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吻很甜》邱梓韫

5、第五章

　　冯笙的伤了筋骨，包扎之后还打了石膏，医生叫他好好休息。

　　王队当天晚上才来看他，他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没抓到江亦凡，坏消息是冯笙因为贸然行动导致抓捕失败被停职处分。

　　这对于冯笙来说好大于坏。

　　王队道：“ 借这个机会你好好休息。”

　　“王队，我有话跟你说。”

　　王队过去锁了病房的门，又坐下：“关于亦凡？”

　　冯笙点点头：“我去厂房是存了私心，想问问亦凡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呢？”

　　“没想走到厂房门口遇到了一个旧人，我当时没疑心，便走了，不过我在旁边等了会儿，那个旧人很快跑了出来，亦凡也跟在后面，亦凡告诉我那个旧人是凶手，他手里没证据，所以……我就……”就把亦凡放走了。

　　王队长打断他的话：“那个旧人是谁？”

　　“我们小区收废品的王叔，我小时候就见过他，带着个瘸腿的儿子，为人很好。”顿了一下，冯笙又问：“王队，我找那个厂房找了那么久，你们怎么说到就到了？”

　　“有人报案说在厂房看到了通缉犯，说了具体位置，所以我们马上赶到了。”

　　冯笙的眉毛拧起，“会是谁？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中。”

　　王队拍拍他的胳膊：“你好好休息，这个里面有蹊跷得好好查查，先走了。”

　　作别了王福川，冯笙在病床上舒了口气，案子总算有转圜的余地 ，过了会儿温雅尔推门进来，她抱了束水仙，见到温雅尔冯笙莫名愧疚，他说了声抱歉。

　　温雅尔把花插进花瓶里，“中午才见面现在又见，这一天惊心动魄翻云覆雨，神经都反应不过来，你跟我说哪门子抱歉。 ”

　　“雅尔你怨我？”

　　“ 要不是你现在亦凡已经归案 ，事情我都听说了，怨你干嘛，我该感谢你。”

　　“传的可真快。”冯笙低头自嘲了句。

　　温雅尔坐在对面的病床上，“ 我现在浑身乏力，觉得自己好没用，我当初要是也报警校该多好，起码这个时候能出点儿力，要那支画笔有什么用，什么艺术什么梦想，都是笑话。”

　　冯笙嗤笑了声：“你还说，高中的时候你可以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了你的伟大理想呢，那时候你一年四季穿校服，头发比男生还短，我们背地里都称你假小子，不过那次演讲真让大家刮目相看，你们俩也是那时候勾搭上的吧。”

　　温雅尔笑了笑，两个内心沉重的人面上谈笑风生，谁也没提江亦凡的事儿，然而谁也知道他现在水深火热，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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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亦凡小时候就很喜欢跟爷爷到处转，爷爷对这个城市有种近乎偏执的热爱，哪怕是某条小巷子里丢了井盖他都要来看一看。

　　每每江亦凡都要跟着，穿过大街小巷，这个城市的路网深深的刻在他脑子里。他知道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哪里适合躲藏，甚至知道藏在最深处的小酒馆儿。

　　他步伐格外的坚定，仿佛一只掉队的猛兽，看似孤寂浑身却散发着骇人的野性，穿过那些人烟稀少的巷子，直到夜深人静终于停在了一条死胡同里，旁边是个废弃的庙宇，生锈的栅栏上挂满了爬山虎。

　　蟋蟀发出清脆的声响，头顶只有一轮圆月陪着他。

　　江亦凡确定安全，他忽然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直到嘴唇干裂，胸腔里发出猛烈的咳嗽声，他又迅速的捂住了嘴巴，喉咙里的瘙痒仿佛蚂蚁在啃噬，江亦凡终于忍了下来。

　　不痒了，也没人追了。

　　他把头放在墙头，闭上眼睛，脑海里乱七八糟。

　　他目睹了一场杀人案本想擒获凶手却被反捕，他死里逃生本来想请君入瓮，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自己的通缉令。

　　真讽刺。

　　江亦凡冷静了许久，捡起树枝在地上勾画起来。

　　如果温雅尔只告诉了冯笙自己所在地，冯笙假意来找自己实际上是给王哥通风报信，冯笙报警警察再追来，逻辑毫无破绽，前提是冯笙也是主谋，他放过自己面上是好意，本意不过更加肯定警局的断案，自己就是个落荒而逃的凶手。

　　如果温雅尔是直接报了警，警局肯定会集体出动，冯笙通风报信这招面临的是处分，而且也会引起警局的怀疑，这太险了，当然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然而如果冯笙参与了整个案件，他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幕后黑手 ？自己跟冯笙是发小，初中高中大学都是一起 ，冯笙贩毒？王叔说了十年前跟卧底的交集是在十年前，十年前他们还在读高中，冯笙是主谋的可能性基本排除。

　　如果把冯笙当成一个局外人……

　　江亦凡忽然想起王哥那句话，他知道死者是卧底，那他肯定知道更多幕后，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坤哥，连艾滋也是胡诌的？
　　江亦凡脑子灵光一现，他单手拍在大腿上，低咒了声：“靠！”

