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413、昔为鸳鸯今参商

　　八月的气候变得炎热了点，一个周六的白天，街道熙熙攘攘，行走的人群都穿上了轻盈舒适的夏季服装。几个年轻的男女们坐在街边喝着咖啡谈笑风生，顺便抱怨一下近期无比糟糕的天气——最近伦敦的天气总是阴雨连绵或者乌云密布，而且气温比以往同期要低上几分。这种气候显然不会带给人太多积极愉悦的情绪。
　　“嘿，看看，又有一列火车中途脱轨了！这次有五个人死亡，数十个人重伤。真不知道政府都在干些什么！总是出事故！”一个男青年神色愤愤地把《泰晤士报》扔在桌子上，差点打翻了他的奶罐。
　　“放松，亲爱的。现在几乎每周都有一两起事故——每次都看上去非常意外，又总是找不出根本原因。更别提有人失踪、死亡——哦，上帝啊，难道是黑手党或者其他□□组织集体进驻了英格兰？”男青年的女朋友为自己的这句玩笑咯咯地笑着，她把肩上的金色卷发拨到脑后，与男友一起轻轻地吻了吻对方的嘴角。“我爸爸说过，如果到了九月份，英格兰的社会安全情况还是这么糟糕，他就要考虑把这里的重要资产转移回大陆——真希望他能去法国，你知道的，我很喜欢法国普罗旺斯……”
　　随意聊了几句几起突发事故，这对情侣就放过了这类沉重严肃的话题，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近期的欧洲时尚潮流趋势。毕竟社会局势还轮不到年轻人来操心，在他们眼中操心也没用，就让那些无穷无尽的麻烦去弄秃首相和其他重要领导人的头发吧。在他们看来，只要危险不涉及到自身，猜测即将在九月举行的巴黎和米兰时尚周的热门风格比讨论政府安全工作有意义多了。

　　“……去埃菲尔铁塔拍完合影，接下来我们可以去尼斯（Nice），那里濒临地中海，晴天的日子很多，气候肯定比这里好多了——”没多久，他们的话题中心跳到了旅游上，男青年没精打采地望了一眼头顶总是显着乌云沉沉的天空。八月的天空不该是这样的，街道上，本应该带着暑热的清风依稀透着一股令人颤抖的寒意。
　　女青年赞同地点点头，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接着说：“亚历克斯，你的旅游计划很棒！我们确实需要地中海的阳光和海滩来安慰心灵——”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对面的书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快看，那家书店——”
　　顺着女友的手臂指点方向，亚历克斯见到了一位面容精致秀雅的少女，只见她上身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真丝衬衫，外面看似无比随意地搭着一件简约时髦的短款米色风衣，最后还披了件不太符合当前季节的浅蓝色丝绸斗篷。她身上穿着的服装无疑是价格昂贵、做工考究的——这从衬衫袖口上的几颗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和斗篷边缘的精细花纹可以看出来，但这种缀饰丝毫不见奢华之气，反而给少女添了几分高贵优雅的意味。

　　“我觉得她的衣服很时尚！”女青年赞道，“不过，她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否则为什么要披斗篷呢？可是，她还是太美了——哇——！”女青年因为那位貌美少女的某个动作惊呼起来，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少女的眉眼轻轻抬起，对着一个地方露出一抹浅淡的令人惊艳的笑容。尽管她身上的气度无形带有几分疏离意味，却似乎满满的贵族气质——在亚历克斯眼中，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带有英国王室贵族才会拥有的大方高雅的意味，配上那仿若镀上了光的精致容貌，简直无法令人挪开视线。
　　听着女友的阵阵低呼，亚历克斯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火气和无力。他看到那个少女弯下身，摸了摸一只银白色英短猫的脑袋，脸色愈加柔和。很快，她又站起来，快步走过这条繁华的街道，轻盈灵动的斗篷一角在她身后无风扬起，最后在一处拐角消失不见。

