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殊骨心》璐幽

30、暗夜击杀

　　在确认他离开后，蒙挚才问道，“为什么放过他？”
　　“你能活捉他？”
　　“不能，可是不是还有飞流……”
　　“不可能的，飞流还做不到，只会杀了他。”
　　“这……”
　　“算了。走吧。杀不得，囚不得的，除了放了还能怎么办。”说着梅长苏率先带着小骨走向了还完好的马车。
　　“可是……”蒙挚还是不甘心。
　　等小骨坐定后，梅长苏才上车，示意飞流驾车，才说道，“拓跋昊是北燕神策上将，燕帝的爱婿，，无论是杀还是辱，北燕都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国纷争，边境不安，谁会被调去守边，太子还是誉王？”
　　“……靖王，我知道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让靖王去。”蒙挚明白了。
　　梅长苏目光森冷的看着拓跋昊离开的方向，幽幽的说道，“以前没有交过手，不知他用兵如何，他日有空，有的是机会和他较量。”
　　看着梅长苏的样子，小骨知道他不是不气，只是现在不是能意气用事的时候，也就只能强压怒气。不过，气大伤身啊……
　　“蒙大叔，你不是被陛下传召了吗？”小骨决定转移话题。
　　“啊？哦，那是假的。”蒙挚被问的一懵。
　　“假的？”梅长苏挑眉。
　　“是啊，那个骑尉是假的，应该是用了易容术，不过他扮的是我相熟的下属，虽然一时间被骗住了，但是也很快让我发现了不对。幸好你没事。”说着，还一脸庆幸的看着梅长苏。
　　小骨一脸无奈的看着蒙挚，好不容易暂时转移了梅长苏的注意，这下又……
　　“飞流，停。”梅长苏连忙将玩的不亦乐乎的飞流叫停，对着同样勒马停下的蒙挚说道，“蒙大哥，你现在马上进宫，向陛下禀报今日见到拓跋昊。”
　　“啊？为什么啊？不是已经放他走了吗？”蒙挚没明白过来。
　　“就是因为已经放走他了才要进宫。”梅长苏解释道，“既是禀报也是请罪。既然能够易容成你的下属，朝中不可能没有其他人参与，要是你不先说，却由他人告知，甚至是状告你私放拓跋昊……”
　　梅长苏没有把话说完，蒙挚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但是……
　　“那你们……”蒙挚还是不放心的。
　　“放心吧，有飞流呢。”飞流听了梅长苏的话，骄傲的抬起了小下巴，梅长苏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再说了，蒙大统领真以为我会只带着飞流，和小骨一起来这金陵犯险？”
　　蒙挚愣了愣也知道了是自己多虑了。“那再会。”说着便先离开了。
　　“飞流我们回去刚刚那里，把那些人给弄醒。”看飞流有些不情愿，梅长苏笑着安抚道，“他们还有用。”
　　飞流只好乖乖的又将车赶了回去，还好没有离开太远，没一会梅长苏将现场复原到他们离开前，便让飞流将人都弄醒，还好拓跋昊志不在伤人，加上小骨处理的那两个，都只是昏迷罢了。没一会儿也都醒了，将属于禁军的护卫打发了，便让宁国侯府的家仆赶着车回了侯府。

　　回到雪庐才休息了没一会儿，从今天出去的家仆那里得到消息的谢弼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苏先生，小骨姑娘，你们都没事吧？”谢弼可以说是很担心的，要知道誉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照顾好梅长苏的。如今早上好好的出去，回来的时候确实伤痕累累的。谢弼看着状似无恙的两人，上下打量着，当然了他也只敢打量梅长苏，小骨也就是大概的瞄一眼确认没事。
　　“没事，幸好蒙大统领及时赶到。”梅长苏坐在桌前喝着茶，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谢弼。
　　能够让人冒充禁军叫走蒙挚的，不用多想肯定是太子那边动的手脚。既然是太子下手，谢玉肯定插手了。之所以不怀疑誉王，不过是确定他还幻想着得到梅长苏这麒麟才子呢，哪会这么快就下杀手。想来是因为郡主的事让太子知道了他梅长苏在其中的作为，才断了招揽的想法，这才生出了“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
　　不过，誉王怎么会不知道谢玉是太子的人呢？梅长苏思索着，面上不动神色的任由谢弼打量着。想来是谢弼不知道谢玉助的是太子，所以在平日里没有异常。没想到谢玉的心思这么深，看来在离开前都要更小心了啊。
　　确认了梅长苏无恙，谢弼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不过，没办法查出是谁吗？没留活口？”
　　“蒙大统领出手，谁敢多留。”梅长苏懒懒一笑，“肯定是都吓跑了啊。让大统领自己去查吧，不可不想操这个心。”
　　“可这是冲着先生来的啊。”谢弼急了，“对了，我去告诉誉王，让他……”
　　“不用。”梅长苏打断了谢弼，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无头公案，查之无益，终究也不能把主使者怎么样。还是我日后自己小心吧。”
　　“难道……”谢弼听了梅长苏的话，惊疑不定。
　　梅长苏截住了他的话，闭上眼，“我累了，想歇会儿。景睿回来要是知道了，你帮我跟他说说吧。”
　　谢弼看梅长苏的样子，脸色黯然，只能起身告辞，慢慢的离开了雪庐。

