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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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灯塔矗立在海边山崖上，如暗夜里的守望者。从沙滩望去并不远，但真正走去时，还是得在森林中曲曲绕绕好几里地。破废的灯塔锈迹斑斑，被海风腐蚀得异常厉害。
玉藻前和烟尘渡拾级而上，楼梯不断发出嘎吱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黑暗里，出现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烟尘渡不耐地“啧”一声，从袖管里拿出符纸。鬼兔们从暗处来到月光下，狰狞的獠牙从嘴里伸出，一改白天时的温顺模样，张牙舞爪扑来。
这些东西对烟尘渡并不具威胁性。他一边应战，另一只手臂却挡在身后，牢牢护住玉藻前，像是潜意识下自然而然的小动作。
妹子表皮的玉藻前站在背后，将装弱进行到底。
玉藻前活了上千年，太多的事早已见怪不怪，被人类保护，还……真不是第一次。
但那个人已经死了。
烟尘渡的手臂始终护在他身前，深紫色的袖袍在月光下漾出幽美光泽。玉藻前看着，心中有一丝微妙的涟漪荡起，像是落叶飘落湖面，又终归于平静。
有东西接近了他身后。
玉藻前没有动作。
“玉藻前！”果不其然，烟尘渡冲了过来。玉藻前只觉眼前金光闪过，黑暗的灯塔瞬间亮如白昼，所有鬼兔眨眼归为尘土！
他微微睁大眼睛。神的力量——只有神明才会有这样的力量！
“没事吧？”烟尘渡问。
玉藻前没有回答。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利爪蠢蠢欲动，妖怪本性就快要把人类的外皮撕裂！
想要——真想要这种力量！！！
任何妖怪都对力量有本能的渴求，玉藻前还以为这种东西他早已不需要。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烟尘渡，有如此强烈的渴求——只要夺走了这股力量，五湖四海，阴阳两界，任他肆意妄为！
至于烟尘渡会怎么样……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烟尘渡忽然“嘶”了一声，撩开袖口。刚刚看到玉藻前差点被攻击，心里一急忘了防备，就被鬼兔咬了一口。细白的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冒出。
玉藻前也看到了。
他抿了抿唇，从烟尘渡身边擦过，径直往楼上走去，“走吧。”
烟尘渡不甚在意地撕下布条，用另一只手和牙齿操作着简单包扎后，便快步跟上。
塔顶是一处空旷的空间，四面是残缺的玻璃墙。一个金发高马尾少年托腮盘坐在楼梯口，很无聊的样子，“喂，蝎旦那，你们还要比到什么时候？”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弹起来，“什么人？！”
月光照进来。地上堆放着无数死尸，还有的在僵直行走，他们生前的服饰都是海盗装束。空气中，偶尔一线银光闪过。傀儡线的尽头是一位红发少年，穿着同样的红云黑袍，似乎和金毛是搭档。
还有玉藻前认识的妖怪，傀儡师。
漩涡鸣人看到的走尸原来是他们搞的鬼啊。玉藻前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少年，而是向傀儡师走近几步，“你怎么在这里？”
傀儡师眼帘半掀，扫了玉藻前一眼，又垂下头，只专注着手指的动作，看上去完全没有感情。
烟尘渡凑到玉藻前身边，“这也是晴明的式神？”
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不是。”傀儡师只是那个世界普通的妖怪。看来世界线混乱，不止晴明的式神，一些普通妖怪也遭受了波及。
玉藻前：“你哥哥没在这里。”
傀儡师怔怔地问：“真的吗？”
玉藻前将晴明的纸片人递给傀儡师，她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看来这里也没有好材料，”一起玩傀儡术的小伙伴走了，赤砂之蝎也没了兴致，“走吧，迪达拉。”
迪达拉虽然早就想离开这个满是尸体的破地方了，此时又有些不情不愿起来，“明明刚刚那个女人在的时候，旦那你理都不理我……”
赤砂之蝎戴好斗笠，冷冷道：“你想死吗迪达拉？”
迪达拉不服气地嚷嚷：“居然能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比一整天傀儡术……明明爆炸才是艺术！嗯！”
“看来应该把你做成傀儡了。这样，你才会懂真正的艺术。”
“嗯，旦那的意思是想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吗？”
“……闭嘴。”
金发少年往窗外投出一团白花花的黏土，眨眼变成了一只白色大鸟。两位少年乘上大鸟，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到头来还是没能找到式神啊。
烟尘渡和玉藻前往回走去。路上，再次经过之前老婆婆的小屋，不断有压低的咳嗽声从里面传来，浑浊嘶哑。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里面窸窣声响起，似乎有人朝外走来。
“你回来了呀……”
玉藻前漠不关心地继续往前走，转眸一看，烟尘渡还站在原地，用口型对他说：“先等等。”
门帘被撩开，之前的老婆婆走了出来，看上去精神又差了好多。她认出了烟尘渡，“啊，不是啊……”
