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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秋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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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
此时正在藤云殿外殿清扫的宫婢像是听到什么声音,猛的一扭头,除了身后的内殿围墙,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只得摇了摇头继续打扫雨水打落一地的树叶。
“秀秀你怎么了?”身旁另一个宫婢问道。
她摇了摇头说道:“哦,没什么,可能是风声吧,我还以为有人从我身后飞过。”
“哦,是你太疑神疑鬼了吧,这里可是内宫,得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越过重重大内高手飞到这里。”另一个宫婢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
那个叫秀秀的宫婢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吧,最近因为惠嫔娘娘的事儿,弄的我都......”
“嘘!”不等秀秀说完,另一个宫婢立马低声制止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宫里不得议论主子们的事情!你脑袋不想要了?!”
“哦哦!”秀秀连忙捂住嘴巴,私下看了看,确定周围再没第三个人,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身旁的另一个宫婢连忙道谢。
她们说话的同时,一墙之隔的内殿,一名青衣女子起身站定,显然她正是闪身越过围墙来到的内殿。
若是方才墙外的两名宫婢见到这位青衣女子,自然能够认出来——她便是惠妃娘娘身边两名贴身丫头挽风、追月之一的挽风姐姐。
只见挽风丫头匆匆跑进内殿,然后在门口站定,向屋内急声喊道:“娘娘!娘娘!马上就要午时了!”
“急什么?”
只听屋内传出惠嫔慵懒的声音,似乎是并没有对外边挽风丫头所报之事太过挂心。
“可是元帅...”挽风丫头在外边一脸担忧的说道。
“哥哥...有叶三哥在,他们都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哥哥。”惠妃接着挽风丫头的话说道,“你们也要对哥哥放一万个心。”
说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挽风丫头抬头却也是看的稍稍一愣。
一名黄衣温婉女子扶着一名绝美宫妇从屋内走出,此时内殿的惠妃娘娘竟已扮上了浓烈的红妆,像极了一位倾城绝色的新娘子。
而她身旁的黄衣温婉女子便是挽风追月另一的追月丫头了。
令挽风丫头惊讶的自然不会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姐姐追月,而是此刻装扮着倾城红妆的惠嫔娘娘。
因为,自打惠嫔娘娘入宫以来,也只有大婚那日给自己扮了此等红妆,自那以后再未见过。
这让挽风丫头不由得忆起了那日,好不威风。
将门女子入嫁深宫,却是家主驾马亲自护送,当今圣上更是步行走出六重宫门以皇后的规格御驾迎亲。
当时的元帅是那么盖世的豪气!
秘银盔甲、血色长袍,身下是神驹飞云,陪送的嫁妆更是豪气逼人!
世人只道是送亲队伍所陪送的珠宝奇珍,却不知真正的嫁妆却只是一张破纸。
说是破纸也不是破纸,这破纸是一张老旧羊皮地图,而嫁妆正是地图上东秦国六十年前西南边境的方圆八百里失地!
盖世如昔,今日却落得个此等下场,使得挽风丫头不禁眉头微蹙。
“可是元帅他......”
挽风丫头还欲说下去,却只觉腰~际乎的一阵痛意袭身,未叫出声便见扶惠嫔坐下的追月姐姐向自己做了个噤声的眼神。
紧接着挽风丫头便连忙闭口,如今老爷落得此等结局,最伤心的也应该是大小姐啊。
未曾安慰半句也罢,如今却是在大小姐的面前喋喋不休,使大小姐平添恼苦。
此时挽风丫头也是在心内连连自责,只恨方才追月姐姐只是掐了自己一把而不是一掌拍死自己。
见挽风噤声,追月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丝帕中裹着三两粒殷红的丹药。
那几粒丹药每一粒也不过女子小指指尖大小,但当追月掀开丝帕的同时,一股浓浓的药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内殿。
“大小姐......”追月一粒将丹药递到惠嫔面前。
“焚心丹?!”
看到追月拿出此药,挽风虽是惊讶,但也连忙转身去倒水,好让惠嫔服下这药。
惠嫔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相信叶三哥,你们也要相信元帅。”
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坐在窗前望着外边阴雨绵绵,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惠嫔的话,两名丫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追月也是匆匆将那焚心丹精心收好。
这丹药本就世不存几,如今天机大人又远遁东秦,怕是此生再也不会见到有谁能够炼制此等堪与阎罗手底下保人性命的焚心丹了。
“只是这天机大人......”
挽风丫头在心里暗暗焦灼,却是不敢再在惠嫔面前表露出来分毫。
那天机大人虽说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算子,可这次毕竟是要从法场上将人带走,违抗天命之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大小姐如此放心?
惠嫔又何不清楚丫头们心中所疑,但她是知道的。
那位天机大人,是何方神圣。
更何况这次的事还是......
此时的刑场已是挤满了人,有平民商贾,亦有江湖豪侠。
人们皆是冲着马上要行刑的那位大人而来,东秦国十几年来的平稳日子,伴随着那位大人的传说,在民间及江湖上广为流传,他在人们的心中早已不仅仅是沙场云帅了。
观刑的人,无论是手拿杀猪刀的屠夫、拄着破竹杆的脏乞丐、城北打香油的小寡妇或者进京购货的绿衣胖员外以及无数混杂在观刑民众当中的江湖人士,皆是耐心等待着一声哨响,一声早已在江湖上沉静十几年的神机哨鸣。
路口站着一名缁衣瞎子卦师,旁边还有一名面色苍白的布衣青年。
很明显是这瞎卦师和病秧子青年想要来凑热闹却根本挤不进人群当中,只好窝在这路口的角落里听别人的议论,来了解行刑的过程。
人们最多只是嘲讽他们两句,自身难保还来凑这杀人的热闹,便未在给于他们多余的关注。
没人关心的角落里,只听那瞎卦师用微不可闻得声音对身边的布衣青年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来看他杀你?”
布衣青年没有回答,而是直盯着刑场的方向看去,仿佛是目光能够透过面前无数观刑的人一般。
瞎卦师也是扭头朝着刑场的方向,不消片刻便又扭回头来朝向身旁的布衣青年,继续问道:
“你是觉得他还会派人来阻止?”
布衣青年听到这话却是嘴角微动,紧接着微微一笑,回答说:
“我只是,想要亲眼看着他、断了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