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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乌云遍野星火烁 ...

  •   “格兰芬多扣五十九分,拉文克劳扣二十分。下周一开始,你们三个人在海格处接受禁闭两周,每次两小时。”副校长办公室外,卢娜快速把手中羊皮纸的内容读完,而后看向其他人。
      麦格教授扶了下自己的方形眼镜,一言不发。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连带着镜架也不是很稳,方形眼镜在高鼻梁上连续滑落了两次,才被人稳固在正确的位置。
      纳威与金妮面面相觑,一时哑然无言。

      一片短暂的沉默。
      众人心知肚明,为什么只扣格兰芬多五十九分,是因为格兰芬多学院现在仅仅只有五十九分。换而言之,格兰芬多学院现在是零分了,门厅里的属于格兰芬多学院的那个计分沙漏里一无所有,半颗红宝石也没有。这大概是霍格沃茨校史上的头一次,一个并不美妙的创造性记录。

      瞥了眼办公室紧锁的大门,麦格教授用力抿唇,说:“学院分现在已经不太重要了,你们先回自己的寝室吧,注意安全。”说完,她的两根眉毛拧成了一条线,绿眸眯起、继续望着那扇门,神色透着愤怒与失望之意,还有几分疲惫感。
      麦格教授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让学生们发现自己的无力与忧虑,暴露自己的消极一面。如果连老师们都无法表现镇定情绪,又怎么能够安抚、保护惶恐的孩子们呢?她最后目光凌厉地审视三个学生,又无声说了句:“最近不要随意在外活动,我知道那是你们干的。”

      纳威用了二三秒时间坚定眼神,说:“可是,麦格教授,你不可能不明白,假如——”
      “好了,都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麦格教授以不容回绝的口气说道,朝学生们挥了挥手,径直往楼下走去。
      目送麦格教授离开后,金妮先说:“我们先回公共休息室,看看谁会主动来联系。”
      “如果确实会有人——”卢娜歪了歪头,“他们不会来找我的。”
      “格兰芬多昨晚有人偷跑出去,这个消息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的。”纳威说,双手紧张地握拳。“而且格兰芬多学院里参与D.A.的是人数最多的。”
      “还是在那个神奇的房间?”卢娜的左手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那是有求必应屋的所属楼层。
      “对。”金妮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到时候还是一样的——”
      “嘘。”卢娜突然用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有人。”
      纳威和金妮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办公室的那道门,但没什么动静。不用多久,他们也听到了一阵哼哧哼哧的笑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音量逐渐放大。

      “……零分,天哪,天哪,这回格兰芬多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这肯定是霍格沃茨的第一次,我爸爸都没跟我说过有这回事……”随着人物走近,他们可以清晰听到那道声音里的嘲讽意味。”
      “以后连扣分都没的扣,真滑稽,我倒想看看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帮人会是什么反应,痛哭流涕?还是……”
      是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马尔福在不停地嘲笑格兰芬多,指手画脚、得意忘形,克拉布与高尔都在听他说话,偶尔幸灾乐祸地发出笑声。
      纳威和金妮顿时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三个人说说笑笑,朝自己走来。
      同时,走廊另一端的马尔福三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停在原地,脸上仍带着恶意的笑容。双方泾渭分明地摆出对峙态度,空气里暗潮汹涌。