　　在拥挤的人行道走了数百米，楚汐正逐渐走近贝拉特里克斯对自己说过的精准目的地。太阳刚刚从一片云后面出来，令她意外感受到了几分温暖。
　　根据贝拉特里克斯的说法，现在一般人进入魔法部的方式不再是通过电话亭了，因为有些重要人员认为这种方式太麻瓜、太肮脏了，同时为了保证安全，所以除了高级部员的家里能连接飞路网，其他人不能通过幻影移形或者其他便捷方式进入魔法部了，而是通过——
　　现在楚汐已经走到了有两道黑色尖头栅栏夹护的台阶前，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一些衣着古怪的男女正分别走向那里的台阶。楚汐来到标着“女”字的台阶，随着人流进入里面，她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地下公厕，墙上贴着脏兮兮的黑白瓷砖。
　　“早上好，吉尔！”一个穿藏青色袍子的女巫对她自己的某个熟人叫道，同时把一枚金色硬币塞入一道门上的一个狭缝中，然后进了一个小隔间，“真是令人讨厌，是吧？非要我们这样来上班！他们以为会有谁来，哈利·波特？”
　　不一会，楚汐能听见从隔间里面的马桶响起了冲水声，她好像是把自己冲进去了。现在的人都用这种方式进入魔法部了？这不由令楚汐感到阵阵恶心，难道抽水马桶就不麻瓜了？不肮脏了？这纯粹是来恶心人的。慢慢摩挲着手中的一枚证明硬币，可以感触到上面的M.O.M.（魔法部的英文首字母缩写）的凸纹字样，她再次听到了几声冲水的动静。

　　楚汐果断转回身，幻影移形来到马尔福庄园，通过那里的壁炉进入了魔法部。魔法大厅比楚汐记忆中的昏暗一些。原来中央是一个金色的喷泉，在光亮的木地板和墙壁上投射出点点光斑。而现在，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像占据了中心位置，怪可怕的。这座巨型石像是这样的：一个女巫和一个男巫坐在雕刻华美的宝座上，俯视着从壁炉里滚出来的魔法部工作人员。石像底部刻着几个一英尺高的大字：魔法即强权。
　　成功使用壁炉后，她就知道自己被贝拉特里克斯耍弄了，那个疯女人现在大概在某个地方大声嘲笑自己要通过马桶去魔法部？掩藏在斗篷里的双手紧紧握拳，楚汐沉着脸走向那座新的石像。她要好好了解那些疯狂的家伙到底对魔法部做出了什么惊人改造，每一个细节都要弄清楚。
　　地上是擦得光亮鉴人的深色木地板。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符号，不停地活动着、变化着，那是一个巨大的高空布告栏。仔细一看，楚汐才发现她刚才以为雕刻华美的宝座，实际上是一堆石雕的人体，成百上千赤（HX）裸的人体：男人、女人和孩子，相貌都比较呆傻丑陋，肢体扭曲着挤压在一起，支撑着那两个俊美的、穿袍子的巫师。它对外传达的意思很明显：麻瓜，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这和楚汐上次来到门厅的对喷泉的印象完全不同。以前，这个圆形的水潭中竖立着一组纯金雕像，比真人还大。其中最高的是一个风度高贵的男巫，高举着魔杖，直指天空。围在他周围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巫、一个马人、一个妖精和一个家养小精灵。马人、妖精和家养小精灵都无限崇拜地抬头望着那两个巫师。一道道闪亮的水柱从巫师的魔杖顶端，从马人的箭头上，从妖精的帽子尖，从家养小精灵的两只耳朵里喷射出来。水潭底下会有许多闪闪发光的银西可和铜纳特，所有收益均捐献给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观察完新石像后，楚汐汇入了男女巫师的人流，向大厅尽头的金色大门走去。当她穿过金色大门来到一个较小的厅里，可以看到人们在二十部电梯的金色栅栏门前面排队，他们有些人怀里抱着一堆堆摇摇欲坠的羊皮纸，有些人提着破破烂烂的公文包，还有些人边走边读今日的《预言家日报》。凝神注意四周，楚汐还可以隐隐听到有人在抱怨手头的工作。她刚刚排进最近的队伍中，就听到有一个声音说道：“罗兰！”
　　回头去看，一副阴沉的、略显残暴的面孔呈现在蓝眸里，是亚克斯利。
　　“你很久没来了。”亚克斯利的那身镶嵌着金丝的华丽、飘逸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飘动着。“有人对我说你今天总算会来魔法部工作？我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走吧，先去我的办公室——”
　　电梯旁的队伍中有人讨好地叫道：“早上好，亚克斯利！”但他没有理睬，径直走到队伍的最前面，等待电梯的队伍里有两个女巫神色害怕地匆匆逃走了。
　　随着丁丁当当、咔啦咔啦的一阵响动，一个电梯降落到他们面前，那道金色栅栏门哗啦着打开了，亚克斯利先行走进了电梯。楚汐也跟着走了进去。但再也没有别人进来，好像他们有传染病似的。栅栏门哐当关上，电梯开始上升。

