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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红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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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一)
“红妆姐姐,来日我登基为皇,做这天下的主人,届时,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娶你可好?”
“娶我?四殿下怕是糊涂了,且不说我尚且年长你三岁,况且,我早已是许了人家的,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了。”
那年,她十三岁,他十岁。
本以为不过一场童言稚语,终究算不得其他,后来啊,她才知晓,那人,从那时就记上了她。
她出嫁那日,长兄领着他来到新房,她责怪长兄的鲁莽,换来的却是少年倔强的目光。
终究,她败下阵来,问他:“四殿下,红妆于你,并不值得,收手吧。”
“值得不值得,本殿心中自有定论,这婚,你不能结。”
眼看着新郎迎人的队伍日渐逼近,喧嚣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入内院,她是真的急了,叫了他的字。
她说:“梓君,别闹了,你若想登上那个位子,我必须嫁到宫家去。”
此话一出,换来的是三个人的沉默。
宫家掌握着整个皇朝的兵马,而他想要得到那个位子,除了父亲在文臣中的力量,宫家在整个军营的势力却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她便嫁了,嫁给了那个儒雅天下的宫家大公子。
她想,她这一生终究是无法自己做主的,嫁了,也便就嫁了,父亲兄长均在为他谋划,此般纠缠,到底是无理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看着她嫁了的那个少年啊,终究也不过一个少年而已,心爱的人嫁的不是自己,该是怎样的心伤?
那年,她十八岁,他十五岁。
此后,见面的日子更少了。而宫家大公子,她的夫,她想,他待她终是极好的,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这般儒雅的人,到底也算是一番造化:他娶了她,她嫁了他。
而关于他,那个曾说要娶她的少年,偶尔也曾会想起,终究也不过是一场戏语:罗敷自嫁,使君天涯。
她与他啊,隔着的是权利与猜忌。
三年之后,他登基为皇,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朝堂上的暗流汹涌,均被他以雷霆手段镇压。
而她,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说不出是伤、还是怨。那里,躺着的是她的夫、她的公爹、她的婆婆,还有宫府数百口人……
他们都说,我的公爹该死,拥兵自重,谋权篡位,只是啊,这世界向来如此,成王败寇,那人不过是怕宫家的权倾朝野,怕再一次的谋朝篡位,于是,趁着宫变之际,将所有的威胁扼杀,然后再抹上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那时,她并不知道,宫府的灭门,最直接的原因只为她:那份来自年轻帝王骨子里的嫉妒。
她想,她的夫,那般风华绝代的一个男子,怎么就这样走了?而这世间,大抵再也找不到他那样对她无限包容的人了。
那年,她二十一岁,他十八岁。
而她在二十一岁那年便嫁了他,做了他唯一的皇后,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只是,她到底是不甘不愿;
他在他十八岁那年娶了她,成了她此后唯一的丈夫,八抬大轿,红妆满地,那时,他终究是如愿以偿。喜欢了一整个年少的姑娘啊,终于成了他的妻。
新婚之夜,她问他:“梓君啊,你这是何苦呢?”她知道她的父亲向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也知道,如此,又何苦娶她?
年轻的帝王清俊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晕:“红妆姐姐,我说过,我要你做我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
她笑了,想到幼时读过的一句诗: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的宫郎已死,而帝王的恩宠,向来是雨露均沾,又岂会是他唯一的皇后?
她说:“梓君啊,到底,你是不懂爱的。那句话,其实,我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春去秋来,这宫里的景致也不过尔尔,她想,她终究是不适合这里的。
只是,女人的心啊,向来绵软,总是败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一往情深之中。
五年过去,恍然觉得她还是宫家的新妇,他还是那个在新房拦婚的少年,而那个人,她从前的夫啊,不过她年少的一场梦,梦醒之后,自是人走茶凉,就连那人的样貌,也是慢慢的消退了。
她想,她到底是幸福的,后宫荣宠,只一后而已,五年来,他到底是做到了承诺,而她,也陷入了他织就的情网,或作茧自缚、或羽化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