      “隆巴顿,韦斯莱……”马尔福轻轻地说,那张脸上完全不带掩饰的恶意态度给他的平静语气衬出几分讽刺意味来。“格兰芬多一颗宝石都没了,让我猜猜,是你们又偷了一件宝物吗?怎么,隆巴顿家族的人也穷困到要以偷窃为生啦?你是在向穷鬼韦斯莱学习吗?”
      “那也比跪在别人面前苟且偷生要好。我们绝不会第一个屈服。”金妮第一个义正言辞地回应,昂首挺胸,神色傲然。
      马尔福的苍白面孔浮现出一丝生气的红晕,他往前走了两步,逐渐逼近三人。“等着吧,”马尔福说,目光轻蔑而冰冷、泛着毒蛇光芒,“以后是由高贵的纯血家族来主导世界,而且,里面绝不包括纯血叛徒——他们的命运只有等待剪除这一条。任何企图反抗那个人的意志的巫师,都是一样的下场。”他瞪大灰色眼睛,饱含恶意地扫了眼卢娜和纳威。“阿兹卡班,圣芒戈,或者是棺材?”
      “那也比做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好。”纳威握紧拳头,手指关节嘎嘎地响着。
      克拉布与高尔顿时做出反应,也弄出威胁的姿势,显摆出一身肌肉。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冷漠的声音从马尔福背后响起,斯内普校长出现在走廊的拐角,朝他们走近,他的右手里攥着一瓶热气腾腾的银灰色魔药。
      纳威三人还没说话,马尔福就忙不迭地向斯内普告状:“是的,先生,是他们先动手的。你看——”他指了指纳威和金妮刚从衣袖里拿出的魔杖。
      斯内普的黑眼睛冷漠地扫过纳威三人,问:“可怜的格兰芬多还能扣多少分呢?”他的嗓音很平静,纳威和金妮却不由感到几分脸红与羞愤。
      三个斯莱特林学生都得意地笑了。
      “既然这样,那就禁闭一周。你们自己到院长那里领罚。”斯内普轻声说道,走到办公室门前。他敲了敲门,门就自动开了,里面传来楚汐的声音:“请进……斯内普教授,是你……”
      “你的药,马上喝完。”斯内普说。
      “非常感谢,斯内普教授,最近真是麻烦您了……”学生们只听完这句话,门在斯内普背后无声关上了。

      不需要别人提醒,他们与马尔福三人擦肩而过,一声不吭地爬到城堡顶楼。
      在路过那行“邓布利多军”的时候,他们看到费尔奇骂骂咧咧着在墙上涂抹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但那全是白费力气,红字仍然那么明亮地在石墙上闪烁着。那是他们三个人昨晚的杰作。龙血是个特殊的材料,不用针对性的洗涤剂或者魔咒是不容易被抹除的,他们希望这行字保留的时间越长越好,多给食死徒制造一点麻烦。

      纳威大踏步地往前走,他的注意力并未放到路上,但他的躯体已经认熟了这条路,自发地朝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前进。这条回到自己寝室的路,纳威已经走了快七年,即使他的记性再怎么糟糕,也已经牢牢记住路线,再也不会像几年前的自己会多次糊涂健忘地走错路了。

      纳威·隆巴顿在这座城堡生活、学习了六年多的时间,他对这里充满了热爱,因为霍格沃茨城堡是见证他成长的地方,也处处留下记忆的痕迹。纳威还清楚记着,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年,战战兢兢的自己对一切事物都感到不自信与紧张,明明出身纯血家族,却连玩具扫帚都没接触过,胆小紧张的纳威在第一次飞行课就出了大丑。
      在第一学年的末尾,纳威鼓起全部的勇气,试图劝阻半夜想出去夜游的哈利、赫敏、罗恩,却被赫敏下了统统石化咒,接着被迫在休息室里躺了一夜。后来纳威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去保护魔法石,而且竟然成功了。令纳威十分惊讶与感动的是,邓布利多赞赏了这一行为,他说:对付敌人我们需要超人的胆量,而要在朋友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同样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读三年级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优秀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卢平。在一次实践课堂上,纳威的博格特是斯内普,他十分惧怕上课时总是不遗余力地责骂自己的魔药课教授。卢平当时风趣地指点纳威战胜了最大的恐惧:让斯内普穿着纳威奶奶惯用的服装现身,那副十足滑稽的模样让整个班级哄堂大笑,也让纳威隐隐明白了自己是可以战胜某些东西的。
      五年级大概是纳威读书生涯中最精彩最疯狂的一年。在哈利的带领下,不愿被乌姆里奇束缚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共同学习,努力进步。纳威无比怀念在D.A.学习的那段时光,当时他结交了很多朋友,也掌握了很多魔法技巧,同时变得更加自信了。他们还一同闯进魔法部,想要拯救小天狼星,并在那一次激战中累积了很多宝贵的实战经验。

