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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四 邀约 月舞之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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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局
层层迷雾
笼罩着
所谓真实
远观不过是海市蜃楼
近查也可能镜花水月
戏中人发出了戏牌开始的邀约
谁写出了注定的悲欢离合
谁于戏台改写了一方乾坤
被迫拉入这个局
主动走进这个局
一切
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冷月无痕弄雾影晨霜透彻明纷局
章三十四 邀约 月雾之影
屋外虽是正午,屋内却是昏暗如夜。
所有的窗户都由几层藏青的帘幔遮着,唯一的光亮就是尽头的一盏烛灯。
像是夜里傲视群星的月。
真是故弄玄虚的氛围。
木手心中暗自评论,每次来这里都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完全被别人看透,而对那人自己根本连影子都摸不到。
这种被别人操控的感觉,木手很不愿意。
可是他同样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比嘉,现在都不是时候。
所以,他不介意继续扮演被操纵的角色。
“是木手么?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
略带冷冽的女声从帘幔之内传来,厚重柔软的布质也没能掩住那透骨的寒意。
木手听闻此声,眼中略微一闪,随即掀帘,踏入这永无白日的夜雾。
“见过前辈。”
此时可以依稀看见屋中唯一灯光确实勾勒出旁边长袍及地的曼妙身影,墨蓝色的头发如飞瀑直下,在暖光之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魅色彩。
“听说,你的人失手了?”
虽然女子最后话语一扬,可是并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甚至带着冰下暗涌的质责。
“出了一些状况。”木手用扶眼镜的动作遮去听到此话不快的皱眉,“有人一直在月霜身边。”
“哦?我记得木手你可是说,给立海那个小子下的是比嘉药效最强的蒙汗药,不是号称只要一滴便可以睡上三天三夜么?”话语听起来像是随意,却字字将人逼入绝境。
“并不是切原。”木手明了回话,尽量表现出对女子的语气不放在心上,“看衣着似乎是四天宝寺的人,而且和月霜还很熟。”
“哦?”女子话语中透着几分玩味,一直微合的双眼缓缓睁开。
露出眼眸中,潮起翻腾的群青。
如同夜晚暗自咆哮的大海,在月色之下一次次叩击崖壁。
比白日更加猛烈。
“原来是千岁家的小子啊,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踏上狮子乐的土地。
“我还以为,一年前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灰意冷誓和狮子乐一刀两断了呢。”
木手眼中一暗,他其实早已知道今天在月霜身边的是谁。
现今四天宝寺少年将领,原狮子乐的风云人物。
一年前不知何因离开狮子乐前往四天宝寺的千岁千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女子又开口,两眼直视眼前的男子,“我没想到,比嘉的两员大将竟然挡不住一个原来是我们狮子乐的少年呢。”
木手眉头一皱,此次并没有故意掩去此时的不满。
合作双方应该是平等的地位。
而故意贬低一方的实力,其实是想己方站在所谓同盟的主动地位。
将另一方,沦为自己的棋子。
可用可弃的棋子。
“确实如此。”木手语气平静,“比嘉这次确实没有和千岁交手的机会,实在可惜。
“可是听说,前辈麾下的十几位狮子乐俊才今天有机会和青学手冢好好切磋一番,想必结果一定甚合前辈心意吧。”
话中有话,一语中的。
女子眉头一皱,看来是完全没有想到木手会说出此话。
看来,这个十五岁少年,也并不是愿被别人踩过一头之人。
“那几个废物怎能上得了台面?不过是一介莽夫。倒是那个青学的人现在在哪里?”
“似乎是随同月霜在一处。”
“月霜么?”
女子话语一沉,随即浅笑出声,“既然我这个后辈没有来拜见长辈,那只好我自己去请了!”
笑声戛然而止,气氛更加沉寂。
“木手,还得有劳你替我这个走不动的老人家去请月霜到我这里坐坐。”女子语气变得客气几分,却显得十分刻意。
“就说,现今狮子乐月官之首雾痕请月霜姬来夜屋小叙。”
“知道了。告辞。”
木手点头,随即掀帘离开屋中弥漫不散的夜色。
斜倚在昏黄灯光之下的女子斜眯起眼睛,颇带深意的看着那个转身消失在帘后的修长身影。
心中再有丘壑,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纵以后会翻云覆雨,现今
狮子乐又有谁是自己的敌手?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惜然将手冢的伤敷上药包好,略微松了口气。
刚才在舞月剑馆那十几个狮子乐的人看见手冢突然恢复,再加上惜然和千岁的出现,便马上掉头就跑。
因为美由纪执意要和手冢在一起,所以千岁也无法,只得将那句“幸会。再见。”咽回肚子里。
“不过这个药只能暂时止血止痛,并不能医好你的肩伤。”美由纪那边已经交由千岁,惜然便来处理手冢的伤势。
虽然淤血和伤痕多在手腕处,可是惜然知道手冢真正的伤并不在那里。
“你为什么会来狮子乐?青学和这里离得不算近吧。”惜然将绷带扎紧,随意问道。
手冢没有应声。
“算了,不想说就罢了。”惜然摇摇手,示意手冢不必介意。
“求医。”
身边传来严肃沉稳的声音。
“哎?”
惜然抬头,显然手冢会回答这一点就在自己意料之外。
“晖草在哪里,你知道么。”手冢继续刚才的话题。
“晖草?”惜然问道,不明白青学的人怎么会知道狮子乐植物的名字。
手冢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女孩,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写了字的宣纸。
纸上明白的写着 晖草二钱。
是一张药方。
“要二十幅,一共四两。”手冢说明药方的需要。
“晖草……即使在狮子乐也很少有人知道……”
惜然仔细盯着手中的药方,那飞舞的狂草字体实在是难以辨认。
“不过并不难找。”
将药方折起交还给手冢,惜然对他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微笑。
“不过,你能找到云游四方形迹不定的叶神医,也真是不容易。”
手冢准备接过药方的左手一滞。
“你认识?”