　　电梯慢慢上升，链条咔啦啦作响，楚汐曾经在电话亭里听见过的那个冷漠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七层，魔法体育运动司，包含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指挥部、官方高布石俱乐部和滑稽产品专利办公室。”因为没人要去七层，所以电梯微微晃动着继续往上升。楚汐瞥见了一条杂乱无章的走廊，墙上东倒西歪地贴着各种各样的魁地奇球队的海报。
　　“我前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说到这，楚汐轻微咳嗽了下，面色更为苍白。“亚克斯利，能说一下最近的政策吗？”
　　“按照大人的要求，魔法部正在逐渐清除败类、修剪枝叶、砍掉那些威胁到整体健康的部分…最近我们的工作进度总体很不错——很多古老家族对我们的工作表示满意，他们高兴地看到巫师界能变得更加健康。”亚克斯利得意道，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厌恶的笑容，显然以为楚汐会对他的工作成果表示欣赏。
　　那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宣布道：“第六层，魔法交通司，包含飞路网管理局、飞天扫帚管理控制局、门钥匙办公室和幻影显形测试中心。”有几架淡紫色的纸飞机飞进来，绕着电梯顶部的灯泡飞舞。这是部门之间传递消息的字条，如果用猫头鹰，那就会发生到处是粪便的惨剧。