　　被算计了！

　　处理掉自己，还有比警察更合适的人吗？

　　不过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冯笙，王哥，一个是最信任的伙伴，一个人把自己推进深渊的恶人，看似毫不相干又有联系，这一切形成了莫比乌斯环，处处相通，但是处处却透着不合理。

　　当务之急是洗清自己 ，警局的人是没办法联系了，冯笙暂时保持怀疑的态度，父母现在肯定被警察盯上 ，不能打草惊蛇，江亦凡这个时候想到的只有温雅尔。

　　可是他又怎么舍得去冒这个险，他信誓旦旦的承诺却连个婚礼都给不了她，到现在连句对不起都传不到。

　　夜色茫茫，江亦凡在这无边的孤独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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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失眠是常态，温雅尔总觉得江亦凡回来了，可是周围又空荡荡的。

　　通缉令下来之后，温丽正来了几次希望温雅尔赶紧重新物色人选，他甚至带着男孩子上门，还是赵慧兰过来才把人赶走。

　　温雅尔理解又觉得心寒，她去看望了江北跟辛雅，辛雅抱着儿子的照片在跟心理医生聊天。江北恢复了从前雷厉风行的角色，江亦凡的通缉令对家族企业影响不小，股票接连往下跌，他每天都要开会到深夜，第二天又早早的离开。

　　江家的老管家裘鹤说：“温小姐，你别多想，江总身上担着几千几万人的饭碗呢，责任大于天，他忙也是好事，免得闲下来多想。”

　　温雅尔点点头，她问 ：“裘叔，亦凡的名字是谁取的啊，亦凡亦凡，一生平凡。”

　　“ 爷爷取的，本来是一凡，江总觉得太简单就改了个字，要是不该说不定现在也…… ”裘叔及时打住。“最新的车厘子到了，我去给你拿。”

　　温雅尔点点头。

　　心理医生不知跟辛雅聊到了什么，辛雅的泪开始掉了，温雅尔忙过去道：“付医生，今天先这样吧。”

　　付医生看了眼辛雅应下，温雅尔起身送她出门，付医生名叫付蓓宁，是江北特意从国外找来的心理医生，她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言行举止都透漏着一股精英人士的大气。

　　出了门，付医生交待道：“阿姨是执念，吃药跟聊天只能缓解，但是不能根治，你们有空多陪她出去走走 。”

　　“谢谢医生。”

　　“你是她女儿吧，没怎么见过你。”

　　温雅尔摇摇头：“我是她儿媳妇儿。”

　　“抱歉，你们一家长得都挺像的 。”

　　“没关系。”

　　作别了付蓓宁，温雅尔回到家里，辛雅已经不哭了，她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出神，裘叔端来了新来的车厘子，温雅尔拿了一颗道：“妈，尝一个吧，你最爱吃的。”

　　辛雅摇摇头，“我当初说生两个，他忙着风流，现在可好，亦凡出事了，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看看那个庙收人呢，去做尼姑算了。”

　　“尘埃落定之前这种话别胡说。”

　　“你看，你也知道生气吧，没的人是你老公，也是我儿子啊。”她边说着边流泪。

　　辛雅现在情绪不稳定，说话想一出是一出，温雅尔没再多言，只能听之任之，所幸中午辛雅吃的比较多，温雅尔没白跑一趟。

　　最近生活工作都焦头烂额，工作室生意又不景气，她难免顾此失彼，晴晴打来几通电话汇报工作温雅尔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

　　照顾辛雅睡下，温雅尔下楼，江北正回来，见到温雅尔他面色也没多高兴，声音颇为硬气：“上班时间怎么回家了？”

　　“妈妈情绪不稳定，我回来看看。”

　　“有什么不稳定的，又不是天塌了！”

　　“爸！”温雅尔极力平静，“我想了想，不办工作室了。”

　　“一群疯子！”江北忽然大吼，他起身冲进卫生间嘭的一声摔上门，不出几秒又怒吼：“裘叔你怎么办事儿的！卫生间这么臭。”

　　裘叔好颜好色的过去，江北见他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气无力道：“算了，别忙活了。”又同温雅尔道：“你是成年人，做事不用问我 。”

　　“我只是通知你而已，现在亦凡出事，总要有个人张罗，我没你那么心系天下，总得顾我的小家。”

　　江北瞪了她一眼，没再说别的。

　　温雅尔呆在这里不自在，晚饭都没吃便离开了，晚上她回去看了妈妈，赵慧兰没多高兴也没不高兴一切表现的平常，江亦凡这三个字更是决口不提，唯一的话题就是表妹要结婚了，男方是海外留学的精英。

　　温雅尔听出了弦外之音，之前还能说服母亲，现在通缉令下来就是铁证，江亦凡三个字已经等同于败类，解释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吃过饭温雅尔没留，婚后她一直住在俩人的婚房里，但是今天她感到格外的孤独，走在路上晃晃悠悠，从不喝酒的她忽然想一醉方休，再尝尝宿醉之后的头疼难忍，最终让别人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梦。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