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309、援玉枹兮击鸣鼓

　　当楚汐与麦格教授一起回到医疗室时，庞弗雷夫人立即走上来：“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米勒娃，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让楚汐出去呢？”瞧了眼面容清减、身材纤弱的楚汐，庞弗雷夫人的目光里满是不赞同的味道。
　　“庞弗雷夫人，”楚汐浅浅一笑，比之一小时前，她的神色隐隐添了几分柔和，减去了清冷气质。“是我请求教授——Minerva，一起出去走一会…我们只是简单走了一圈，晒一会太阳。我认为我现在感觉还不错。”说完，她与麦格教授对视，蓝眼里满是温柔与依恋。
　　麦格教授面色不改，眸中柔意渐深。

　　庞弗雷夫人怀疑地瞪了楚汐几秒，而后放松说话语气：“好吧。嗯，你们吃过中饭吗？现在已经一点钟了。”
　　麦格教授平淡道：“没有。墨提斯，你想吃什么？”
　　“让我想想……”楚汐思考道，缓缓往某个方向走去，右手十指继续与麦格教授的左手亲密交合。庞弗雷夫人瞥了眼二人的亲密动作，又觑向正认真思考的楚汐，接着与米勒娃交换了个不太明显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与波皮互视后，麦格教授嘴角带有浅浅的笑意，目光柔和地停留在墨提斯满是认真意味的侧脸上。她发现，自从二人互相倾吐心事后，墨提斯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带有那令人心惊的有点儿接近绝望无助的意味；那双蒙有灰雾的水蓝色眼睛也正在逐渐恢复昔日的神采与光亮。
　　“嗯…法式洋葱汤…番茄炒蛋…米饭…我就这样吧……Minerva，你呢？”楚汐侧头望向麦格教授。
　　麦格带有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也吃饭吧。再来一盘水果蔬菜沙拉，一块黄油面包。”
　　“噢，那挺好的。”楚汐说，左手挥动魔杖打开一个淡黄色木门，与麦格教授一起走了进去。
　　轻轻的吱呀一声，房间门关上了。

　　“楚汐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坐在赫敏床边的金妮说。
　　卢娜恍恍惚惚地点了下头，继续低头看被翻倒的《唱唱反调》。
　　“麦格教授在帮助楚汐。”赫敏推论道，“我们谁也不知道楚汐那几天到底遇到了什么…她是怎么回来的？…我还以为……”
　　纳威轻声说：“我想，是钻心咒…”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他自己在神秘事物司也受到了贝拉特里克斯的钻心咒。被那个疯女人抓走的楚汐，不中点钻心咒就有点奇怪了。

　　啪的一声，罗恩手中的水壶倒在地上，无色液体四溢。他也不去管那些，瞪大眼睛，说：“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庞弗雷夫人说——”卢娜平静道，“楚汐经受了三十多个钻心咒，嗯，至少。”
　　金妮一脸难受的模样。“怪不得楚汐又变瘦了那么多，我刚见到她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整个人都失去精神气了。就好像一个快要碎掉的瓷娃娃。”
　　“她现在好多了。”赫敏有点儿不确定，“麦格教授在努力让她恢复。嗯…假期也快到了，正好有时间让她养身体。”
　　“你怎么听到的？”罗恩瞪着卢娜。“什么时候？”
　　卢娜没回应，轻声唱着“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金妮难受地说，“噢——天呐——楚汐……”
　　“韦斯莱夫人肯定知道楚汐被贝拉特里克斯抓住了。”赫敏说，“那天卢平、穆迪都在，至于楚汐到底遇到了什么，也许麦格教授会说吧？我猜楚汐已经把事情告诉麦格教授了。”
　　金妮说：“今天上午，唐克斯从圣芒戈回来了。嗯，我想，楚汐没被送去圣芒戈，至少情况还是可以掌控的？”她越说越是中气不足。
　　罗恩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巧克力蛙。“麦格教授她昨天中午就对我们命令道，以后不准去问楚汐那些事。嗯，那个时候我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小天狼星呢？”
　　金妮摇摇头：“妈妈说，小天狼星还在观察中。不过，这总比死亡好多了。”
　　“哈利为了这事……”罗恩摇了下头，没继续说下去。小天狼星对哈利太重要了。而且，楚汐……

