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绚烂》醉里三生

3、chapter 3

　　张余不想把事情闹大，虽然李勇这次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事情因他而起，以李勇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张余整整一周都早早的到学校，首先跑到宣传栏看看有没有被人贴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联系胖子询问最近李勇的动向。

　　快被他整疯的胖子一脸无奈：大哥你就放心吧，那小子要敢有什么异动，我第一个宰了他。张余这才安下心来。

　　可是这边刚刚安下心来，那边张绚的前男友跑来报信，说以前打工的地方有人到处造谣。

　　张余见这小子品性还不错，于是留下他喝了杯茶，送走大高个以后，张余抄起墙边一根棍子要去学校找李勇算账，被张绚给拦了下来。张余气不过，直骂娘。可又拗不过自家弟弟只能放弃。

　　张绚说：反正以前打工的地方他以后也不会去了，就让李勇撒撒气，也好比在学校惹事的好。张余转头想想也对，要是回头在学校再落个处份，不仅他家老妈给气死，那不更涨了李勇的气焰？

　　张绚虽然劝下了自己家哥哥，其实心里是不安的，邢娜这事儿被捅出来以后张余并没有表态，而是跟以前一样护着他管着他，对邢娜连问一句都没有。

　　张绚心里忐忑，他先是出了柜，又跟李勇赌气碰了邢娜，后来又跟别人在外面租房子，这一连串的事情会不会在哥哥心中对自己作为非常失望呢？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弟弟是个无可就药的人渣？或者跟宿舍里的同学一样，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表面平和相处，其实心里已经嫌弃他了？

　　这些想法在心里憋了很久，他没有勇气问出来，也不敢问，怕这一问便是万劫不复。

　　李勇果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和邢娜分手后，学校里的关于邢娜的传言越来越难听，他喜欢邢娜，不管邢娜自己在不在乎，但是他在乎。

　　他死缠烂打，借酒消愁，天天去邢娜宿舍楼下等邢娜，却换来了她的冷眼相对和同学们的嘲笑。可是他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觉得喜欢邢娜的人是因为她有魅力，能够吸引那些人来追她，这有什么错？为什么嫉妒她的人还在诋毁她？

　　李勇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张绚和邢娜玩了一.夜.情导致的！他明明不喜欢邢娜，却让邢娜天天对他念念不忘，而且还常常在自己面前提起他！

　　邢娜一个女生因此吃了亏，还背上了水性扬花的名声，张绚却无动于衷！任舆论散播，也不出来为她澄清!

　　李勇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了张绚头上。他发誓要给张绚教训！他要让破坏邢娜名声的人付出代价！

　　有一次在李勇买醉回来的路上正巧碰上了张绚，那时他看见张绚和一个男人在胡同口的路灯下正在接吻，吻的那个缠绵悱恻，那个难舍难分！

　　李勇的怒火一下烧到了顶点！他竟然被一个同.性.恋戴了绿帽子！邢娜天天念念不忘的人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既然在学校里无法给他教训，那他就在张绚打工的地方四处传播他的丑事，让他也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但谣言以后张绚就离职了。李勇怎能就此善罢甘休，在四处打听张绚新工作地点无果后，一个恶毒的想法漫上心头……

　　张家父母给兄弟俩的生活费用来在外在租房子是有些吃力的，张余把自己的所有积蓄和张绚的加一起合计了一下，仍然不够每个月的开销，张绚大三以后各种考试接踵而至，周六要补课，周日就只剩下一天的休息日。

　　张余不忍心让弟弟这么累，张绚的事又不能给家里说，于是他合计了一下，打算早早的去实习，于是在他忙着给各单位投简历面试的时候，张绚这边却出了事。

　　这天，他正在面试单位门外等候面试，突然接到了张绚的电话，电话那边乱糟糟的，他喂了两声没有回应，却只听到一声救命就被挂断了。

　　张余顾不得其它，赶忙拼命往回赶，最终在胡同口的角落里发现了张绚，最终还是没晚了一步，张绚衣衫凌乱的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白晰精致的脸上脖子上全是青紫的淤痕，不难想象刚刚发生了什么，突然的晴天霹雳把张余炸的天悬地地转。弟弟此时脆弱的样子让张余感觉有一把尖刀一下刺穿了心脏，愤怒一下窜上了脑门，手忍不住发抖，心里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了李勇！

　　深呼吸冷静了一下，张余暂时忍住心中的怒火，脱下外套轻柔的给张绚盖住身体，小心翼翼的抱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绚，轻声安慰道：“哥哥在，别怕。”张余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这件事，他们只能自己来扛。

　　张绚住院的这些天，张余寸步不离的照顾，张母每周打电话例行的问候张余也都以弟弟因为学习忙，不方便接电话为由给打发了。

　　警察咨询了情况后给的答复是：那两个流氓已经抓住了，供词说早在张绚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他了，只是张绚一直自恃清高，后来又有了固定的男友，他们一直没有机会下手而已。但是出事的前一天，有人匿名给他们打电话透露了张绚的行踪，这才让他们有了伤害张绚的机会。至于那个打电话的人，警察说那张卡是张匿名卡，没有实名，打过一通电话后就被扔了，已经查询不到了。