　　楚汐又问：“能简单说下具体情况？”
　　“第五层，国际魔法合作司，包含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和国际魔法师联合会英国席。”
　　“我们的工作是，第一步，优先清理部门里的那些顽固不化的败类（楚汐知道，这类人还包括了那些明面上绝对不服从伏地魔政策的正义人物）。”亚克斯利说，“魔法部要首先做出表率——”
　　那个空洞的女声说：“第四层，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包含野兽、异类和幽灵办公室、妖精联络处和害虫咨询处。”
　　“——魔法部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与魔法法律执行司联合工作，用了一周时间清检魔法部的所有成员，大人的智慧与强大几乎折服了所有官员，现在我可以自豪地说部里绝对不存在一个蛀虫或者盗贼——”
　　“第三层，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包含逆转偶发事件小组、记忆注销指挥部和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那个女人的提醒声又响起了，但这毫无用处，因为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有几架纸飞机从这里飞出去。
　　“——我们的目前重点是搜查全体在九月入学的英国小巫师及魔法部成员的家属是否拥有巫师血统。我娶的女人是决不会与那些垃圾混为一谈的，泥巴种？哼！现在，很多被我们怀疑为麻瓜出身的巫师没有前来魔法部接受审查，只要被傲罗抓到，那些肮脏的泥巴种就会获得应有的结果——”说到这，亚克斯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电梯再次微微摇晃着往上走，然后门开了，那个声音宣布道：“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含禁止滥用魔法司、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楚汐与亚克斯利一起走出了电梯，来到一条两边都是房门的走廊上。他们走过一个窗户，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楚汐知道，现在他们依然在地底下，这些都是施了魔法的窗户。魔法维修保养处决定每天是什么天气。楚汐还记着，韦斯莱先生曾经对孩子们说过，有一回这里刮了两个月的飓风，因为他们想涨工资。不过她估计现在的工作人员是不敢这么随心任性了。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穿过两扇沉重的栎木大门，进入了一片凌乱嘈杂、被分成许多小隔间的开放区域，里面的气氛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传递消息的字条从小隔间里飞出飞进，像一枚枚微型火箭。最近的一个小隔间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个牌子：傲罗指挥部。
　　路过傲罗指挥部，楚汐从门外可以看到一个穿紫色长袍的男人，阿米库斯·卡罗，把他的靴子高高地翘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听金斯莱·沙克尔的报告：“……每天都会有两个傲罗重点关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动静，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波特的结果——”
　　“从明天开始，派六个人去那里轮流盯梢，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绝对不要错过任何一次机会……”卡罗的命令随着他们前往亚克斯利的办公室而渐渐不可闻了。

　　亚克斯利的办公室看上去十分豪华、宽阔，在楚汐看来甚至有点儿暴发户的味道，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或者其他看上去无比昂贵的东西与装饰，就连地毯上都铺满了用银线绣织的图案，只有办公桌上的那堆文件勉强令人相信这里不是什么招待厅或者五星级宾馆。
　　“这是你的名牌。”亚克斯利用飞来咒把一个小卡片递给楚汐。上面写着楚汐的名字和职位，一行闪有金光的“魔法部部长高级顾问兼魔法部高级副部长”。
　　楚汐不动声色地接过名牌，和亚克斯利一样把它别在自己的胸前。“如果我的记性没出错，我记着我原来是高级部长助理？”
　　“这是大人的奖赏。”说到这，亚克斯利的语气带了点尊崇与畏惧的意味。“他还说你以后要负责维护霍格沃茨的纯洁与健康。”
　　听完后，楚汐瞬间明了为什么贝拉特里克斯又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了，那可是视获得伏地魔的赞赏为无上荣誉的疯狂食死徒。伏地魔如此青睐、看好自己，也难怪她想那么羞辱自己。然而，如此迅速的升职方式，仿佛是一颗包着甜美糖衣的毒（HX）药，无端地令楚汐想到了一句话——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

　　从亚克斯利的部长办公室出来后，楚汐再度走向电梯。呼啦一声，金色栅栏门开了。这次，电梯里面就不再是空荡荡的，从里面走出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位还是楚汐的熟人——亚瑟·韦斯莱。也许是由于近期压力过大，韦斯莱先生看上去显得十分紧张和焦虑，脸色不是很好看。
　　注意到楚汐的来临，韦斯莱先生愣了一会，他扫过楚汐胸前的牌子，而后不免僵硬地说道：“你好。副部长。”
　　“你好，韦斯莱先生。”楚汐面无表情地回应，“我听说你的儿子患了很严重的疾病？”
　　“是的。”韦斯莱先生的语气更僵硬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电梯开始移动了。
　　“我听说——”楚汐秀眉轻扬，“那是一种很容易被传染的疾病？这么说，罗恩真是不幸。不知道他九月一号会不会来上学呢？”
　　韦斯莱先生的脸色变冷了：“谢谢你的关心，罗兰小姐。我认为这是说不准的，还得看运气。作为一名父亲，我很希望罗恩马上康复。”
　　“那么，我很期待在霍格沃茨见到罗恩·韦斯莱。我听到有些人说，你们和头号不良分子走得很近？他现在还在你家里吗？很多人认为你们家和哈利·波特关系非常亲密，款待过他一段时间。”楚汐的眼角余光注意到电梯的一端出现了。“要知道，你最近可是被重点监视的，包括你的行踪和言行——”栅栏门哗啦哗啦开了。
　　“我能不能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韦斯莱先生愤然道。当楚汐走进电梯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传自韦斯莱先生的眼神带了点厌恶意味，这真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受。
　　金色栅栏门在楚汐身后哐当关上，她最后冷漠地对韦斯莱先生留了句：“在我们眼中，排在麻瓜种后面的敌人名单，毫无疑问，是纯血叛徒。”