      暴力反抗不一定是表达意见的最佳手段,却是个很有效的手段。回想并总结这几年经验的纳威神色愈发沉重、严肃。现在的霍格沃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与挑战,邓布利多军的重新建立一定会点燃大家心中的希望火焰,他们知道自己赶不走食死徒和魔法部,但他们可以做当时哈利在做的事,让那些反动势力意识到:霍格沃茨绝对不是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霍格沃茨。

      “嗨,你们这么早到了。”伴着熟悉的飘忽嗓音,门影下,卢娜慢慢走进有求必应屋。
      “卢娜。”金妮第一个朝卢娜招手,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双膝上放着一本书。
      “什么都没变。”卢娜的脸上带着回忆神色,四处打量着周围环境,这里的布置跟以前D.A.组织活动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和金妮都认为这样很好。”纳威微笑着说,“你不知道,这几天有好几个人偷偷来问我和金妮关于D.A.的事,大家普遍都很热情。”
      卢娜点点头,坐到金妮一边,随意拿出一本书翻阅。
      距万圣节已过了一周,恰逢周末,暂时不用禁闭的纳威三人按照预定计划在这一晚于有求必应屋聚集所有尚存斗志的D.A.在校成员。

      随着约定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学生来到了有求必应屋。他们一脸的热忱与兴奋,跟朋友们一起愉快聊天,谈谈自己平时遇到的苦恼,或者骂一骂卡罗等人、发泄一通情绪,但他们也会高兴地互相拥抱、击掌、拍肩,庆贺这一次的聚会。
      “瞧,大家都很开心啊。”卢娜的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笑容。自邓布利多军被迫解散后,她一直盼望着这一天。
      “是啊,这说明有很多人对食死徒感到不满呢。”金妮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都很反感那群人的管理。我们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卢娜的笑容凝滞了一秒,又很快恢复正常。她把手中的书籍翻倒、认真阅读,同时,她的右手放进一个衣袋里,取出一枚金加隆,缓慢摩挲金币一面的纹理。楚汐会怎么想?她到底有没有发现呢?
      与凶残蛮横的卡罗对比,楚汐的手段已经显得很温和了,至少她不会逼学生们学习不可饶恕咒。但是,楚汐也很明显在贯彻魔法部的政令,她明面上是站在伏地魔这一边的。楚汐不可能没发现金加隆的奥秘,卢娜暗自想,她知道楚汐是个聪明又敏锐的人物,假如这一次的活动没有被意外阻挠,那楚汐的真实态度就十分值得揣测……

      “卢娜,开始了。”金妮拉了拉卢娜的衣袖,唤回对方的神智。
      卢娜抬起头,看到纳威站在众人的前方,对大家讲话:“……今天,我们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们还认同自己是邓布利多军的一员。以邓布利多军之名,我们要首先做出表率,我们是霍格沃茨学生中抵抗食死徒暴力统治的最前线。值得注意的是,做这件事肯定是有风险的,甚至有可能牵涉到你们的家人。所以,假如有人想要退出邓布利多军,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泄露关于邓布利多军的一切。好,有人吗?”
      纳威暂时停下话,扫视三个学院的学生。大家都保持沉默,静静站着,没有人出声。
      “不用说了!”十多秒后,有一个戴着金红领带的学生大手一挥,豪气道,“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就不会退出了。纳威,你就接着说吧,哈利在外面反抗神秘人,我们也要努力啊。”
      “没错……”众人喃喃附和西莫·斐尼甘的话。

