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灯火阑珊处》沐成林

8、没有硝烟的战场

　　（1）

　　北京办公室合并办公后，员工陆续向集团提出了书面投诉，主要反映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室内空气质量不好，装修后不达标导致身体不适。第二是怀疑公司实际并没有使用全环保的装修材料和合格的供应商，换言之，有人在这次办公室合并项目中可能谋取了私利。潘明宇作为新上任的事业部负责人，对于这些直接发到总部的书面投诉当然是非常不开心的。他请夏天尽快了解情况，给集团总部一个反馈，并且制定一个合理的沟通方案反馈给北京办公室的全体员工。

　　昨天晚上大S打夏天的手机，说是这几天听到很多流言蜚语，觉得还是直接告诉夏天比较好。

　　“老大，都在传你和钟总的事情，说得有板有眼的，”大S顿了顿，想想还是说出来，“说什么你因为和钟总的关系，所以集团才给你这个机会负责互娱传媒的运营总监，否则，以资历和年龄都不可能是你。”

　　“是吗？”

　　“看起来是从北京那边传过来的，而且是行政部先传出来，还说是钟总的亲信说出来的，”大S放低音量，“应该很有可能是Flora。这次北京办公室员工向集团投诉的事情，应该也和她有关系吧。她一直都不服你，估计也希望借着这些事情拿到你的位置。”

　　“其实Flora大可不必这么费心，只要她有这个能力证明给潘总看，位置迟早是她的。”

　　“老大，你什么意思？”

　　“让我来处理吧。昨晚潘总也给我打了电话，关于北京员工投诉的事情。至于其他流言蜚语，不要管它了，这种事情不要理睬，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夏天很清楚，关于员工投诉的事情，症结在于Flora，虽然在供应商的选择过程中，夏天都有参与和审核，但是在具体的装修过程中，是否存在违规操作以及空气质量处理不到位的情况，实际主要是Flora在北京现场把控。虽然现在事业线在逐步把人事和行政的工作分开管理，但是在这段交接期内，还是以Flora为主在具体安排细节问题。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Flora为什么会知道也不得而知，可能她自己看出什么端倪。最近这段时间Flora和潘明宇走得很近，也可能潘明宇言语闪失，印证了Flora的猜测。宏远集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浪漫关系的双方都在公司，且有直接或潜在的利益冲突，会要求一方离开公司。她和钟克非这种关系，也应该是她要离开公司。Flora真的有点着急了，亟不可待地想做她的位置，或者无法接受她居然可以和钟克非在一起的事实。不管是从职场角度，或者是从潜在情敌的角度来看，Flora对她应该都有点不能忍受了。

　　夏天综合考虑了一下，决定直接找Flora谈此事。其实自己的位置不重要，因为钟克非的缘故，自己已经在按计划安排离开宏远集团。

　　Flora看起来也是早有准备，她抱着一大堆文件到了会议室。

　　“夏总，我知道你找我是关于员工投诉空气质量的问题，这些是每周一次的空气检测报告，”Flora把文件放在夏天面前，“你看看吧，一直都是指标正常的。”

　　“这些文件我之前都看过，”夏天看着Flora, 笑着问，“那现在员工的投诉，你的建议呢？”

　　“有些员工自己对新环境不适应，最近北京的雾霾天气也蛮严重，而且有些员工本质上就是不喜欢公司的这种整合，总之就把这些不满牵扯到怀疑装修有问题。”

　　“你的确谈到一些问题的本质，不过从人力资源管理的角度来看，你建议如何向集团反馈，如何和员工沟通呢？”

　　“夏总，这样的事情，你给些明确的指引比较好吧？”Flora捋了一下长发，右手握住左胳膊靠在椅背上。

　　“Flora, 坦白说，这件事情如果处理顺畅，也是让潘总看见你的能力。”夏天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面上，紧紧地盯着Flora的眼睛，“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来给具体指引，也可以，但是我想，如果我离开向潘总和集团推荐你，我也需要有实际的依据来推荐。”

　　“夏总，你什么意思？”Flora不知觉地立起上身。

　　“我知道现在公司有一些流言蜚语，我不关心为什么会有这些流言蜚语，也不关心别人怎么想的，”夏天笑着说，“我本来就是打算第一季度后就离开的，也希望自己可以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给潘总。”

