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山负海》子知鱼之乐

35、第 35 章

　　车开进小区，一辆陌生的车停在路边。小区内住户一般会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很少有停在路边的，引得陆仲溟多看了几眼。

　　按下密码，打开门，陆仲溟先看到门口摆的一双高跟鞋，他一愣，抬头便与卉珍对上了视线。

　　卉珍围着盛伯嵩经常戴的围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厨房正冒着阵阵香气，她有些拘谨，上次的无视让她难以忘记。

　　“你，你回来了？那个，伯嵩今天好不容易回A市，我，我就想过来做饭，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仲溟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

　　男主人女主人，他是多余的那个。

　　卉珍似乎料到陆仲溟的态度，并没有上次那般无措，双手不自然搓了搓，然后回到厨房。

　　陆仲溟回卧室，正好与许久未见的盛伯嵩打了个照面。

　　“仲溟，这么早回来了？”

　　陆仲溟面无表情，心里却生气自己的鼻血流的不是时候，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哪里还用回来看盛伯嵩表演朝自己的心扎刀子。

　　他一瞬不瞬看着盛伯嵩，盯得盛伯嵩后背发毛，心虚不已。

　　“仲溟啊…”

　　陆仲溟关上门，将盛伯嵩的话都堵在了门外。

　　晚饭时，盛伯嵩过来敲了两次门，门没锁，但盛伯嵩没进来。

　　敲到第三次，陆仲溟也饿了，便出门吃饭。桌上摆的满满的，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见陆仲溟出来，盛伯嵩和卉珍都很高兴，一个给他盛饭，一个给他盛汤。

　　陆仲溟更生气了，这俩人在厨房忙活的场景，很像一出哑剧。主角配合默契，心有灵犀，仿佛没有旁人。

　　现场三个人，就他是置身事外的观众。

　　不该回来的。

　　陆仲溟低头吃饭，默默想着。

　　饭桌非常安静，盛伯嵩打破沉静，说：“我看到贺老师的提醒短信，没有几天就高考了，你要注意身体。”

　　“哦。”

　　饭桌又安静下来。

　　卉珍和盛伯嵩聊天，陆仲溟才知道盛伯嵩凌晨的航班出国，回来一趟不容易。陆仲溟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吃完饭，陆仲溟躲回到卧室，又一次想：真不该回家啊。

　　半夜他听见盛伯嵩拖箱子的声音，陆仲溟把被子蒙在头上，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去想他。

　　他想够了，没有一秒钟不是在想他，还要怎么想。

　　***

　　瞿巧巧给陆仲溟带了冰糖雪梨汤，消火润燥。见瞿巧巧总是发呆，陆仲溟一边喝汤一边问：“你最近怎么了？话这么少。”

　　瞿巧巧看了陆仲溟一眼，欲言又止，过了半天才问：“陆仲溟，你有喜欢的人吗？”

　　“噗——为什么这么问。”

　　“告诉我！”

　　“有啊，不过他不喜欢我。”

　　“啊？你这么好还是单相思啊。”瞿巧巧有些沮丧，“我这个人，思想只能直来直去，有些事情想不透，要是所有事都能像数学那样一步一步有解题方法，那样简单就好了。”

　　陆仲溟咽下雪梨汤，说：“你出去这么说容易挨打。”

　　“数学无非就是公式，难一点的变式，感情就不一样了，好难琢磨。”

　　“你是在说展天翼？”

　　“我，我什么时候说是他了！是我一个朋友，她有一个很好的男性朋友，他俩一直当朋友当了好久，最近我…这个朋友发现，她好像有点喜欢他，你说这喜欢是真的喜欢吗？会不会只是当了朋友很多年，奇怪的占有欲作祟。”

　　“你的朋友啊…”陆仲溟顺着她的话，问：“你有和他分开过吗？分开之后一直想，那种思念像是刻在骨子里，很疼，但是每次想，又很甜。”

　　“我们没有分开过…那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喜欢他？”

　　“你去盯着展天翼的眼睛，眼睛不会骗人的。”

　　“原来如此。”

　　上课她总是想这件事，没想到陆仲溟的情感还这么细腻，单相思果然厉害！一下课，教学楼熙攘起来，瞿巧巧扯住展天翼，把他拉到教室角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干什么？”

　　“别说话，看着我。”

　　自从两个孩子降生在同一个楼，瞿巧巧和展天翼就没有分开过。瞿巧巧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所有的事，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子，最爱的学科，讨厌吃什么，她都知道。

　　他们从幼儿园、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一直在一起，她从来没有想过和他分开是什么场景，就算是考大学，她也笃定的认为，展天翼会和她一起去A大。陆仲溟的话让瞿巧巧很难想象，想念到骨子里，又疼又甜，是什么滋味。

　　展天翼的眉毛很浓，但是小时候被瞿巧巧剃掉了一半，展妈妈给他画了半年眉才能上学。他的鼻梁很高，小时候被瞿巧巧一拳打断过，现在能这样好看，真的是上天恩赐。他的耳朵是招风耳，小学的时候被别的小朋友嘲笑过，瞿巧巧扯着那个小朋友的耳朵，愣是要扯到和展天翼一样的样子。

　　他的眼睛，他的嘴巴，和原先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展天翼比她高了许多，脖子像大人那样，长起了喉结。瞿巧巧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又缩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瞿巧巧，你发什么疯？”展天翼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哪里还敢看瞿巧巧的眼睛，躲闪着不去看她。

　　瞿巧巧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手指像摸了电路板，麻酥酥的。她心跳的很快，就像刚跑完一千米，“没事。”

　　展天翼叹了口气，心想瞿巧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抓着瞿巧巧问：“你知道了？”

　　“啊？”瞿巧巧整个人慌乱起来，什么知道了，展天翼该不会一直默默喜欢自己吧！现在是要告白了吧？

　　“我offer到了，这几天在办签证，八月初就要去波士顿。”

　　“哈？”

　　瞿巧巧站在公示栏面前，红色的纸，金色的大字刺激着瞿巧巧。

　　展天翼——古德大学物理系

　　古什么？

　　德什么？

　　什么大学？

　　“巧巧，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瞿巧巧没听展天翼的解释，直接转身回到了教室。平时的瞿巧巧非常活泼，这人一生气太好发现了。陆仲溟感觉一股低气压从身边飘过，接着展天翼比划着，用嘴型说：我完蛋了。

　　陆仲溟也是刚刚知道展天翼要留学的事，他给展天翼发微信，有些生气。

　　陆仲溟：你连我都瞒着？

　　展天翼：先别管你了，现在怎么办？

　　陆仲溟：我看她没发火，应该没事，给她一点适应时间。

　　展天翼：但愿…

　　【A大小分队被群主解散】

　　展天翼：我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