她注意到烟尘渡的手腕。布料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多余的血液正顺着指尖滴下，“孩子，你怎么伤这么重？”
烟尘渡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
老婆婆强硬地抓过他的手，“这包扎的也不像样子……”
她看向几步远外的玉藻前，“你是同伴吧？昨天还看见你们一起行动来着……受这么重的伤是很容易感染的——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不知是否因为云层挡住了月光，那一瞬，玉藻前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年迈的老婆婆也开始喘不过气，咳嗽起来。
烟尘渡脱口而出：“别说了。”
他拍着老人脊背，“您别说了，不是这样的。她，她只是不知道我受伤了。”
“好吧，”老婆婆道，“我以前带过一个孩子……总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到我屋里吧，给你上点药。”
老婆婆几番好言相劝，都被烟尘渡拒绝了。
最后，老婆婆给了他一个大海螺，“这是那孩子喜欢的东西。我一直在等他回来，不过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吧……那就交给你吧。”
老人微笑，“他说，里面有大海的声音。”
海螺的表面已被磨得很是光滑。烟尘渡大概能想象到，这位老人一边用粗糙的手摩挲海螺，一边翘首等待的场景。
目送老人回屋后，烟尘渡准备离开，这次却换玉藻前没有动。烟尘渡感觉奇怪，“怎么了？”
玉藻前盯着破败的小屋，“你先回去。”
“你要干嘛？”烟尘渡警觉，“别对老婆婆做什么。”
玉藻前望过来，勾唇，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烟尘渡一愣——对啊，玉藻前也只是个普通女子，为什么自己心里会不安呢……
他暴躁道：“闭嘴！问这么多干什么！”
没等他说完，玉藻前就已经向那边屋子走去，只留下一个孤单的倩影。
烟尘渡默然片刻，最后嘴角一撇。
“嘁。”
不得不承认，老婆婆的话敏锐地触碰到他的神经。在灯塔时，他当然能看出玉藻前的冷漠。好像……无论他怎么接近，玉藻前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就像一道烟雾，缥缈虚无，触碰不能。
……等等！这思春期少男的心情是怎么回事？！要命，老子才对那种古怪的家伙没意思呢！
“玉藻前，你回来！”
大佬充耳不闻。
烟尘渡一跺脚，“我不管你了啊，玉藻前。”
“真的不管了啊！”
照样没人理他。烟尘渡气得直哼哼，“你爱咋样咋样！老子不帮你了！”他气冲冲地走了。
臭屁！喜欢他的妹子多得是，才不稀罕这一个！
玉藻前走进屋中。
屋内阴冷潮湿，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毛巾、纸巾……只要能擦拭的东西上都沾满了发黑的血迹。老婆婆躺在床上。玉藻前用妖力一看，已有地狱的使者在她身边蠢动，只等着最后时刻的驾临。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奇怪。自己都快要死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说起来，那个人在自己怀里死去的时候，好像也说了很多……玉藻前不愿再回想，走到了床边。
“是你，”老人睁开眼睛，看到玉藻前，支撑着坐起来，“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玉藻前用折扇轻抵着唇，低笑，“过去的故事，不知您是否愿意跟我讲讲？”
一个时辰后。
玉藻前：“果然如此啊。”
“我时日不多了……”老婆婆颤巍巍地走到屋里角落，掀开覆在上面的布料，“那孩子最喜欢我酿的米酒，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你拿去吧。”
手工制的米酒味道非常醇厚，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或许还因为倾注了老人朴实的心意，闻起来有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更罔论嗅觉灵敏的玉藻前了。
这就令他在拒绝的边缘可耻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别要了吧，自己又喝不了，不过……玉藻前低语：“人类受伤的时候，好像是会用酒来消毒……”
“什么？”
“没什么。”
老婆婆笑起来，一脸我懂，“果然，还是担心他的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玉藻前：不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专程给他带酒去消毒。而且论辈分，我比您大不知多少辈了……
老婆婆将一盒膏药塞到玉藻前手里，“让他用这个吧。还有这几坛酒，记得带走咳咳咳……”
说完，老婆婆就虚弱地躺回被窝，像是无力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11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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