      纳威咧开嘴笑了:“好,所以大家都同意了一件事,我们要重启邓布利多军。”
      “重启邓布利多军!重启邓布利多军!……”许多人热烈地迎合道,眼睛里闪着热烈与希望的光芒。
      “而且我们还要招募新兵!”突然有个人提议道。
      “对,招募新兵。”更多人附议。
      “那我们下次就涂‘邓布利多军仍在招募新兵’!”金妮第一个拍板道。
      “真棒!”有人吹了口哨。
      “酷!”
      “你们是怎么涂上那行‘邓布利多军’的?”一个拉文克劳学生问,“我那一天中午看到的时候,真佩服你们!太勇敢了。”
      “是啊,费尔奇到现在都没法洗干净呢!”另一个拉文克劳人嬉笑道。
      “那是我哥哥送的龙血。”金妮耸了耸肩膀,“可惜我已经没有库存了。”
      “我寝室里还藏着乔治他们售卖的小道具。”赫奇帕奇的一个学生说。
      “是我没说清楚,”金妮补充道,“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
      “噢,我还以为是他们发明的道具。”安东尼·戈德斯坦说,“不瞒你们,我寝室里的人最近非常喜欢购买两种东西:韦斯莱魔法把戏和《唱唱反调》。”
      “我也是!”
      “没错,每一期的《唱唱反调》我都会看。”好几个人同时回应戈德斯坦的话。
      “下次我们一起去涂邓布利多军在招募新兵吧,我真是迫不及待!”有人兴奋地喊道。
      “我有个问题。”卢娜突然举手,“这一次,是谁领导我们的行动呢?”
      再一次短暂的沉默。

      “我支持纳威。”西莫第一个喊道。
      迈克尔·科纳说:“为什么不是金妮?”
      “我觉得应该是波特……”有个人小声说。更多的人开始交换目光与意见。
      “好了。”金妮及时插嘴,“邓布利多军的首领还是哈利,这不会改变。我们现在聚在一起,是为了响应哈利的行动,在霍格沃茨抵抗食死徒。”
      纳威跟着说:“没错,哈利一直是邓布利多军的发起者和教导者,要知道,我们是邓布利多军,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军队。”
      “我们都是邓布利多的人。”卢娜少见地坚定道。
      “哈利对我说过,他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人。还记得吗?当初防御协会成立的时候,D.A.同时被诠释为邓布利多军。”金妮往前站出来,走到纳威旁边。“我相信,我们都是邓布利多的人,我们的领袖实际上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黑魔头唯一惧怕的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他死了,但他还在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军!”
      “邓布利多军!”纳威举起一臂,手心里握着一枚金加隆。
      “邓布利多军!”众多学生振臂高呼,神情热烈而雀跃,唱歌一般的欢呼声在有求必应屋重复回响。“邓布利多军!邓布利多军!……”
      “支持伟大的哈利·波特!”
      “致敬阿不思·邓布利多!”
      火热的气氛在整个有求必应屋里蔓延着,灯火照亮了一副副热忱而年青的面孔。

      “他们说,他们全都是邓布利多的人,彻头彻尾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在邓布利多军重启后的第二天晚上,楚汐回到希菲尔德庄园,与暂时恢复清醒的邓布利多教授交谈。她简短地把最近局势介绍了遍,最后提到了学生们在努力重新组建邓布利多军。
      “真感人呐…”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蓝眼睛里仿佛有泪光闪烁,又好像只是映照着灯光。
      楚汐低着头,没去仔细瞧邓布利多教授的神色。虽然这位老人目前仍虚弱地躺在床上,但她还是不敢直视这一幕,毕竟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伟人的脆弱一面,极少人敢于直视。
      “墨提斯。”
      “先生。”楚汐微微抬头,视线落到邓布利多教授歪曲的鼻子上。此刻她不由想起了丽塔·斯基特的报道,那是被阿不福思打断的,而且是在一场葬礼上……
      “你最近还好吗?”邓布利多问。
      楚汐一时怔愣。她原本以为邓布利多教授会再详细询问一些细节,多关心一下哈利、凤凰社、霍格沃茨等,或者询问他自己的身体康复进度,她没料到对方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看着我,墨提斯。”
      “先生…”楚汐忽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有点热,她眨眨眼,然后抬头望向邓布利多教授。她看到了一双满是慈祥和温和的蓝眼睛。