“一面之缘而已。”惜然想起小时见过的有些疯癫的老人就有些好笑,当时只是第一次见面竟然还要拉自己作徒弟跟着他去深山里修行,“也只有他能开出这样的药方吧。不过你放心,那老头虽然人怪了点,不过他既然愿意给你治,就一定能治好。”
手冢一愣,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比自己还有信心。
“方子上的其他药都不难配,晖草的话月官那里应该会有。”惜然将方子重抄一张,“所以,你不用担心。”
“有劳了。”手冢只得点头表示感谢。
“哦~”惜然语气一转,眼睛眯成弯弯一条线,“那青学的手冢大人要怎么感谢呢~”
女孩突然转变的口气,让手冢不由往后一退。
“是作为青学来感谢呢~还是作为个人感谢呢~”惜然又欺近一步。
“手冢自然会感谢的。”严肃沉稳的话语难免一顿,“作为个人。”
“哎~”
女孩收回了前倾的姿势,随即面露扫兴之色,“这么快就答应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她难道是开玩笑的……
这位青学手冢大人明显觉得自己有被摆弄的感觉……
“惜然,在立海几年,现在连青学的人都敢调侃了么?”
说出此话的自然是深知惜然的千岁。
“哪里哪里,只不过你原来没有看出来罢了~在立海可是……”本来还颇有得意之色的女孩突然话语一滞,眉头微蹙。
“怎么?”连手冢也发现了惜然的异样。
“那个家伙……一天都没见到了……”女孩喃喃出声。
“那个家伙?”千岁不知惜然指的是谁,“惜然!”
“我去去就回!”此时少女已经跨出门外,尽全力向不远处的房舍跑去!
没可能的!自己不在的话,没有理由会针对切原的!
惜然抹去心中不断泛起的念头,哪里顾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咬牙起脚狠踹开房门。
“切原!”
没有声音。
“切原赤也!!!”
如果是平时惜然如此粗暴的踹开屋门又如此大嚷大叫,肯定又是少不了一场嘴仗。
可是现在,多么希望听见那个毫不相让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语气。
依旧没有回音。
惜然将房中左右打量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切原的影子。
难道是出去了?
惜然努力将心中的想法引向这个方向。
那样的话,早晚会有好心人把他送回来的吧,不必担心。
就在决定去外面再找找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惜然忽然瞥见床幔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斜躺在床上,一部分垂在床沿上。
难道?!
惜然马上回身向卧房冲去,抢前几步一把撩起床幔!
背朝上的瘫在床上,
右手无力的垂下,
黑色卷发萎靡的陷在枕头里。
赤也?!
惜然大惊!随后强压下心中最不好的念头,轻抬起切原垂下的右手两指放于腕处。
温暖的触感。
有序的跳动。
还好……只是睡着了……
长吁一口气,惜然随即将这个吓了自己一跳的少年翻过身来准备好好报复一番。
手指刚刚掐到切原的脸部,却再也使不出力气。
手指上……湿的……
惜然定睛一看,切原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眉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如同作了恶梦一般。
没有尽头的,恶梦。
这个样子……岂不是?!
“惜然!”房间外传来紧跟而来千岁的声音,随后高而修长的男子已经站在惜然身后,看见床上切原的状态时,先是一惊,随即转而和惜然一样的眉头深锁。
“不是一般的蒙汗药。”千岁指出。
“‘魇’。”
这次开口的,是手冢。
被称为最恶毒的迷药,魇。
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人昏迷三天三夜。
这还不是它真正的药力所在。
“昏迷的三天三夜之内服药者会一直处于梦境之中。‘魇’会把心底最不愿面对不愿提起的事情反复重现,一遍一遍,最后崩溃在梦境里的过去中。”惜然说出了“魇”的真正效力。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处疤。
而魇,就是将疤一次一次的揭开,不让它凝结。
直到,再也无法愈合。
“惜然……”千岁话中迟疑,惜然怎么会如此了解“魇”的药力,“难道……?!”
少女轻轻拭去切原脸上渗出的冷汗,没有回应。
是不愿回答,
还是……
“哦?原来月霜姬殿下在这里啊,可让我们好找。”
门口处有近来两人。一人是橙褐色的卷发及肩,另一人则是浅金色的过肩长发直直垂下。
惜然只是冷冷回过头,好像对两人的出现并不惊讶。
这两人,不是狮子乐的人。
“有何事?”
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惜然毫不犹豫的回敬过去。
哦~跟上午见到的相比,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势,还真是有天壤之别呢~
浅金发男子饶有兴趣地继续打量眼前的少女,在少女责问之前才开口继续说道,
“狮子乐月官之首雾痕大人有请月霜姬殿下移驾一叙。”
雾痕?
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但是如果是月官的话。
“月官雾痕么?正好,我确实也有事情要找她。”
惜然看了一眼站在最外侧的手冢,对他略为点头。
晖草,还有“魇”的解药。
在那里应该能找到答案。
“惜然!”千岁劝阻道,眼前情况不明,而且……
那个“雾痕”的名字,总让自己有不好的预感。
竟然会想起一年前不愿再提的事情。
惜然回身,目光看向千岁,最后落在躺着的少年身上。
帮我照顾一下他。
不用担心。
浅金发男子还没有理清眼前少女眼中闪过的情绪,那双群青色的眼睛已经毫不退让的直视自己。
“有劳二位带路。”
如同流水之下毅然不动的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