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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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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医生不是急诊科医生吗?急诊科医生都这么闲的吗?还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呢~”
迟喻肆:“……”
有谁规定急诊科医生就不能有空闲时间了吗?她这又是打哪儿来的歪理?
奈何,女孩放飞自我的状态仿佛是打通了一种名为“不要脸”的任督二脉,看样子比他的小侄子曾经的那副德行还要高配。
要么对于他的问题完全游刃有余地避重就轻、答非所问,要么就像现在这样一脸天真地cos十万个为什么,反正从他进门到现在,她已经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他却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问出来。
此刻迟喻肆就连看着她都有种难言的无力感。
床单上还残存着大片氧化后的暗红色,地上的血渍已经悉数清理完毕,女孩白洁的手背也上用医用胶布贴着棉球止了血,此刻正拿着迟喻肆为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而不知从哪位同僚那里强行刷脸得来的一枚苹果啃得正欢。
而迟喻肆本人则一脸生无可恋地摊在病房里的一张沙发上,除了女孩时不时蹦的出一两句话,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中场休息。
但她明显是心有余力也有余的,所以,需要眼下休息的只有身心俱疲迟医生。
女孩慢慢悠悠啃了两口苹果,许久未尝到甜味的味蕾竟也觉得甜过了头,于是闲不过一分钟就又开始试图和沙发那边的迟喻肆搭话。
“迟医生有女朋友吗?”
迟喻肆没有说话。
又或者说,他实在不想和比他小那么多的小丫头讨论这个问题,而多次拒绝阮朝歌的理由也都是这个,以她那一根筋的脑袋大抵只会当他是嫌她年龄小。
可偏偏不管她有多努力,仅此一条她也不可能越过。
再喜欢又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大概就是这种朦胧又看似美好的感情,可是永远看不到终点也得不到回报的事情是没有人会一直坚持的,急功近利才是当代年轻人身上所存在的最普遍现象,她阮朝歌就算再例外,也总不可能一直例外下去。
他不过是在等她放弃。
女孩瞟了眼男人明显讳莫如深的表情,忽然又有了几分兴致,自顾自地开了口。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咯,不过,像迟医生会这样貌美如花的男孩子应该是不缺暗恋的小姑娘,怎么样?这其中有没有迟医生喜欢的类型呢?”
按理说,就迟喻肆现在这冷淡的态度,完全一个话题终结者,换作任何一个女孩子,这对话都早该不了了之,但眼前的女孩明显和他所认识的哪种类型都不太一样。
完全不用他回应也能一个人自问自答,在这奇怪的氛围下,话题竟然也能继续下去。
“迟医生又不说话,我只当是默认了哦!那么迟医生钟意哪一款呢?会不会刚好是我认识的哪一个呢?”
“小丫头,以我的年纪怎么看也应该是你的叔叔辈吧?我可以原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行径,毕竟就目前而言,你不仅是个小孩儿还是我的病人,可这不足矣为你肆无忌惮打听我的个人隐私开脱,虽然我这个人向来大方,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以后谨言慎行。”
不得不说,迟喻肆冷起脸的时候真的是严肃极了,不管他之前对着她是如何如何嬉笑怒骂,眼下的他都足矣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头皮发麻,但他明显忘记了一件事:她可不是一般小姑娘。
这个迟喻肆之前对她的身份百般旁敲侧击,而后在没能得到也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干脆选择闭口不言,却突然又在她问了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之后,厉声教导她些什么长幼有序……这很奇怪不是吗?
腰际的伤口还有些隐约的刺痛,时至今日她还能回忆起缝针刺进肌理时那磨人的冷痛,而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抿着唇满满的敌意与怒气,那片薄唇却又隐约向她传递了某个被她忽略已久的讯息。
比起一睁开眼看见四周白到刺眼的墙面时的慌乱无措,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是安全的。
她应该是被昨天那个少年给救下了。
而在遇见他之前,她就已经把身上所有的证件,以及能证明她真实身份的东西销毁了,其实总共也没什么东西,几张纸、一两件小饰物而已,她年龄不足,那张代表身份的卡片还没到时间拿。
所以才会闹了一出迟喻肆别有用心打听她身份的乌龙。
宣城白家?
昨天那个奇怪少年所提及的字眼于脑海中骤然浮现。
即便她在那些人的刻意蒙蔽之下所知的名门可谓寥寥,可白家这个bug一样的逆天存在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无所知。
只是迟喻肆和宣城白家,这其中又会有什么关联呢?