      “你现在并不太轻松吧?”邓布利多用肯定的语气提出问题,“墨提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什么?”
      “过度熬用身体,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休憩…墨提斯,你让我很担心。”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并不掩饰担忧意味,两手的十指互相抵碰着。“只有敌人才会希望你倒下。你的朋友和你在乎的人,更希望你能尽量保护自己,即使——”他的话突然停顿了二三秒左右,目光望向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说实话,墨提斯,我现在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一天的米勒娃会给我造成最大的挑战。”
      楚汐的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却带着苦闷之意:“是啊,麦格教授就是那样的存在。不过,您可以放心,我不会让感情冲昏我的头脑——直到战争结束。”
      “我相信你,墨提斯。”邓布利多欣慰地笑了,“短短半年不到,你的成长速度非常快。”
      “我只是学会了取舍,先生。”楚汐说,轻微抿唇,“我曾经那么天真,想要尽力保全所有人都不受伤,甚至还因此跟您置气——当您提出七个波特的计划后…见证了那么多黑暗与无奈后,我对自己的要求就已经下降到只要大家都还活着就行了,而不是曾经异想天开的毫发无损。”
      “活着,就有希望。”邓布利多点了下头,“这样的愿景并不容易,但这正是我们的共同愿望。福克斯——”
      一声尖锐的鸣叫,火红的凤凰噼啪着在虚空闪现。福克斯弯下脖颈,凤首亲昵地碰触主人的手掌心。邓布利多右手的两根手指在福克斯头顶慢慢摩挲着,嘴里说着一些楚汐听不懂的话。

      那是凤凰的语言吗?楚汐正在猜测中,福克斯轻鸣了声,展翅朝楚汐飞来。
      “福克斯。”楚汐微笑着打招呼,与福克斯那双明亮的黑眼睛对视。
      福克斯张开羽翼,发出一声悦耳的清鸣,它的脑袋开始对准楚汐的额头。在楚汐的视野之外,从凤凰的尖喙里吐出一滴炽热鲜红的液体,垂落在楚汐额顶。凤凰血并不火烫,反而给人带来奇异的舒适感。
      等着额头的那滴液体蒸发后,楚汐忽而觉得自己的精神振奋了点,大半疲惫感消失无踪。“啊,是凤凰的眼泪吗?”她说,“真是谢谢您,先生,还有福克斯。”
      又是一声鸟鸣,不知为什么,楚汐隐隐觉得这次的鸣叫声比先前微弱了点。她往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福克斯的红色羽毛。福克斯抖了抖巨大的翅膀,金色爪子停在楚汐的肩膀上,凤首贴住她的左脸颊,低柔地喊叫了好几声。

      “福克斯很喜欢你呢,墨提斯。”邓布利多说,“它很喜欢跟你接触。”
      “真是绝佳的伙伴。”楚汐微笑道,“尤其是在冬天,有一只凤凰陪伴着,就不用怕冷了。”
      “我记得你也有自己的伙伴,一只很聪明的狸花猫,七月,对吗?”
      “没错,七月很好。”楚汐点头回应,“可惜我还没学会阿尼马格斯,我担心七月会对麦格教授透露不必要的东西,所以这几年一直没带七月去霍格沃茨。”
      “噢,这样…”邓布利多似乎早已心知肚明的样子,并未显露出诧异情绪。“墨提斯,你对近期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
      “更准确地说,我想知道你的见解和应对措施。”
      楚汐思考了会,说:“我会尽力掩护邓布利多军的活动,减少卡罗对霍格沃茨的不利影响;魔法部和古灵阁,我的态度不会改变。另外…我会发挥我的身份优势,探测部分纯血家族的心思;目前的麻瓜研究课进度还算乐观,大家已初步接触到麻瓜界的科技与军事手段,也许我还可以进一步让几个学生意识到纯血论的谬误之处……”

