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初醒》香江

1、楔子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打在柔的脸上，她已经无法睁开双眼，任它在脸上流淌，另柔惊奇的是，她的双颊感到温热，仿佛从脸上滑落的不止是冰冷的雨水，还有那稍带体温的泪水。

　　“对不起，我真的------”柔抽泣道。
　　“不要再说了！”翌一把拉住柔的双臂，拼了命的摇晃。
　　“柔，你醒醒啊！北已经去美国了，他已经走了。柔，三年了，已经三年了，难道你还忘不了他吗？他的不辞而别，他的绝情，你都忘记了吗？原谅了吗？”翌疯狂的吼着，他那愤怒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柔！
　　“翌，你冷静点好吗？是，我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的不辞而别，可是我越恨他就越明白，我爱他！他早已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我无法忘记他，更无法不爱他！翌，不要逼我，这样的你好残忍！”任豆大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我不愿拭去，就这样吧！再大的疼痛也比不上心里那一道细细的伤痕。

　　北，你知道吗？你也好残忍，真得好残忍！柔始终无法忘掉那个令她心碎的男人。

　　“哼！残忍！”翌冷笑一声，不禁让柔害怕起来，她从未见他这样，这样的冰冷，这样的无情！
　　“柔，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残忍吗？”她清楚地听到了翌话语里的嘲讽。
　　“还记得见你的第一天，你就坐在我的旁边，笑着对我说‘你好，我叫楚柔！’知道吗？你那天的微笑就像是冬天里最温暖的阳光，照进我寒冷的心里，让我感到温暖。那是高一入学的第一天，也是我生命开始灿烂的第一天！当你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经历，你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反复的对我说着‘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孤单，因为你有了我，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不知道是在哪里，翌只是感到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再抽痛，让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有那时的他才能明白。

　　翌不禁想起了自己那可悲的命运，一出生，就被父母所遗弃，只因为他的母亲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的情妇，而他就是私生子。翌从小就体弱多病，经常住院，所以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躲着他，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谁都不和他玩耍。性格孤僻的他在九岁生日那天离开了孤儿院，曾经独自一人在外流浪，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他，捡过垃圾桶里的食物，睡过天桥公园里的长凳，也曾经和乞丐打架，只是为了别人施舍的一块钱。
　　直到有一天，一位好心的夫人开车经过，将他带回了家 … …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这位夫人慢慢步入中年，又渐渐走向老年。其实，她直到临死时都不曾知道，他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翌曾经见过她为了自己丢弃的儿子哭泣、悲伤、痛苦，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为了报复，他并没有将这个事实告诉这位夫人，他要让她后悔，让她痛苦，他要让她为自己曾经所做过的错事而付出代价。
　　痛苦的回忆在不断得倒叙，翌从游离的状态又回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柔，想起伤心的往事，泪缓缓得流下。

　　“知道吗？从那天起，我就认定了你，爱上了你！”在雨中，翌的脸已变得模糊，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是水，顿了顿，柔伸出手想抚平翌紧皱的眉头，可是，翌甩开她的手，目光越来越暗淡。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你只会对我笑、对我温柔，虽然没有承诺、没有海誓山盟，但我们的心早已明了，所以，我才迟迟没有表明，但是，自从高三那年，北从美国回来，来到我们班，你就变了，变得不再只对我一个人好、只对我一个人温柔。我才渐渐的发现，不知何时，北也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可是，我从未想到，才短短的几个月，你就和他在一起了，你的生活里再也没有我了！”虽然雨声很大，但柔仍能清楚地听到翌的哭声。六年来，她不曾看过他哭泣，从来没有！
　　“翌，对不起，我没有离开，真的没有！我从未想过，北会带给你这么大的痛苦！”柔将他轻轻拥入怀中，像六年前一样，她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有些颤抖的身体！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柔，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也爱你啊！我甚至用了他六倍的时间去爱你，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翌将柔紧紧的反箍在自己的怀中，他是那样的用力，仿佛要把她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翌，我------”柔不禁垂头哭泣。“我伤害了你，我伤害了你，对吗？”柔在翌的怀里低语。
　　翌把柔又抱紧了些，将唇抵在柔的发上。
　　雨从瓢泼变成了淅淅沥沥，渐渐的，它停了，就像是一个睡意朦胧的孩子，渐渐进入的梦乡。
　　许久，翌将埋在柔发中的头稍稍抬起些，说“柔，我们------”
　　“什么？”这时，柔已经停止了啜泣，好奇的将那张已经哭花的脸与翌那温热的胸膛分开。
　　“嗯~算了！没什么！”翌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那句藏在心中六年的话！
　　“真的吗？”柔觉得翌有些吞吐。
　　“你的脸都花了！”翌看到柔有些怀疑，他不想再被拒绝，更不想再受伤害，他放弃了，放弃了那个梦，也放弃了幸福！就这样吧！只要能在她的身边，一切都不重要！就算她的心已经满溢，已经没有了他！
　　“翌！”柔将翌的手紧紧的握住，轻轻的贴在脸上。许久，她放开他的手，脸上没有了表情，而目光也越来越暗淡，像是内心在做着痛苦的挣扎，做着一个痛苦的决定！
　　翌的脸上划过一丝惊喜，剩下的却是恐惧，他有些害怕，怕她会说出一句能改变他一生的话！
　　“翌，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让我当你的女朋友！”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那句话。她不愿再让他受苦，让他疼痛！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她累了，真得累了！
　　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着了，可是，那惊恐的表情却被后来的喜悦和意外所代替。

　　北，原谅我好吗？原谅我的离去与背叛，不是不爱你了，而是，我无法在爱你了！柔，静静的想着，两行泪水在悄悄的流淌。

　　翌并没有发觉柔的异常，他还沉浸在无限的欣喜中，他将紧握他手的柔一把拉入了怀中，深深的吻上了她的额头，这深深的一吻，注定了一场爱的开始！而他却不知道，他的痛苦也将伴着这幸福随之而来。

　　柔静静的靠着翌，脑海中那无法忘却的记忆正在与她纠缠。

　　“ 你爱我吗？”她调皮的问着北。
　　“爱！”他望着她，眼神出奇的温柔。
　　“有多爱呢？”他知道，她是有意要为难他。
　　“爱到想你时会微笑，会沉醉，会忘记心跳！”他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不断地眨着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见你，会想你，会彷徨，会无奈，会心痛！”他看到了她淡淡的笑意，他知道，她听得高兴了。
　　“那你会爱我多久呢？”她像是在故意刁难他，可爱的小脸，轻轻上扬。
　　“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依然会爱你，这一生都不会改变，我会一直等待，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而下一生，我将会继续等待，继续爱你，等你爱上我，如果不能够，我将会永远的等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无法再轮回转世，无法再守候在你的身旁。那么，我会让自己对你的爱恋与思念，定格在那一天。我会让爱的灵魂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此时的他，眼底藏着的无尽宠溺，只为她一人。
　　她悄悄的踮起脚尖，将粉粉的唇，吻上了他的。
　　夕阳西下，在美丽的湖边，有一对相爱的人偷偷地交换了彼此相爱的心，同时，也将一颗永远不能发芽的种子，深深的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