想到现实却狠狠给了帝国军一个巴掌。

　　“处在边缘位置的战国等民间参战部队，建制还算完整。”
　　副官朝叶天澄报告道：“他们发现了数目三十的低位虫族，正在追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天澄深吸了口气，开口沉声问道：“凡尔赛现在还有多少可用的部队？”

　　副官冷汗涔涔：“只有治安部队能够调用了，但他们的战斗力……”

　　“派出去，绝不能放一个虫族离开。”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叶天澄冷冷说道：“另外，拟文向帝都发函，建议安抚沈叶的边军，同时立刻调动第六师团到穆斯贝尔海姆，隔断凡尔赛到虫族母巢的通路。”

　　“但第六师团里的，不都是新兵吗？”

　　“你还不明白吗，第一、第四和第五军团不能动。”
　　叶天澄冷笑道：“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光是虫族与人类，还有沈叶。对了，那个埃吉尔现在在什么地方？”

　　“灰雾攻击的时候，他的梭车受到了虫族的攻击。”
　　副官立刻查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现在他正在贝优医院接受治疗，病房号是318。”

　　“这伤看上去可非常蹊跷。”
　　叶天澄弯起唇角，淡淡说道：“找人盯着他，看他想搞些什么花样。”

　　另一边，医院。

　　事实上，埃吉尔伤得不算太重，身上只有一点皮外伤而已。半躺在病床上，他用眼镜布擦拭着镜片，顿了顿，伸手用指腹抚过眼睛框架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想起了那个虫族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当镜片显示数字的时候，根据这个坐标去找朗风……吗？”

　　埃吉尔对此嗤之以鼻，却到底还是将被改造过的眼睛留在了自己的手边。

　　“等等，病人正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护士气愤地跟在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后面絮絮叨叨，埃吉尔抬起头，望着为首的男人冷冰冰地一笑：“叶家的走狗，找我有什么事吗？”

　　护士一怔：“你们……认识？”

　　“是的。”埃吉尔冲她点点头：“谢谢你，小姐。不过你没必要卷到这种事情里来，回去吧，这里我自己会处理。”

　　目送护士离开，叶家的几人走到埃吉尔床边。

　　叶凡打量了他几眼，开口道：“圣墟自爆了，两个军团全部在爆炸中覆灭。根据现场报告，直径十六万公里的范围里，没有一个生还者。只有外围的杂牌军和一些虫族活了下来，现在我军正在抓捕那些剩余的虫族。”

　　瞳孔微微扩大，埃吉尔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叶凡在他床边坐下，拿起床头的一个苹果削起皮来：“听说朗风进入了圣墟，你觉得他有可能活下来吗？”

　　他的动作柔若无骨，仿佛一条毒蛇盘踞到了病床上，嘶嘶地吐着鲜红的信子。

　　“……”
　　埃吉尔抿唇看着他：“我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答案，麻烦告诉我一声。”

　　叶凡阴柔地笑了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觉得咱们帝国军，就像是扑火的蛾子一样撞向圣墟，两大军团几乎是被一网打尽。第一军团是禁卫军，就是权贵们镀金的地方，战力不行，而且从来不离开亚特兰蒂斯。第六师团则是新组建的，里面全是一群没见过血的新兵。现在三个主力师团里，只剩下第四师团和第五师团还健在，但第四师团在跟反抗军对峙。这样一来，实力失衡，上层想压制住沈将军的边军，恐怕会变得非常困难。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内乱？说实在的，那位造物主的权谋强悍到让人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所以我很难想象，他会被自己制造的爆炸给弄死。而如果他没有死，那朗风还活着的可能性，应该也变得非常大，不是吗？”

　　“如果你有被害妄想症，最好去找个心理医生治一治。”
　　埃吉尔不悦地挥开苹果，冷冷道：“将军从来没有与帝国上层对抗的想法，我也早就跟朗风一刀两断，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眼波微转，叶凡在苹果上轻轻添了一口，歪头笑道：“当然，我绝对相信你说的话。”

　　埃吉尔半眯起眼睛，还想刺他几句。就在这时，握着眼镜的手上忽然传来一点热度。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攥住了镜片，冷着脸做出极度厌恶的神色：“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你可以别呆在这里吗？每次见到你，都让我感到生理上的不适。就算想监视我，也请别让我看到你的脸……实在令我作呕。”