      邓布利多认真听完后,含笑点头道:“墨提斯,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这……”楚汐变得有些犹豫,“先生,您不说点什么吗?”她迫切希望睿智的邓布利多教授能指点更多。
      “啊,确实有件事要跟你说。”邓布利多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我忘记告诉哈利我们已经毁掉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了,也许他们还在找呢。”
      “他们已经找到假的挂坠盒了。”楚汐说,“就在开学后不久,有三个人闯进了魔法部,乌姆里奇的挂坠盒也被人抢走了,有食死徒看到那是哈利他们干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当他们有需要的时候,你会自动知道他们的精确位置。到时候,把真的格兰芬多宝剑带给哈利,他们需要这个来毁灭新找到的魂器。”
      “我不明白,先生。”楚汐很困惑,“我已经失去了跟哈利的联系,为什么不是斯内普教授呢?为什么不是送他们蛇牙?”
      “墨提斯,”邓布利多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哈利他不会主动去联系凤凰社,更不会去找西弗勒斯。他更有可能会想到怀特。”
      “那我该怎么联系哈利呢?”
      “在我安排的遗嘱中,我把我的熄灯器送给了罗恩·韦斯莱先生。我希望他们在使用熄灯器的时候,能够想到我。”这话说完,邓布利多几乎是调皮地眨了眨眼,“怀特,我说过,你的名字让我看到了希望。”

      “Albus,white……”楚汐的神情若有所思。Albus的拉丁语释义正是白色。“先生,到时候我会得到什么提示呢?”
      “一个小小的魔法,当有个人对开启中的熄灯器喊到怀特这个词,你的魔杖会给予方向提示。”
      “听起来像是定向咒的延伸使用。”楚汐思考道,“这几个月我从未发现我的魔杖有什么异常变化,看来哈利目前还不需要我。那么,为什么不直接送哈利蛇牙呢?格兰芬多宝剑这东西太惹人注目了。”
      “我在遗嘱中提到了把格兰芬多宝剑送给哈利,很明显,部长没有照做。”邓布利多解释道,“如果我写了把蛇牙赠送给哈利,那就更令人生疑了,我希望汤姆晚一点猜到我们在寻找魂器。墨提斯,我可以大胆地推测,当他们找不到任何新线索、又要想办法毁掉那个假挂坠盒,就是他们最需要你的时候。”

      “怀特曾跟哈利一起上课。”楚汐了然地勾起唇角,“总有一天,哈利会考虑一下怀特是不是也在找魂器。不过,哈利会对赫敏、罗恩说吗?您对哈利说过不要对外透露怀特的存在。”
      “墨提斯。”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我记得你还没有二十岁呢。”
      楚汐有些不解,还是马上回应:“是的,先生。我明年就十九岁了。”
      “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孩子,才成年不久,经验并不充分。因此,当你们遇到一些前所未有的变故与挑战时,你们会有不成熟的回应,我不会感到惊讶。”
      “您是在说以前那个天真的我吗?先生。”楚汐略微无奈地回道。
      “不,墨提斯,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成熟,只是一开始太过追求完美。而且我也明白你很担心包括米勒娃在内的凤凰社成员的安全。但是,恐怕哈利他们会遇到不少困境呢。在困境中,人难免会变得更加冲动、易怒、轻率,这是考验人性的关键时刻。”