　　张余敢断定，打电话透露给流氓行踪的是李通无疑，但他没有证据，他不承认，警察也没法抓人。但是这事如果不了了之，张绚受的伤害他去找谁讨回来！只不过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照顾好张绚。这件事的后账，他要慢慢清算！

　　张绚身体慢慢好起来，但是时常闷闷不乐，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医生说最好给他请个心理医生，如果病人心理出现问题治疗起来就有点麻烦了，说完还同情的看了张绚一眼。

　　所有的人都觉得张绚很可怜，可是张绚自己却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他觉得自己的肮脏，不仅是身体，心灵更是！如果他哥知道自己对他的那点心思，一定会和他断绝亲情，不再往来！他爱自己的哥哥，一直都爱，胜过了亲情，超过了手足，见不得光，说不出口。他本打算一直这样隐瞒下去，直到哥哥成了家，有了孩子，他也可以渐渐淡忘这段感情！

　　可是这爱在心中闷的久了，没有变淡，反而生了根发了芽，越来越茁壮！直到出事那天，那些流氓给他用了迷药，被侵犯的一瞬间，他竟然想要的是自己的哥哥，他听到自己喊了张余的名字，那两个流氓听了后觉得恶心，还呸了他一口唾沫。

　　真可笑，明明恶心的是他们，到头来被嘲笑的竟然是自己，同样是喜欢男人，那么喜欢了谁，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兄弟，这还重要么？

　　张绚身体好了以后办理了休学，张余把他送回家照顾，因为临近毕业，张余一个人留在了学校，一边打工一边准备毕业论文。

　　毕业那天，张余和胖子他们喝的酩酊大醉，胖子吹牛，说他这些年帮兄弟送的情报偷的黄碟，以后也一定能凭这手艺做个像007一样的间谍！大家一阵唏嘘，说胖子以你这些年学的技术一定能娶个石原里美回家！

　　一宿舍的人嘻嘻哈哈嬉闹到半夜才回了已经被收拾的有些空荡的宿舍。四周呼噜声四起，只有张余坐在下铺呆呆的盯着写着毕业证三个字的绿色大本本半天，然后毕业证学位证被塞进了一个大信封，填上地址，被张余带着出了门。身后的宿舍门轻掩，隔绝了这四年的酸甜。

　　当天晚上，李勇在胡同口被人打折了一条腿。膝盖粉碎骨折，就是医好了，他以后也只能是个瘸子了。

　　张家知道张余出事并赶到的时候正是庭审的那天。当天张妈收到一份张余的毕业证和一张法院的传票，当看清传票上的内容时张妈妈差点晕过去——张余因为涉嫌故意伤害罪被起诉。

　　张绚和父母赶到的时候旁听席已经坐满了人，是胖子他们，还有李勇的家人也来了，有个老太太一直在哭，应该是李勇的奶奶或外婆。张绚冷冷的看着这群人，一切的起因都因为自己，现在牢里面的那个却是张余。他暗暗决心，如果李勇的家人敢对张余不依不饶，他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大家一起死好了！

　　因为事发突然，胖子他们只能凑钱给张余请了个律师，能力好不好已经来不及打听了。当天律师只来得及去了一趟看守所和张余了解了一下情况，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了解到，张余只是说自己喝醉了，什么也记不清了，这可不利于他在法庭的辩诉。

　　开庭审理时张余说辞也是一模一样，丝毫不给自己辩解。旁听席上李勇的妈妈一度崩溃号啕大哭打断庭审，赢得众人一票怜悯，李勇本人却平静得多，偶尔抬起头碰上张绚冰冷的目光后又讪讪的避开。

　　最终法院认定张余因为和李勇曾因为邢娜的事有过过节，并有酒后闹事的前科，认定故意伤害罪，因为本人认错态度良好，所以判处有期徒刑2年。李勇主动提出不再上诉不要索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张余和张绚，李勇一瘸一拐的率先走出大厅，他身后刚才还在吵闹的两家人终于平静下来。

　　接二连三的事件终于平息，张妈凭借女人灵敏的第六感察觉出事情的复杂，几次询问无果后张妈终于发火了。眼看瞒不下去了，张绚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从邢娜到李勇，再到自己被□□，还有自己的性取向。

　　苦苦隐瞒的心事如今终于暴露在阳光下，张绚心里反而轻松许多。

　　他观察着妈妈的表情，心中既绝望又忐忑，怕自己再次被伤害也怕这些话伤害了家人。

　　张妈心里是震惊的，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崩溃，她眼前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这个她守护了二十年的心头宝贝，如今怎么会让她感觉陌生又心疼。她想一定是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是被外面的小孩带坏了习气，还是自己对他们的保护太多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想不通。张绚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根根的刺扎进了心里，疼的尖锐，却又拔不下来。

　　张妈妈的表情瞬息变幻，张绚的心也跟着慢慢凉了下来，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这个毁了这个给他温暖的家，毁了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他现在除了跪在地上祈求原谅以外，还能做什么？

　　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绚，张妈还是心软了，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犯再大的错也是父母未能教育好，能怪得了谁？她的一个孩子了已以毁掉了，她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张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扶起跪在地上不住道歉的张绚，摸摸这个一向乖巧的儿子的脸颊，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孩子已经在她不经意间长大成人，有些事情她已经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