　　“第一层，魔法部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
　　金色栅栏门再次拉开，令楚汐吸了口气的是，她看到前面有个高瘦的严肃女巫与某个矮矮胖胖的女巫对峙着，那个矮胖女巫头顶戴着个天鹅绒蝴蝶结，那套令人恶心的小姑娘风格装饰对楚汐来说简直再也不能更熟悉了。那个高瘦的黑发女巫对楚汐来说，纵使她喝过复方汤剂，楚汐也能够一眼认出——米勒娃·麦格。
　　“……我无法理解，这是霍格沃茨校长的特有权力，”楚汐走近时，可以听见麦格教授冷淡地说道，“魔法部凭什么干涉哪些学生能否入学？既然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准入之书上，那就说明他们都是有魔法能力的，是有资格上学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权利是不能被任何人剥夺的。”
　　“可是，我亲爱的女士，假如你的消息能够稍微灵通点，假如你有每天在注意报纸的政策报道——”乌姆里奇用小女孩般的声音娇声说道，然而，在楚汐眼中，她像个无比丑陋的巨型癞蛤（HX）蟆。“根据魔法部的最新规定，那些麻瓜出身的盗窃魔法能力的人，是没有资格入学的，除非他被证明有个巫师近亲。所以我认为魔法部有权力得知霍格沃茨的全体新生名单，并逮捕所有疑似麻瓜出身的人物。”
　　“除非我有一日不是代理校长，魔法部将永远不能从我手中获取学生名单。”麦格教授的冰冷目光简直像是在看冰雕一样看着乌姆里奇，她的声音尤为坚定有力。
　　从乌姆里奇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她再也不用那种古怪的不符合她的年龄的嗓音，盛气凌人地说：“米勒娃·麦格，我告诉你，你很快就不是代理校长了，就连副校长的位置都没法保住！”
　　麦格教授丝毫不在意这种威胁，不妥协地说道：“只要我还是代理校长，谁都不能剥除任一个学生的入学权利。”
　　这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傲然对峙的一幕，令楚汐想起了哈利在麦格教授办公室进行就业咨询的时候，麦格教授高高地矗立在乌姆里奇教授面前，用清脆响亮的音调说道：“波特，我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傲罗，哪怕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乌姆里奇一脸假笑，尽可能响亮地咳嗽了几次，但她没回应麦格教授的态度，而是先一步眼尖地注意到自己上司的到来。“噢，亲爱的罗兰小姐，你今天来上班了？我一直在等待你进一步的工作指示。”
　　楚汐毫无温度地说道：“是的，乌姆里奇副部长，我认为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关于日后的工作分配与合作。”
　　麦格教授快速扫了眼墨提斯依旧无比苍白脆弱的面庞，而后把视线落到她的肩膀与腹部。
　　乌姆里奇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如果你不介意，等会可以去我的办公室喝口茶。”
　　“很好。也许我们需要一个上午或者更多的时间深切交谈。”楚汐淡淡道，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轻微咳嗽了几次。“亚克斯利根本不懂得待客，连杯温水都不给我。”
　　“罗兰小姐，你的身体——？”乌姆里奇听起来十分关切地问道，“我前天特意找过部长，他说你有事不能来。”听到这话，麦格教授的目光再度扫过墨提斯的脸庞，对方却根本没有朝自己投来视线，这种仿若无视的态度令她忍不住心头怒起。