      在外不停游荡的格兰芬多三人组确实遭遇了几个严峻问题。为了防止被人追踪到,他们不敢回格里莫广场,也不能叫克利切来提供服务,更不能随意去人流多的地方,因此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饿肚子。
      哈利和赫敏认为最好不要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罗恩也同意,只是提出到了下一个宿营地必须能吃到可以吃的东西。于是,他们经常在幽僻的地方搭帐篷、设防护魔法,然后去找吃的。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从附近的农村或小镇拿到了鸡蛋和面包等食物,并在主人家里塞了点钱,他们不想偷东西,但也不想有机会对外暴露真实面孔,魔法部和食死徒都在四处逮捕哈利·波特呢。

      空肚子会引起争吵和沮丧。哈利对此感到不意外,因为他在德思礼家多次尝过忍饥挨饿的滋味。在那些只找到桨果或陈饼干的夜晚,赫敏风度还不错,虽然脾气或许比平时急躁一些,沉默时脸色也阴沉一些。罗恩却是习惯于一日三餐都能享用他妈妈或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提供的可口饭菜,饥饿使他失去了理智,暴躁易怒。
      “下面去哪儿?”成了罗恩的口头禅,他自己似乎一点主意也没有,全指望哈利、赫敏拿出计划,而他只坐在那里为食物不足而闷闷不乐。
      哈利和赫敏长时间地合计去哪儿可能找到其他魂器,讨论如何摧毁已经找到的这一个,但毫无结果。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单调,因为得不到新的信息。邓布利多对哈利说过,伏地魔可能把魂器藏在对他有重要意义的地方。于是他们枯燥地反复念叨据悉伏地魔曾经居住或访问过的地点。他出生和度过童年的孤儿院、他就读的霍格沃茨、他离校后工作过的博金——博克,还有他流亡多年的阿尔巴尼亚:这些构成了他们推想的依据。

      “是啊,去阿尔巴尼亚吧,搜索整个国家只要花一下午。”罗恩讽刺地说。
      “那儿不会有什么。他流亡前已经制作了五个魂器,邓布利多断定那条蛇是第六个,”赫敏说,“我们知道那条蛇不在阿尔巴尼亚,它一般都跟神秘人在一起。”
      “我看他不会在博金——博克藏什么东西。”哈利说,他已经多次表达过这一观点,但又说了一遍,“博金和博克都是黑魔法专家,他们一下就会发现魂器的。我仍然觉得他可能在霍格沃茨藏了什么东西。”
      赫敏叹了口气:“但邓布利多会发现的呀,哈利!”
      哈利又搬出他为支持这个理论而反复提起的观点:“邓布利多当面对我说,他从不认为自己知道霍格沃茨的所有秘密,如果有一个地方是伏——”
      “喂!”罗恩喊。
      “神——秘——人!”哈利吼道,被刺激得忍无可忍了,“如果有一个地方真正对神秘人有重要意义,那就是霍格沃茨!”

      “哦,得了,”罗恩嘲笑道,“他的学校?”
      “对,他的学校!这是他第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表明他很特殊的地方,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即使在他离开之后——”
      “我们说的是神秘人,对吗?不是在说你吧?”罗恩问道。
      “你告诉过我们神秘人离校后曾请求邓布利多给他一份工作。”赫敏说。
      “不错。”哈利说。
      “邓布利多认为他只是想回来找什么东西,也许是另一个创始人的遗物,用来做新的魂器,对吗?”
      “对。”哈利说。
      “可是他没有得到那份工作,是不是?”赫敏说,“所以他没有机会找到创始人的遗物,再把它藏在学校!”