　　果然，当萧景睿陪着莅阳长公主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想去探望。却听谢弼说了后，加上天色已晚，便也作罢了。
　　夜色里，萧景睿漫无目的的走在宁国侯府里，心情郁结。当他回神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雪庐的外围。原不想打扰的，不过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的眼前闪过。
　　萧景睿心中一惊，发现那是雪庐的方向，急忙冲了进去。果然见到一场刺杀，就见飞流正被两个黑衣人缠得脱不开身。而另有4名黑衣人趁机就往梅长苏的房里闯。萧景睿来不及多想，便挺身而上，将人拦下了。
　　那4人对看一眼两人拦住萧景睿，另两人找机会冲进了屋中。萧景睿心中暗叫不好，飞快的将手上的对手解决了，就往屋里冲。
　　“苏兄！小骨姑娘！”萧景睿大叫着，冲进屋里就四处看着，屋中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很不安。他的夜视能力挺好，地上隐隐约约的两个人影更是让他的胸口紧缩。
　　“我在这。”梅长苏拿着个烛台，缓缓的从博物柜后走出来。借着梅长苏手上的烛光，萧景睿这才看清了屋中还有一个人，江左盟的黎刚正拿着还在滴血的剑站在角落里，却是不见小骨。
　　“小骨姑娘呢？”
　　“受了点惊吓，正躲在屋里。”梅长苏叹气，有听到点动静。“飞流应该过去了。”
　　听了梅长苏的话，萧景睿也是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思考今夜之事。看着地上其中一道隐隐熟悉的身形，心中惊疑不定。像是要确认心中所想似的，萧景睿缓缓的低下身，伸手打算拉下蒙面巾。
　　“萧公子。”黎刚不忍的叫道。
　　“景睿，你最好不要看。”梅长苏也是心中有不忍，毕竟……“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会过来。”梅长苏试图阻止。
　　“我听闻苏兄今日遇袭，原想过来看看，可是天色已晚，便想明日再来的。却……”萧景睿苦笑。
　　萧景睿不傻，他算是半个江湖人，不是没有杀过人，并不怕尸体，可是如今，梅长苏却说，‘最好不看……’萧景睿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真相就在那里，其实看不看都改变不了什么。无论怎么样，不论自己认不认，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萧景睿咬了咬牙，还是掀开了那最后的一层纸。
　　果然，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无情的跃入了自己的眼中。萧景睿的手紧紧地握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梅长苏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今日蒙大统领推荐的那个院子，在长郅坊那边。屋子很洁净结实，一应家具用品都很全，就是景致差了点，刚好可以让我彻底翻建。所以……我们也……该搬走了……”
　　“搬走……”萧景睿的视线还在那个尸体上，喃喃的说道，“是啊，该搬走了，这雪庐，已经住不得了……”
　　看萧景睿呆呆的样子，梅长苏心中不忍的将手掌压到了他的肩上，微微用力，“景睿，听我说，现在回自己的房间去，就当自己今晚没有来过雪庐，将这当成是一场梦。明天和豫津出门游玩一下，放松放松，一切还和原来一样，不要乱想，让你母亲担心。”
　　“原来……真的还能和原来一样吗？”萧景睿起身看向梅长苏，眼中泪光闪烁，“父亲，为什么要杀你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卷进去？你本是我最羡慕的江湖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你错了，景睿。”梅长苏惨笑，“世上哪有自由自在的人啊……人只要有感情，有欲望，就不可能自由自在的。”
　　“可你明明可以避开的……”萧景睿双眼通红。
　　“景睿，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判断。”梅长苏眼神凌厉的打断了萧景睿的话。“你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在雪庐的日子，承蒙你照顾了。等我安居下来，你若愿意，随时欢迎来做客。”
　　“日后，我们还能来往？”萧景睿愣愣的问道。
　　“有何不可？”梅长苏笑道，“只要你愿来。”
　　萧景睿茫然的看着梅长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原以为只有谢弼卷进了党争，无伤大雅。原本在宁国侯府和莅阳长公主的庇护下可以置身事外的，可是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早已站队。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别想那么多。”梅长苏拍了拍萧景睿的肩膀。“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想那么多做什么？好了，回去吧，我该去看看小骨了，今日怕是真的吓到她了。而且，原也打算搬走的，只是提前了点罢了。”
　　听到梅长苏提到小骨，萧景睿才反应过来，就是没有今晚的事，他们也是要搬出去的。“那苏兄快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看到一地的尸体，才反应过来什么，转身问道，“这些尸体怎么办？”
　　“没事，黎刚会处理的。”
　　“萧公子请放心，我会把他们都丢出去的。”黎刚老实（？）的说道。
　　“丢出去？”
　　“外面会有人处理的。”梅长苏没好气的白了黎刚一眼。
　　听梅长苏这么说，萧景睿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看着他有点萧索的背影，梅长苏幽幽的叹息。
　　“他是个好人。”小骨的声音从梅长苏的身后传来。
　　“是啊，希望他能熬过去吧。”梅长苏压下心中翻腾而出的同情，转身和小骨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