　　楚汐现在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她刚吃完半碗米饭，还有适量的菜。麦格教授当然很开心地看到她能增加胃口。
　　“墨提斯，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嗯…”楚汐侧头望向窗外，看到了有一群红白相间的小鸟飞过。“我想——咳咳……”她忽然猛地咳嗽起来，后背无力起伏着。
　　麦格教授不免担忧地抚顺墨提斯的后背。“墨提斯…你还好吧？”
　　楚汐抬手捂住嘴部，等着咳嗽平息后，才放下来，朝麦格教授简单地笑了笑。“还好。”
　　“嗯。”麦格教授略略点头，似是放心了点。“你是不是累了？午休一会？”
　　“好…”楚汐浅浅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没睡够……”
　　“等十五分钟，再睡，好吗？”麦格教授说，“我们先看一会报纸？”

　　楚汐知道，饭后不宜过早睡觉。她点了点头，挥动魔杖，从桌子上取来一叠《预言家日报》，一起阅览今日的重大新闻。
　　报纸上净是一些关于如何击退摄魂怪，魔法部试图追捕食死徒、为哈利·波特和阿不思·邓不利多正名……诸如此类的文章，还有一些歇斯底里的来信，称笔者在某某一天的一大清早，曾见到伏地魔王从他们家的房前经过。也有一小块角落，隐隐质疑福吉的领导能力。
　　“谁会当新的魔法部部长？他们是不是会询问邓布利多教授的意见？或者直接推荐邓布利多教授当部长？”楚汐猜测道。她知道，自康奈利·福吉被迫承认伏地魔已经复活后，第二次巫师战争“正式”打响。在不久的将来，福吉会被卸职。在如此危急的时期，人们会选出一个他们信任的有强硬态度的而不是优柔寡断的新部长上台。

　　“阿不思认为有两种可能。”麦格教授说，抬手慢慢按揉着墨提斯的头顶茶发。“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
　　“喔——应该是阿米莉亚·博恩斯，或者鲁弗斯·斯克林杰。不过，鲁弗斯·斯克林杰似乎更为让人信服点？他是个傲罗，有足够的对战经验，不会低估黑魔王的实力。大家肯定会这么想。”
　　“墨提斯的意思是——鲁弗斯·斯克林杰不适合吗？”
　　“他的政治能力手段可能不如福吉。”楚汐微微调整姿势，让依靠在麦格教授怀中的自己更为放松些。“Minerva，你认识斯克林杰先生吗？”
　　“我知道他，但没和他接触过。”麦格教授侧头在墨提斯脸颊上轻轻吻了下，然后继续说道。“嗯…在上一次的巫师战争中，他是和巴蒂·克劳奇同一政见的，对待黑巫师保持强硬态度。当时作为傲罗的他也抓了很多巫师进入阿兹卡班。”
　　“这一点对他获得公众的支持是相当有利的。博恩斯女士就有些年轻了…”其实阿米莉亚·博恩斯的政治手段与魔法能力都比斯克林杰要强多了。她是一位正直、勇敢、有担当的女士。但是，在上次巫师战争中，博恩斯才刚毕业没几年，也没加入凤凰社，所以在如此人心惶惶的环境下，就不如有战争经验的斯克林杰更令人安心、信服了。

　　麦格教授柔情凝望着墨提斯在沉思中不知不觉地进入睡眠，轻柔地把墨提斯放下来，让她好好躺在床上。这三天，墨提斯应该从未有过好好休息的机会，她目前需要足够的睡眠、尽量恢复健康。轻轻触摸着墨提斯的额头，麦格轻叹了口气，这样薄弱的墨提斯，未知的食死徒生活……