“我说迟喻肆先生,知道自己老就成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到处说的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女孩漫不经心地就这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大口,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也不眨,端着一本正经的神情胡说八道:“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
迟喻肆:“……”
看吧!这哪是普通女孩子啊?
简直就是他那个小侄子加阮朝歌的合体版啊!
“迟医生……”
她眯着眼睛虚瞄了瞄,随即扬手就将那个微微泛起锈红色的果核精准地丢进垃圾桶,“除了名字不能告诉你,其他你想问的,我可以知无不言。”
病床上安然阖眸的少年像是落于纸笔的画卷,眉目间却又具是铅华描绘不出的清隽传神。而站在病床边的却赫然是原本506病房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病人女孩。
静默了一会,女孩开始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头控诉,“我靠!这就是你嘴里的一般般?”
那天在隔间只是匆匆一瞥,她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与她一般大的少年能好看这样。
耳边略安静了一会儿遂传来清亮的男音,“你不觉得比起我来他确实很一般般吗?”
“没觉得昂!”她回答的毫不犹豫,却又不自觉地碍于病床上的少年而压低声音,“但你没觉得他这样的才叫精致,你那样的叫……秀气吗?”
或许每个人的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人,他们说话时会小心翼翼放慢语气,用上一些“嗯、啊”之类的拟声词,停顿着像是斟酌用词一样,实际说出来的话却又没比之前好上多少。
而他知道,她只是没能在库存本就所剩无多的词汇量里,筛选到什么对他来说伤害小些的最优选项。
毕竟,时间总是公平的,某方面表现得太过优秀,势必就会造成其他方面的相对不足,她只是相比其他人而言,更为典型。
但这并不妨碍他生气。
“……你还想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
他的语气里有再明显不过的威胁,而这在以往,他绝不会在这件事上不自量力。
她能听到电话那端明显咔哒咔哒的敲击声,那是机械键盘正常使用绝对不会有的声响,他在泄愤。
啧,要是说两句好听的,她一定会于心不忍地回过头去,将他狠夸一顿。
不过,现在嘛……
生气就生气呗,气坏了又不算她的,他那么有钱,她又为什么要去心疼他那个明明贵得不像话,却总得不到应有爱护的键盘啊,谁还不是个有钱人了喂?
这年头不为富贵折腰,才是难能可贵的道德品质,行不行?
女孩完全不以为然地捋了一把头发,“名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
电话那端像是完全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江束熙!”
她有些不太耐烦地把听筒挪开,“哎!叫姐干嘛?”
“他叫白越钦,宣城白家,白凛南的独生子,母亲是宣称有名的音乐才女,迟娅卿,而他本人在音乐上造诣不低,仅一步之差就将跻身顶级钢琴家的殿堂,目前就读于颂延工商管理系。”
他的耐心再一次被她消耗殆尽,再也没有兴致和她周旋,巴拉巴拉讲完想讲的就再也不和她多说一句的脾性可以说是和以前别无二致,但这不重要。
他提供的信息,和她的猜测几乎是没有什么出入。
而有些东西,但看表象就已经足够清晰。
江束熙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清隽到不带半丝烟火气的面容,半晌才按耐住将将就要伸出去的爪子。
其实就大众审美而言,他的五官真的不是那种标准的帅气,和浓眉大眼双眼皮比较起来,白越钦是属于清淡耐看的类型,很有邻家男孩的干净形象。
可偏偏安置于床畔的那双手,手指修长,比例甚至比她一个女孩还要好得多。
手背上没有明显的青筋,手指关节并不突出,指甲的形状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完美,修剪得干净又整齐,明显是平日里就有在用心爱护的。
江束熙默默地扒拉了一下自己被手术固定,用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纪临暄,他的手很好看。”
“用我提醒你吗?你还有多长时间逗留?”不出所料的清朗的男声,没有一点情绪的冷声提醒。
“没有机会认识你很可惜,但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最想告诉你的是……”
原本对他短短的,乖巧垂落着的眼睫跃跃欲试的手挣扎再三最终还是落于少年颈侧的薄枕,使着不怎么利索的左手,将从某位迟姓医生那里顺来的手机塞进一侧的锦被里按得严严实实。
女孩动作很是迅速凑近他白到与她几乎是不分伯仲的脖颈,小声告诉沉睡的少年:“你要相信,他没有你好看的。”
直到颈间流转的温热散尽,那枚被女孩藏匿的手机响起一遍、两遍,又因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被迫挂断的铃声,循环往复。
病床上的少年才终于舍得睁开那双呆萌又无害的狗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