　　“可是我还挺喜欢你的。每次听你骂我，都让我觉得全身发热。”叶凡俯下身，手指在埃吉尔的脸上轻轻划过。

　　埃吉尔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竖起。他忍不住往后仰去，却忽然感到手中一空。

　　叶凡拿着眼镜端详了一会，然后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冷汗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埃吉尔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一边准备着冒死一击，一边勉强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你想干什么？叶家已经穷到连眼镜都买不起，要抢别人的了吗？”

　　“……你的度数还挺高的，为什么不去做个激光治疗？”
　　叶凡狐疑地最后检查了一遍，随即笑眯眯地把眼镜递还给他：“真是让人好奇。”

　　“与你无关。”
　　埃吉尔戴上眼镜，余光看到视野左下角出现了一行数字。看来这个坐标只有他本人才能看到。

　　暗暗松了口气，他下了逐客令：“你该走了，否则我会采取必要的措施。”

　　叶凡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还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摄像头安放好了吗？”走出几步，他开口问道。

　　“是的，凡大人。”

　　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叶凡满意地笑起来：“他一定藏着什么有趣的秘密，死死盯住他，说不定我们会有一个惊喜。”

　　朗风的消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某种意义上，其实也为钟离的出逃提供了方便。

　　“大人物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钟离一手枕着头，一手把紫色的葡萄丢进嘴里：“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朗风还没有死，然后从朗风嘴里知道我的死讯。”

　　钟离没有关闭鸣凰的权限。想阻止圣墟，只有直接破坏光脑的主芯片。但从继承来的记忆得知，一旦主芯片损坏，圣墟就会启动自爆程序，这都是早就设置好的，钟离对此无能为力。

　　让圣墟白白炸掉实在太可惜了，所以钟离借此布置了一系列计划，总共达成了三个目标。

　　第一，设陷阱抓住虚族。

　　第二，假死。

　　第三，最大程度地消灭帝国军队。

　　经过这一次，想必帝国元气大伤。而“已经死亡”的钟离，则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探索剩下的三个圣墟，收集有关虚族的信息，为将来必然会发生的某些事情做好充足的准备。

　　“是……是嘛。”
　　虽然造物主平易近人，但紫海还是感到压力山大：“那个，我这里还有一包饼干，您要不要吃？”

　　“什么口味的？”
　　钟离谨慎地问道：“上回在你们的超市里看到有猪大肠口味的，说实在的，我有点不大信任你们兽人的饮食品味。”

　　“巧克力味的。”
　　紫海讨好地把饼干从座位底下掏出来，战战兢兢地递给这个副驾驶座上的大boss：“造物主大人，我真是太佩服您了。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咱们追着前面那些虫族跑，完全能够一路不受怀疑地抵达帝国边境。谁会想到，您和几位高等虫族，居然会藏身在追捕虫族的帝国飞船中？”

　　“只是利用了思维盲点而已。”
　　钟离有点嫌弃地接过皱巴巴的饼干袋子：“这个没过期吧？”

　　紫海脸一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喜欢乱塞……额，对了，那之后怎么办？我们能抓几只虫族……那什么，回去交差吗？”

　　“不行。”
　　钟离斩钉截铁地拒绝，然后说道：“但相应的，我会给你们一些情报，你们就说是从虫族那里拿到的，足够应付那个姓叶的了。说到这个，让我看看……也差不多了，就把我放在那个星球上吧。”

　　紫海怔了怔，发现钟离指的是地图上一颗荒芜的行星：“但那上面连空气都没有。”

　　“虫族会有办法的。”
　　钟离把座位上的垃圾收拾了一下，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的饼干，其实还挺好吃的。”

　　他这一笑，仿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说实话，紫海之前是有点害怕他的，但这一刻，却突然感到了一阵不舍。他跟着直起身体，弱弱地伸出手，开口道：“我……您要好好的。”

　　抽了抽鼻子，紫海不知怎么的爆出一句话来：“圣墟毁了，但我希望您不要再伤心了。我们，兽人当初背叛了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这个长相粗狂的海盗脸上，是毫无作伪的歉疚与关切之情。

　　钟离微怔，心中措不及防地被戳了一下，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酸涩，又有些温暖，还有些许感慨。

　　他以为自己将所有的情绪藏得很好，原来还是有人能够看出来的。而人类在任何一本书上，都是以压迫者的面目出现的——“对不起”，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在任何一个兽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我……”
　　钟离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操作板面上方的屏幕忽然跳出一个窗口来，紫海扫了一眼，诧异地说道：“这是……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