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局》我欲挖抗

4、谋算

　　季苌张了张口，艰难说道，“那玩意儿有什么特征？”

　　“好感度交易器，顾名思义，它可以让特定的对象增加好感度。识别对方好恶，揣摩对方性情，正如楚国老皇帝之于废帝。”

　　“那为什么不是废帝之母？”

　　陆韫摇摇头，笑得诡异，“你不觉得那玩意儿违背常理作用逆天么？”

　　“世间玄妙之事又岂能以常理度之？”

　　“是，玄妙，堪称上天掉馅饼的玄妙。可这份玄妙，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区区后宫女子自是不行，怎么着也该是能承一国气运的皇室血脉。”

　　“皇氏血脉？”季苌眼眸一缩，明显想到了什么。

　　陆韫见其反应，愈发笃定了几分。

　　“这就是第二个特征了，献祭代价极大。若我所料不错，楚国后来要是没有楚璟夺位，只怕国运日衰，撑不过一代了。”

　　“不过一代？”季苌倒抽一口凉气，“尽皆那物之力？那岂不是邪物？”

　　“我认为是。一国国运干系黎庶万民，竟因一人之故能被交换夺取，何其可怕？

　　所以，”顿了顿，“我陆韫绝不会为之！”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季苌霍然起身，带翻了座椅。闭了闭眼，“你说什么？”

　　“阿苌，你不是疑我么？你不是怀疑我对你用了那什么好感度交易器么？

　　以往我不曾同你说，是事情离奇，又涉气运，玄之又玄，可如今，此物横亘你我之间，使你视我为生死仇敌，容不得我不郑重以对。

　　我知你不信我，我也不多言，只将所知所得摊开来摆在你面前，请你凭心来判断，用理智去寻结论。

　　借由外物控制人心，必是投彼所好，有迹可循。可情之一物最是不可琢磨，正如我对你，对你动心生情的理由千千万万，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哪里寻得到踪迹源头？阿苌，你细细想想，你对我，究竟是对我这个人，还是我做出的事？

　　借由外物满足欲望，想来是力所难及，又不计后果。阿苌，你说，什么是我不能够自己图谋的？这皇位？这天下？又有什么后果我让无辜的人承担了？大魏这些年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天灾人祸吧？

　　所以，阿苌，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这一字一句落下，季苌脑子里头嗡嗡直响，许多画面飞速无序地掠过。

　　眼前人影重重，耳边只听得那人一声又一声的阿苌，季苌晃了晃身子，再支撑不住，便天旋地转一头栽下了。

　　陆韫全神贯注，此时见着不对，身子迅速向侧边一矮，手肘支起，腰胯用力，一下子扑了过去，垫在季苌身下。听到那一声低沉压抑的阿韫，陆韫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季苌晕晕乎乎的都听进去了。

　　这会儿药效也发作了，陆韫握了握手腕，费了老大的力气，将人半抱半推安置在床上。喘了两口气，微微俯身，定定瞧进那一双已经呆滞失神的眸子里。

　　几息之后，轻柔地开口，“看着我的眼睛”，带着一丝奇异的腔调。

　　陆韫编了一通仔细考虑过的瞎话，从感情到事业，正反论证，假设举例，务必要在逻辑上咬死自己不可能去使用那什么好感度交易器。

　　信息不对称的当口，只好发挥想象力，连蒙带猜。陆韫虽说不知道季苌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只要脑子不坏，也该晓得那玩意没干什么好事。

　　说来楚璟倒要感谢陆韫，把他一个弑兄夺位的乱臣贼子，洗白成间接挽救国家存亡的英雄。在陆韫的情报里，楚平帝确实是个内事不修、耽于女色的糊涂蛋；前任楚皇确实是个普通的昏君；而楚璟，不甘人下，历经几番隐忍蛰伏、血腥斗争，杀出了一条帝王路。

　　可谁叫这背景合适，又真假莫辨呢。这突如其来的所谓秘辛，必定与阿苌所知相悖，她心神震动之下，加上药物辅助，正是趁虚而入之机。

　　陆韫记性很好，二十年前掌握的东西还没丢。她镇定而熟稔地安抚住季苌暴动的神经，徐徐引导她开口回溯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际将白，方才停下。季苌心志坚韧，防备极重，亏是陆韫做足了准备，又了解她，这反反复复的，才堪堪把事情串了起来。

　　陆韫脸色煞白，精神极度疲惫，极力忍着痛苦。只觉两世为人，除了穿越那回，也就属今个儿夜里，最为颠覆三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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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名叫季苌的少女，出身魏国二流世家，其父是京营武官。在她十三岁的那年，家族被党争波及，父亲卷入一场大案，她心急如焚，四处打探消息，却误打误撞遇上了魏国长公主陆韫。

　　这起案件正是冲着皇帝外家、也就是陆韫外祖一家去的。陆韫暗中调查，此时差不多已经有了计较，只待把幕后之人一网打尽。见到了季苌，听她陈情，便给季氏卖了个好，嘱咐她不必担心。

　　此事过后，朝中格局大变，皇帝乾纲独断，长公主圣眷日隆。而季苌惊觉无自保之力，又看准陆韫野心才智，请命跟随身侧。

　　接下来数年里，季苌随陆韫从军征战、平定狄戎，随她震慑边关、搅动朝堂，替她出谋划策，替她处理机要。这二人从豆蔻年华到桃李之年，在女子整个最青春少艾的年纪里都腻在一块。也不知何时起，那本该是相知相惜的知己情谊，就双双变了味道。

　　季苌素来坚定本心，在明了陆韫心意之后，得知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就满心欢喜，义无反顾。二人随即确定了关系。

　　又一年，西楚来犯，楚皇亲自挂帅。陆韫再次领兵对阵，阻挡楚国大军。她设下连环计，引楚皇中伏，重创于他，逼他签下罢兵议和协议。

　　陆韫彼时已册晋王，名震朝野，退敌又添一功，风头一时无两。而皇帝身体有恙，早有传位嫡长女之心，便在其班师回京之后颁下圣旨。陆韫手握兵权，朝中又有拥护，本身也是手段卓绝之辈，众臣皆不敢阻。于是，晋王便在众望所归之下即皇帝位。

　　新帝御极之后，曾意欲册立嗣子，昭告天下与季苌大婚，被其阻止。季苌动容，情意激荡，却也冷静指出，眼下内政未稳，外患未平，不易引发上下振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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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陆韫探得的季苌前半段的记忆。

　　都是有资本介入天下大局的人，事情发展到这里，陆韫以为，接下来按道理就该是携手定江山、有情人成眷属的戏码了。可谁曾想世事难料，继续季苌后半段回忆，这后头竟是画风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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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感情到事业，正反论证，假设举例，这一通故事说的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