　　大家都清楚，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是十分艰难的日子。
　　战争即将来临，谁也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唯一能确定的是，只有表现出牢不可破的信任，才能与伏地魔抗争到底。

　　在学期结束的前三天，楚汐与麦格教授一起从医疗室出来了。麦格教授没同意让楚汐回斯莱特林寝室，她坚决要使楚汐留在自己的办公室。
　　楚汐只是微弱无力地抗议了几句，就顺从地留在了格兰芬多院长办公室。她已隐隐料到，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不会很多了。伏地魔目前只是暂时蛰伏；过段时间，他必然会发出雷霆攻势，在麻瓜界与魔法界肆意破坏；而自己，恐怕不得不参与。到时候的自己，也必须要让她与某些人态度对立……和斯内普教授一样……

　　在举行离校宴会的这一天，忙碌的邓利多校长终于回到了霍格沃茨。在麦格教授的陪同下，楚汐神色镇定地前往城堡八楼，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兽跟前。
　　麦格教授瞥了墨提斯一眼，说：“柠檬果冻。”
　　石兽活过来跳到一边，后面的墙壁裂成两半。墙后面是道旋转楼梯，正在缓缓地向上移动，就像自动扶梯一样。楚汐和麦格教授一踏上去，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墙又合上了。她们旋转着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最后来到一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前，门上有一个狮身鹰首形状的黄铜门环。
　　“嗯……”楚汐好像想到了什么，双目有神地盯着那个门环。
　　“怎么了，墨提斯？”
　　楚汐回头一笑：“我想到了拉文克劳鹰形门环。”只有正确回答出门环的问题，才可以进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楚汐猜测，当拉文克劳人当校长时，估计这里也会改成类似的？现在，弗立维教授办公室就是这么设置的，只有回答出石兽的问题，才可以进入他的办公室。
　　麦格教授把兽形门环叩了三下。门无声地自动打开。

　　她们走了进去，看到邓布利多教授正坐在一张桌前。他外罩一件紫底镶金的长袍，双手交合，好像刚在思考着什么。
　　“哦，麦格教授，是你。”邓布利多坐在高背椅上，透过半月形眼镜望向来者。“还有…墨提斯。”
　　“阿不思，”麦格教授说，“墨提斯想和你谈谈……”
　　“啊，当然。”邓布利多毫不惊讶，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幕。“那么…墨提斯，你想要点什么呢？蟑螂堆？滋滋蜂蜜糖？”
　　楚汐微微摇头：“不用了，谢谢…”然后她侧头望向麦格教授，无声示意着什么。
　　“所以，”麦格教授双手握紧，眸光锐利。“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墨提斯？”
　　“Minerva…”楚汐清浅一笑，笑容里却不带有温度，隐有几分悲哀。“我们只是谈谈。”
　　麦格教授吸了口气，狠狠瞪了墨提斯一眼，而后瞥了眼邓布利多，缓慢地走出办公室。

　　门再度关上后，楚汐不先开口，开始打量起四周环境。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旋转着，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墙上挂满了昔日男女老校长的肖像。房间内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形的。在桌后的一块搁板上，放着破旧的分院帽。在门后一根高高的镀金栖枝上，站着一只小小的、全身皱巴巴的小雏鸟。

　　“那是福克斯。”邓布利多温和的声音在楚汐背后响起，“就在几天前，我在魔法部拖住了伏地魔，福克斯帮我挡下了一个杀戮咒。”
　　“凤凰是可以重生的。它是一种有魔法的、不朽的鸟。”楚汐心里却默默嘀咕着，这只凤凰和她在书中得到的中国凤凰形象是大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它还太小了？
　　“是的，福克斯帮了我很多忙。”邓布利多说。
　　“它是忠诚的象征。”楚汐淡淡道，“凤凰社，以它命名。”
　　福克斯欢快地轻鸣了一声。
　　“墨提斯，你要知道——”邓布利多平静道，“从你进入霍格沃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时刻关注着你。我从来都不认为学院之间有什么不同，我尽力让自己一视同仁地对待学生们。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忠诚、勇气、公正、善良，还有…不变的爱。实话说，斯莱特林人很少会体现出这么多优秀品质。”
　　“我从麦格教授身上学到了很多。”