　　“是……”楚汐的声音仿佛变轻柔了点，朝乌姆里奇露出一个淡淡的一闪而逝的笑容，“乌姆里奇女士，多谢你的关心——”
　　“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麦格教授插嘴道，语气极为干脆。“总之，我不会提供给魔法部霍格沃茨的全体学生名单及家庭信息。”
　　楚汐没去看麦格教授，继续对乌姆里奇说：“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要事吗？”
　　“是的。罗兰小姐。”乌姆里奇甜甜地说，“为了深入执行新政策，所有麻瓜新生都必须接受魔法部的审问。可是，这位麦格教授却不会配合魔法部的工作，我认为魔法部应该考虑审讯她的非法抵抗——”
　　“女士，如果你想要拿到学生名单，我明天就可以给你送来。”楚汐果断插口道，“我和斯内普教授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走吧，我们还需要谈谈后面的审判流程和后置处理——”
　　“我可不记着斯莱特林院长有权力查看学生名单。”麦格教授的语气很寒冷，“假设——”
　　“麦格教授，如果你继续冥顽不化——”楚汐背对着麦格教授，冷漠道，“我们会马上开庭审判你当场对两位魔法部高官言辞不敬的挑衅行为，以及你不配合魔法部新政策的违法行为。还有，在我的印象中，你并没有拥有霍格沃茨正式校长的所有权力。作为霍格沃茨的运营资金主要提供者，我认为魔法部是有权得知学生名单的全部内容的，当然，我也不需要你提供给魔法部了。以后，会有更适合的人接任霍格沃茨校长。”
　　“所以罗兰小姐很赞成甚至支持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的工作？”麦格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火（HX）药味。
　　“没错——”楚汐默默收起了藏在背后、覆在斗篷之下的双手，她觉得自己的声音简直前所未有的不正常，她的视野可以看到乌姆里奇冲着麦格教授露出恶心甜腻的满是得意的笑容。“我认为巫师界以前很不正常，现在是时候做出必要的改变了。”

　　与麦格教授不欢而散后，楚汐与乌姆里奇一同前往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她们经过一扇又一扇亮光光的木门，每扇门上都有一块小牌子，写着屋里人的姓名和职务。
　　即将来到乌姆里奇的副部长办公室所属区域，这里的环境立刻变得不一样了，没有忙碌声、讲话声和匆匆的脚步声，铺着紫红地毯的过道里鸦雀无声，好像被施了空间锁咒一样，衬托出魔法部的威严、复杂和高深莫测的气氛。
　　沿着过道走去，路上只看到一个皱着眉头的男巫正在对一支羽毛笔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那笔悬空在他面前的一卷羊皮纸上飞快地写着字。见到乌姆里奇的到来，他还非常紧张不安地对乌姆里奇打招呼。乌姆里奇厌恶性地瞥了男巫一眼，又很快恢复了那虚假而甜腻的笑容，亲切地对楚汐说：“罗兰小姐，请，我的办公室很快到了。”
　　楚汐没吭声，继续跟着乌姆里奇往前走。

　　转过一个拐角走了一段后，过道通入一块宽敞的区域。有十来个男女巫师坐在一排排小桌子前，那些桌子与课桌相似，只是光滑得多，没有乱涂的痕迹。
　　楚汐不由得停下来观看，因为这景象有种催眠的效果。那些巫师动作一致地挥舞和转动着魔杖，许多方形彩纸像粉红色的小风筝一样飘在空中。几秒钟后，楚汐意识到这是一种有节奏的程序，彩纸的聚散也有一定规律——自己正在观看一本小册子的制作过程，那些方纸是一页页内容，聚拢折叠，用魔法订牢之后，整齐地撑在每个巫师身边。
　　“噢，罗兰小姐，也许你需要这个？”乌姆里奇动听地说道，从一个年轻女巫身边取了一份装订好的小册子。
　　楚汐接过册子来看，粉红色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金字标题：
　　泥巴种
　　对祥和的纯血统社会的威胁
　　标题下面画着一朵红玫瑰被一根长着毒牙、一副凶相的绿草紧紧勒住，花瓣中央是一张傻笑的面孔。小册子上没有署名，但这种风格很乌姆里奇。