　　Flora有些意外，夏天那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这场两个女人的战争好像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结束的尾音。自己是不服气集团把运营总监的位置给了夏天，不论哪一方面，自己都不逊色于她。可是夏天现在这么淡定地说出要离开的话，那么那些猜想是真的？钟克非真的和这个女人在一起？Flora忽然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极度好胜的她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位置是这个女人让给自己的，而钟克非，这么多年遥不可及的钟克非，也是这个女人的？

　　夏天看见Flora半天不语，直接问道，“Flora, 你的意见呢？”

　　Flora心中飞转着不同的思绪，定了定心神，思量着无论如何先拿下位置再说，“关键还是沟通，沟通的内容、沟通的层级和形式做到位，在适当给一些合理的搬办公室过渡期福利，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

　　“同意你的意见，”夏天想简单的方法处理复杂的问题总是比较有效的，“那今天出一个方案，直接发给我和潘总看。”

　　（2）

　　开完公司董事会议后，李步云和钟克非通常会单独留在办公室谈一些事情。

　　“Michael，举牌绿野的事筹备得如何了？”

　　“和老鬼他们一起仔细研究过绿野的股权结构和相关的资料，他们的董事会协议和股权结构安排中的确存在一个严重的漏洞。虽然绿野的业绩一直很好，而且盈利情况也很好，但是近几年在A股市场上一直压抑股价，尤其是今年股市一直低迷不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绿野首席执行官不感兴趣，就和董事会谈，还是不感兴趣，那也就只能找股东谈了。”

　　“企业质量好，股价长期低迷，股权分散，不过最大的风险是，绿野目前最大的股东是正兴，正兴的后台是央企，所以也要看看政府那边会如何看待这个动作？”

　　“嗯……”李步云点了一支烟，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神却很犀利，“这个部分，让我来处理。”

　　钟克非知道，李步云是50年代末出生的军政大院的孩子，他的父亲虽然在军中位置不是很高，但是他在这30年的时间里打造出宏远集团庞大的商业帝国，除了他极其敏锐的商业头脑和知人善用的能力外，他能够在政界游刃有余并保持着合理安全的距离。10年前初次在香港见到李步云的时候，钟克非就知道自己被他描绘的商业帝国吸引了，同时也深深折服于李步云的商业洞察力和远见。

　　“Michael，有件事情我觉得好奇，”李步云眯着眼睛，笑看着钟克非，“你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在光谱传媒那个项目上？”

　　钟克非有些尴尬，作为集团首席战略和投资官，最近又出任集团总裁，他通常在作出收购兼并意见后，不会再深入参与后期的具体工作，他对这个项目的参与程度的确有些异常。如果不是在项目文件中看见光谱传媒的管理层名单中赫然写着：夏天，运营总监，武汉大学外语系本科，他是绝对没有兴趣在这个项目上花费这么多时间。

　　“这么说，那些传闻是真的了。”李步云站起来拍了拍钟克非的肩膀，挥手打断欲言又止的他，“你不需要现在给我答案。你已经是宏远集团的总裁了。公司内外的事情要分清楚，在女人方面也一样。而且Zoe那边，毕竟是我老战友的女儿，也要处理好。”

　　钟克非不再说话，李步云不仅是他的伯乐，更好像他的父辈一样。他自小就失去了父亲，在自己创业的初期就被李步云赏识，用原始股份和中国区总经理的位置邀请他入了宏远。这十年在宏远的路，一路也是李步云绝对信任和致力提拔。李步云自己没有儿女，所以他们不仅仅是事业合伙人，未来宏远集团也是会交给他一手打理的。

　　走出李步云的办公室，钟克非拿起手机直接拨了Zoe Zheng的电话，电话没有接通，提醒关机的状态。

　　（3）

　　Zoe Zheng正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这段时间钟克非一直回避她，如果真的与宏远内部传出的绯闻相关，她才不要做这么被动的角色。在她的人生字典中，主动掌控总是会带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决定自己亲自过来见见这个叫夏天的女人，一个10年前的旧恋人又如何，既然10年前这个女人移情别恋提出分手，那么现在的动机也一定有问题。钟克非这两年的相处，除了自己满心的爱慕，并没有任何不纯的动机。如果一定要谈动机，也许父亲和李步云叔叔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大家就更像一家人了。

　　Zoe忽然出现在夏天办公室的时候，的确是让夏天有些措手不及。Zoe看上去娇巧玲珑，带着一种别样的雅致和笃定。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柔和眼神清淡，有一种让人初识就很舒服的感觉，完全没有那种上门耍泼闹事的样子。