　　楚汐转回身，两双蓝眸互相对视。一双冰蓝睿智，另一双水蓝沉静。“所以，您委托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多加照顾我？当初，我选择向斯内普教授求助，是因为他是我的院长，还是一名优秀的魔药大师。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我。”
　　“后来，我渐渐知道我父亲与斯内普教授的关系，我还以为——斯内普教授是看在我父亲的情面上，帮助我？”
　　“现在…原来是您啊，邓布利多教授。”
　　“那么，您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呢？”

　　“我只是非常模糊地看到了。你父亲委托我几件事。”邓布利多十指交合，郑重道，“墨提斯，从你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很多命运。你的父亲，正礼在这方面的能力比我更强。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确实为你做了很多。”
　　“教授，我想喝杯柠檬茶。”楚汐说。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温和道，轻盈地挥动魔杖，办公桌上立刻出现了一杯茶水。
　　楚汐笑了笑，走到办公桌边，慢慢抿了几口柠檬茶。
　　“墨提斯。”邓布利多校长缓缓坐在桌边，同时从空中拉来一把天鹅绒软背扶手椅，放在桌前。“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呢？”

　　“我有很多希望。”楚汐低沉道，“我希望，霍格沃茨内部恢复融洽，四个学院和谐相处。”
　　“我希望斯莱特林学院能够正名。”
　　“我希望这次战争不会死去太多人。”
　　“我希望我所爱的人，能活下去。”
　　“我…希望我能成为间谍，为凤凰社做点什么。”

　　“墨提斯，你太小了。”邓布利多轻柔地说，“尽管你已经成年，你还是一名学生。我不能让你成为间谍。米勒娃知道后，也一定会责备我的。我自己，也无法接受利用一条宝贵的生命。你的未来，应该比我、比多数人，都要美好。”
　　福克斯发出一声柔和悦耳的低鸣。
　　楚汐也不说话，直接在他面前捋起了左手臂的袖子；苍白柔嫩的皮肤上，一个黑魔标记如浓墨刻画，深深地烙印进肌理。那上面是狰狞的骷髅头吞吐长蛇，像是无声提醒着一个人与生自来的尊严与骄傲被生生扳断、摧毁。

　　楚汐似有嘲讽地勾起唇角。“教授，我已经没有未来了。它，将会伴随我的一生。”
　　邓布利多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似乎真的没有想到伏地魔竟会标记一个还未毕业的刚刚成年的女孩。
　　楚汐看到，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渐渐变得湿润，不再带有穿透力，而是溢满了温和的悲伤。

　　放下衣袖，朝邓布利多校长微微躬了下身子，楚汐镇定道：“邓布利多教授，我可不可以等放假后再来跟您谈谈？恐怕，麦格教授等不及了。”
　　邓布利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让西弗勒斯帮助你。”
　　“谢谢你，邓布利多教授。”楚汐露出一个微有温度的笑容，再次礼貌地弯了下身子，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楚汐走出这个房间后，迎面就看到了一身广袖翠绿色长袍的麦格教授伫立在一米之外。她就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墨提斯。”麦格教授拄着一根拐杖走了过来，步履极为稳健。这几天，她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
　　楚汐温和回应：“Minerva。”
　　麦格教授盯了水蓝色眼睛几秒，问：“谈好了？”
　　“嗯…”
　　“能说说吗？”此刻，二人已经从旋转楼梯走下来。
　　“邓布利多教授说，会让斯内普教授帮助我。”
　　“还有呢？”
　　“没了。”楚汐淡淡道，“真的，没了。”估摸了一下，她和邓布利多校长也就谈了十分钟不到。
　　麦格教授似是相信了她的话，握紧了墨提斯的手，携手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透过窗户的阳光，斜映着两道贴合的人影，在地板上不断游移。
　　此时此景，也不过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