　　“你们到处分发这种宣传册子吗？”楚汐问。
　　“是的，罗兰小姐。”乌姆里奇笑着说，“你可以看看里面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假如你认为有需要的——”
　　“我会的。”楚汐说，“女士，我现在急迫地想喝一口茶。”
　　“啊，请，我们很快到了。”乌姆里奇脚步哒哒地朝小册子制作者们对面的那扇油亮的红木门走去。令楚汐心惊的是，她看到了——在麻瓜门上安门镜的地方，红木中嵌着一只大大的圆眼球，明亮的蓝色虹膜，对任何认识阿拉斯托·穆迪的人来说，都熟悉得触目惊心。
　　楚汐走到门前去看那只眼睛，它不再转动，只是呆滞地望着上方。下面的牌子上写着：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魔法部高级副部长
　　底下还有一块亮一点的新牌子：
　　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

　　注意到楚汐的眼神，乌姆里奇微笑道：“这个东西帮了我不少忙，可以帮我监督那群人是否认真工作。魔法部不养偷懒耍滑的垃圾。”
　　“很好。”楚汐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跟着乌姆里奇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进入这个房间后，楚汐瞬间感觉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这间屋子与乌姆里奇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一模一样：花边帷帘、装饰布垫和干花覆盖了每一处能装饰到的表面，墙上还是那些花盘子，图案都是一只戴着蝴蝶结、色彩鲜艳的大猫，在那里欢跳嬉戏，嗲得令人恶心。桌上盖着一块有荷叶边和花卉装饰的桌布。疯眼汉的眼球后面连着个望远镜似的装置，使乌姆里奇可以监视门外的员工。
　　最先吸引楚汐注意力的是墙上的一幅大肖像，那是哈利·波特，他的胸口印着头号不良分子几个大字。画上还贴了一张一角画着小猫的粉红色小笺。楚汐走过去看，发现乌姆里奇在上面写了“将受处罚”几个字。

　　“罗兰小姐，”乌姆里奇在楚汐背后开口，“不知道你喜欢红茶或者别的？”
　　“红茶吧。”
　　“那真是太好了！”乌姆里奇听起来非常惊喜地响亮说道，这一惊一乍的动作让楚汐有点受惊。“我也很喜欢喝红茶。要不要来一杯锡兰红茶？”
　　“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祁门红茶？”
　　“啊，真可惜！”乌姆里奇十分遗憾地说，“我最喜欢喝的就是祁门红茶，昨天刚喝完呢。”
　　“没关系。那就先来一杯锡兰红茶吧。”楚汐淡淡回应，目光从那幅肖像收回，望向书架。她很好奇乌姆里奇这种人平时会阅读什么书籍。一瞬间，楚汐模糊地看到阿不思·邓布利多正从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里望着她。