      没有别的线索,他们去了伦敦,披着隐形衣寻找伏地魔住过的那所孤儿院。赫敏溜进一个图书馆,从资料中发现那所孤儿院多年前就拆毁了。他们到原址转了转,发现那里已是办公大楼。
      “我们可以试试到地基里挖一挖?”赫敏热情不高地说。
      “他不会把魂器藏在这里的。”哈利说。他早就知道:孤儿院是伏地魔决心要逃离的地方,他绝不会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藏在那儿。邓布利多曾提示哈利,伏地魔选择藏身之处时追求庄严或神秘的气氛。伦敦的这个阴郁灰暗的角落,与霍格沃茨、魔法部或是巫师银行古灵阁的金门和大理石地面,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尽管没有新主意,他们仍然在野外流浪。为安全起见,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不同的地方宿营,早晨消去留下的所有痕迹,然后出发去寻找另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幻影显形到森林、幽暗的崖缝、紫色的沼地、开满金雀花的山坡,还有一次到了一个隐蔽的卵石小湾。

      哈利的伤疤经常刺痛,有时痛得他禁不住有所反应。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每当看到哈利皱紧眉头,罗恩就问。
      “一张面孔,”哈利每次都喃喃地说道,“同一张面孔。格里戈维奇家的那个小偷。”
      罗恩便转过头去,并不掩饰他的失望。哈利知道罗恩希望听到他家人的消息,或者凤凰社其他成员的消息。可他哈利毕竟不是电视天线,他只能看到伏地魔此时在想什么,而无法想调什么频道就能如愿。显然伏地魔在无休止地想着那个神采飞扬的无名少年,想他叫什么,在什么地方。哈利确信伏地魔并不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哈利的伤疤继续灼痛,那个快乐的金发少年在他记忆中晃来晃去,让他干着急。他学会了掩饰疼痛或不适,因为两个同伴在他提起那个小偷时表现出的只有不耐烦。他不能完全怪他们,因为大家都迫切希望得到一点魂器的线索。

      捱了几个星期,哈利开始疑心罗恩和赫敏在背后议论他。有几次,他俩在哈利走进帐篷时突然停止了交谈。还有两次,他碰见他俩蹲在不远处,脑袋凑在一起,急速地窃窃私语,发现他走近,两人都急忙住口,装作忙着拾柴或打水。
      哈利不禁怀疑,他们当初之所以同意参加这一行动,是以为他有什么秘密计划,会在适当的时候透露给他们,而现在感觉这行动像是漫无目标的流浪。罗恩毫无掩饰他的坏情绪,哈利开始担心赫敏也对他的领导能力感到失望。绝望中,他试图猜想其他魂器的地点,可是惟一一个老是想到的地方就是霍格沃茨,可是他俩都认为这根本不可能,他也就不再提了。

      他们继续流浪,把帐篷搭在了满地落叶上,自然的雾气与摄魂怪带来的冷雾混在一起;风雨也给他们增添了困难。赫敏识别食用菌的本领提高了,但这并不能抵消其他方面的消极因素:长期孤独,没有其他人陪伴,而且完全不知道反对伏地魔的斗争进展如何。

      他们冥思苦想魂器可能在哪里。可是越讨论,他们的猜测就越绝望牵强。哈利无论怎么敲脑袋,也想不起邓布利多提过更多的信息和暗示。赫敏一直在读着《诗翁彼豆故事集》,努力破译上面的神秘图案。罗恩三番五次地仔细端详熄灯器,咔哒的开关声让人心烦意乱。

      天气越来越冷。因为不敢在一个地区待得太久,他们没有留在英国南部(那儿最坏也就是地面结霜而已),而是继续在国内四处迁徙。半山腰,冻雨敲打着帐篷;沼泽地,冷水灌进帐篷里;苏格兰的湖心小岛,夜间积雪埋住了半个帐篷。

      哈利发现他无法对自己隐瞒:邓布利多留给他的几乎是零。
      他们发现了一个魂器,但没有办法摧毁它,另外几个和以前一样无从寻觅。绝望似乎要将他吞没。哈利现在想想都吃惊,他竟然那么自以为是,让两个朋友来陪自己开始这场漫无目标的旅行。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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