　　“我不想听Michael说，觉得不如我们两个见个面，大家当面谈清楚比较好。”Zoe很直白地道出自己的目的，“当然，我这样不请自来的确有些突兀，或者我们到楼下的咖啡厅坐坐，这里毕竟是夏小姐的公司，在这里谈私事不太好。”

　　Zoe的要求让人不能抗拒，夏天也奇怪自己居然笑了笑，“那我们下楼谈吧。”

　　两个女人很快就到楼下，很自然地都走到靠窗边的位置上坐定。Zoe要了一杯咖啡，夏天只要了一杯温水 。

　　“关于你和Michael的故事，其实我都知道，他很早就告诉过我，” Zoe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奶昔，“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今天的这段延续。”

　　夏天又笑了笑，有些尴尬地笑了，却不能言语，或许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知道ZZ的存在，之前那个模糊存在的ZZ，现在这个女人这么真实地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夏天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到隔壁周奶奶家的院子偷摘了翠绿诱人的水晶葡萄，躲在后院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被周奶奶发现了。周奶奶不骂她，也没有跑去告诉夏天爸妈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吃得欢的样子，慈祥地笑着。而夏天在周奶奶的笑容中，瞬间面红耳赤，连口中嚼着的美味葡萄肉汁，也不知道是应该吞下去还是吐出来。

　　“Michael这些年一直很拼，可以用疯狂来形容，李叔叔重用他都是他自己拼来的。而我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了，就和他开始了。有时候，很自然的，他会和我提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包括你。”Zoe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看了一眼夏天的手，“怎么不喝，夏小姐，要不要再叫一杯咖啡？”

　　“我不太喝咖啡饮料之类的，白水就好。”

　　“是啊，喜欢喝一种饮品，总是会很难改换另外一种饮品的，好像我，就是无法抗拒咖啡的诱惑。”Zoe又很享受地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接着说道，“既然10年前就知道不喜欢咖啡，为什么现在又可以呢？”

　　“感情的事情不是喝饮品。”

　　“是啊，感情的事情要复杂得多，比如说今天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和财富，都是很难抗拒很难抵挡的变化。”Zoe用食指划着杯子的边沿，玫红色的指甲油颜色格外刺眼。

　　“郑小姐，希望你不要这样说，如果你也爱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他？我也一样。”

　　“可是夏小姐，这是事实啊？你离开他的时候，觉得他不适合你。那时候他也什么都不是。今天，你再次爱上他，他的确拥有不同的身份地位和财富，这些难道没有影响你的感情判断吗？”

　　“如果你找我，是为了告诉我自己并不是真的爱着钟克非，那你错了，而且我和克非会一起证明你是错的。”

　　“一起证明？看来你真的是太多年没有和他在一起了。”Zoe嘴角一撇，笑得有些讽刺，“你觉得同样一颗心，真的可以被同一个人打碎再粘合起来吗？一个心已经破碎过的男人是不可能相信真爱的，更何况，当年正是你让他的心破碎的。”

　　夏天觉得胸口一紧，Zoe说的话好像触痛了某个不敢想也不敢提的点，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好像完全没有防备能力。这个看起来娇柔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洞察力和杀伤力。

　　“其实，到今天为止，Michael并没有和我提出过分手，我只是知道了你的存在，才来见你的。”Zoe看出了夏天的虚弱，“夏小姐，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只是这个男人需要弥补十年前留下的遗憾而已，弥补遗憾，并不是爱。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伤他最重的人就是你。依据他的风格，如果他爱你，他就应该很坦然地告诉我。”

　　夏天的手紧紧地握着杯子，她盯着Zoe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起伏不定，无言以对。

　　Zoe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用勺子逆时针缓慢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依然浅笑着望着夏天。她很清楚，她戳中了夏天的痛楚，如果想让钟克非回来，绝对不是自己哭着去抱住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夏天自己失去信心，自己放弃，或者说打击夏天让她表现得自信不足，而这都会把钟克非推向自己，因为那个伤口是很脆弱的，只是结了痂，稍微撩拨一下就又会淌出血来。

　　冬日的阳光懒散地打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可以看见微小的颗粒在空气中游荡，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滞，一种无形的力在游走绞缠着。

　　Zoe的手机响起来，是钟克非的电话，她优雅地接起电话，“Michael,我在上海呢。正和夏小姐见面聊一聊。”