　　走过去，楚汐才发现那不是什么镜子，而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在一本书的光亮封皮上沉思微笑。他帽子上有一行绿色花体字：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在他胸前还有更小的字：丽塔·斯基特，畅销书《阿芒多·迪佩特：大师还是白痴？》的作者。
　　楚汐随手把书打开，看到一页照片，是两个十来岁的男孩，互相搭着肩膀，放肆地大笑。邓布利多的头发已长及胳膊肘，还多了一绺淡淡的小胡子。在邓布利多旁边无声大笑的那个少年给人一种快乐狂放的感觉，金色的卷发垂到肩头。楚汐很快就认出了他是谁——
　　“楚汐，”乌姆里奇的呼喊听起来特别怪异，“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直接称呼你？当然，你可以直接叫我多洛雷斯。”
　　“随意。”楚汐收起书本，转回身，看到乌姆里奇已经把一壶泡好的茶放在办公桌上，乌姆里奇正在给两个小花杯倒茶。
　　楚汐朝桌子走去，在办公桌的一角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韦斯莱先生的档案，上面写着：
　　亚瑟·韦斯莱
　　血统：纯血统，但有不可容忍的亲麻瓜倾向。
　　已知凤凰社成员。
　　家庭：妻子（纯血统）、七个子女，最小的两个尚在霍格沃茨。
　　注：小儿子目前重病在家，已由魔法部检查员证实。
　　安全状况：跟踪。一切行动受到监视。头号不良分子很可能与其联络（曾在韦斯莱家住过）。

　　“给。”乌姆里奇把一杯热茶递给楚汐，“要我说，纯血统的叛徒和泥巴种一样坏。”
　　楚汐轻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我听说你有个麻瓜妈妈？还有个哑炮弟弟？而且你和从前那个在魔法部的魔法维修部门任职的奥尔福德·乌姆里奇有很深的血缘关系。”
　　“不！你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言乱语——”乌姆里奇的凶狠语气顿时刹住，又马上用油腻般的谄媚声音说道，“亲爱的小姐，我想你可能是无意间听到了别人的胡话。我父亲生前是一名威森加摩的杰出人物，我其实是个纯血巫师，血统非常纯正。”
　　望着乌姆里奇那种宽阔的脸庞，还有那甜美到腻人的笑容，楚汐暂时不做声，眸光落到她胸前悬挂着的一个金色的东西——挂坠盒。楚汐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它早被自己毁掉了。
　　“一件古老的传家宝。”乌姆里奇拍拍贴在她那丰满的胸脯上的挂坠盒说。“‘S’是塞尔温的缩写……我与塞尔温家族有亲戚关系……实际上，很少有纯血统的家庭跟我没有亲戚关系……”

　　“我认识赛尔温。”楚汐故意皱起眉毛，用不满的语气说道，“说实话，多洛雷斯，我在亚克斯利办公室看过你对自己的血统描述报告书，但是我认为有很多地方值得斟酌——”她停住了话语，目光扫过乌姆里奇忐忑的脸色，“无论怎样，你确实有巫师血统。但我不认为你会与赛尔温家族有联系。你很可能有个麻瓜母亲。”
　　乌姆里奇颤颤巍巍地说道：“不，我可以确信我家的历史是很悠久的——”
　　“能比得过罗兰家族？”
　　“喔，不，当然，罗兰家族有着非常古老而光辉的历史。”乌姆里奇恭维道，“但是，小姐，也许那位——你认识的赛尔温——他或者她只知道一部分的家族史，毕竟几百年的历史足够让人产生困惑——”
　　“罗兰家族曾经和麦克米兰家族有联姻，我的奶奶，黛安·维纳斯·梅拉尼娅·罗兰出身麦克米兰家族。”楚汐不缓不急地说，“麦克米兰家族与赛尔温家族有过不少亲密关系，我可以确信我的记忆不会出错。当然，不排除你的血脉来自某个与混血或麻瓜巫师结亲的赛尔温？纯血家族会把那类叛徒除名。”
　　“也许……”乌姆里奇的额头开始有几滴汗水。
　　“你要知道，多洛雷斯，”楚汐的口吻又变得稍微亲和了点，“你刚才见到的那位麦格教授有着罗斯家族的血统，她的出身很纯正。罗斯家族拥有一段非常传统而悠久的历史，与罗兰家族关系是很密切的。好了——”不再去理会乌姆里奇会是什么态度，对她来说，对方内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也对自己无足轻重。“让我们商谈一下日后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