　　夏天听不见电话那端钟克非是如何回应的，她只看见Zoe表情清淡嘴角含笑地望着她。夏天觉得自己脑子嗡地响起来，Zoe像是始终占据着主场的优势，而自己怎么努力也像是个三流的选手，甚至不知道如何在场上做基本的反应。她拿起手机站起来，“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夏天知道自己离开的姿势一点也不优雅，她是拖着慌乱的心绪和头脑、丢盔弃甲地仓皇逃离了。她回到办公室后瘫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斜阳。手机震动着，是钟克非发来的信息，他没有直接打电话过来，而是发信息问：夏天，你还好吗？

　　夏天把手机扔在一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理清自己的思路。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很清楚的，自己必须马上辞职，尽快结束这种尴尬的同事关系。

　　（4）

　　钟克非在电话中得知Zoe跑去上海和夏天见面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转而一想，Zoe这些年帮助她父亲打理海外的业务一直雷厉风行，能做出这个举动也不奇怪。既然她自己主动处理这件事情，他也就明确告诉Zoe, 他希望和夏天在一起。电话里Zoe的反应风轻云淡的，仿佛是很自然地接受了。钟克非原本以为夏天可以处理好这样的事情，未曾料到夏天开始故意回避他，微信没有回，几次电话也没有接听。钟克非因为手头上绿野的事情无法立即赶去上海，想想也许让夏天自己静几天也是好的。周一的时候忽然收到潘明宇汇报说夏天提出了正式离职，还提出尽快交接完成准备离开公司。

　　周四的时候终于赶早班机飞到上海，他直接到了夏天的公寓。夏天正在收拾自己的一些物品，她抬头看了一眼钟克非，继续把一些书籍放进纸箱中。

　　钟克非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他靠近夏天用手扶住她的肩头，问道，“辞职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夏天轻轻转身，拂开钟克非放在她肩头的手，“我知道潘明宇会向你汇报的。”

　　“一直不接电话，在生我的气？”

　　“在生自己的气。不是有人在说吗？我在光谱传媒的时候，就是靠潘明宇上位的，现在被宏远集团收购了，就是靠你上位。”

　　“你胡说什么？”钟克非想要搂住夏天的身体，“我知道你因为Zoe的事情生气了，我之前也告诉过你，给我一些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

　　“我哪里有资格生气。”夏天推开他的怀抱，退开一些距离，冷冷地望着他，“不是我自己努力粘上你，主动求欢求到你的床上去的吗？他们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夏天，你不要这样。Zoe的事情我处理得不好，你生气我能理解。我们可以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吗？”

　　“我很冷静，10年了，我早就变了，当初我还没有和你分手就和Darren开始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吗？”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钟克非抓住她的肩膀，喝斥着。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夏天被他抓得生疼，“你说要时间处理，我也给你时间了，可是结果呢？各种谣言四起的时候，郑小姐找到我的时候，你又是如何处理的。其实你心里一直对我也有同样的怀疑，不是吗？现在我亲口告诉你了，我讲实话给你听了，你接受不了事实了？自尊心受不了了？”

　　钟克非有点愣住，他可能从来就没有懂过这个女人，10年前，她提出分手离开他，10年后，她又主动地回到他的怀抱。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10年前的那个竹林前……那种痛和无力感，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为什么仿佛是回到10年前，一样的痛和无力感。

　　夏天看着他的眼眸中弥漫出的迷惘，她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那么，她是对的，其实他一直心里也藏着同样的疑问。这种印证让她觉得心好痛，也许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有多爱他，那又如何？他不信任她，他因为10年前的那次伤害，这辈子都很难再信任她了。

　　在激情和温柔粉饰的包裹下，这种不信任会不时地跳出来，折磨他们两个。也许，就这样结束吧。夏天觉得好累，累到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面对他。她讨厌这种被揉碎的感觉，这种在人生面前毫无生气无力反抗的状态。

　　“我们，就这样结束吧。”末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到公寓的阳台上，阳台的拉门没有拉紧，风把蓝色的窗帘吹得扭动不止胡乱地舞动起来。

　　钟克非望着夏天的背影，“也许我们两个人都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钟克非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和责任，大家也不是大学时候可以只谈情说爱的年纪了。绿野的项目已经到了关键事情，他作为主要的决策者必须先处理好这件事情。

　　十年的时间也许真的太久，有些事情需要两个人都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他走到路边的时候，回头望了望公寓的阳台，夏天侧身靠着阳台并不看他。他坐进刘师傅的车里，“走吧，去浦东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