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一灯人著梦

14、第14章

　　第十四章

　　砑红上前来问，“少爷是要去哪儿？”

　　小侯爷说，“我往练武场去，一会儿就回来。”

　　砑红应好，一路送到院前，“婢子让紫玉去准备洗浴的东西，等少爷练武回来，正好泡澡解解乏。”既说到这个，免不得再问一句，“少爷与郡主和好啦？今晚上和郡主同屋吗？”

　　“我呸，谁要和她同屋？”小侯爷让她一切照旧，“东边那屋子我看好，你收拾出来，小爷以后都睡那里。”

　　砑红一时没反应过来，暗自寻思少爷这话什么意思呢。还没想过味来，少爷已经兀自走远，渐青过来拍拍她的肩，问她，“少爷说什么呢？”

　　砑红回头笑，“哪有什么，紫玉那丫头呢？教她快去给少爷准备热汤，你跟我来，东角落那屋子，先赶紧收拾收拾。”

　　渐青奇道，“咦怎么，少爷还不与郡主同房？”

　　“嘘这话咱们说不得。”砑红与她们差不多的年龄，看事情却更通透，“记住，跟着少爷吩咐做事，总不见得错。”

　　......

　　......

　　方小侯爷没趁夜去倚红楼，第二日一大早却呼朋唤友出去玩了。

　　乳母特意跑来告诉珠玉，让她放心，“许世子约的姑爷，听说是出去秋狩，好几天才回来。”乳母说着却忍不住埋怨许世子，“这许世子从小也不是个靠谱的，哪儿有人才新婚，就给叫出去玩，几日不归的啊？”

　　“他呀。”

　　珠玉没什么兴趣。这许世子是她堂兄，只大她几个月，却打小就喜欢扯她的小辫子。原本是个恶霸一样的主儿，后来不晓得看了什么话本子，改走儒雅风流的路子了。成天拿着他那柄说是诗仙用过的扇子，夏天也扇，冬天也扇，从此以后，看见她都不扯小辫了，换把扇子轻轻一合，往她脑门上敲。

　　珠玉哪里是好欺负的人？他敲一次，她撕一回，原以为总有个尽头，隔日再见他，却又看他悠悠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旧扇子来，说这一把是酒仙用过的。

　　这样的人自然多情，光珠玉听过的他的风流事，就不下十件。

　　总之是个没出息的人。

　　乳母还在那里说话，“昨夜郡主怎么又没与姑爷同房呢？这夫妻间的事情，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兴第二天早上还带气的？”

　　珠玉好声气地同她说，“我没生气。”

　　“没生气怎么这样呀？”

　　珠玉看她这样子，见是说不通的了，扬声喊厌奴和小屏入内，“陪我上街挑缎子去。”

　　乳母从小带大她，哪里不清楚她的脾性，郡主娇养惯了，一旦遇见行不通的事，就左右打马虎眼，可如今这桩事情，哪里是含含糊糊就能过去的？别说满院子这么多人，人多口杂的，指不定这会儿已经传给方老夫人，方夫人知道。教人家怎样想？这新妇几日不与夫君同房，只怕会说郡主不懂妇道呢！

　　乳母见她披上大氅就要出门，急道：“郡主这会儿了，怎么还出去呢！”

　　珠玉回头，奇怪道：“这青天白日的，我出去有什么要不得的？”

　　“不是这个话。”乳母那叫一个心焦啊，“我的乖郡主，我的好郡主，别教婆家的人以为您狂妄无礼呀。”

　　珠玉心里委屈，心想不同房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怎么不见去说他？

　　如今听乳母说教得实在烦了，随意挥挥手应下，“等他回来再说，再说。”

　　等他回来，去同他说啊！

　　乳母安慰道：“郡主乖巧，上街买什么缎子呢？教小屏去就是了，哪里需要自个儿出门的？”

　　“我想着替嫂嫂做个荷包呢。”珠玉掰着指头数日子，“嫂嫂生辰快到了，仔细找找，没什么好送的，我就想亲手绣一个荷包给她吧。”

　　一来她绣工好，亲手做的，总有个心意在，二来也好打发打发时间，不然一直待在这屋子里，只会觉得不自在，因为这儿到底不是她自个儿的院子。

　　既然说了要挑好缎子，珠玉当即就让仆人备马车出去。乳母听她话里将世子妃抬了出来，素知她二人关系好，此刻也拦不得，只好将小屏拉过去细细叮嘱。

　　小屏是个软骨头，这时候听得连声应，等到街上被郡主一瞪，什么劝诫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珠玉倒是认认真真上店里挑缎子，挑到一半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转过头去看，真巧，竟然是平日不常见的谢家小姐。

　　这谢小姐是她嫂嫂的表妹，就是她哥嫂故事中第一个“出卖”她嫂嫂的人。说起来珠玉该感谢她，要不是她出声告诉嫂嫂的出身，哥哥哪里能这样快抱得美人归？

　　可是怎么说呢，有些人就是天生瞧不对眼，珠玉自知自己娇惯，可这谢小姐丝毫不比她逊色，偏却爱装出一副温柔知礼的模样。

　　哼，谁还不会装吗？

　　珠玉莞尔一笑，先迎上去牵住她的手，“当真巧了，在这里遇见妹妹。”

　　谢小姐回礼说，“姐姐也来挑缎子呢？不知道看上哪一缎了？”

　　“哦...这个。”珠玉随手点了一缎，就听谢小姐吃惊说，“姐姐与我真有缘，我第一眼就瞧中了它，不晓得姐姐肯不肯让给我？”

　　珠玉为难说，“这个......”

　　“姐姐不肯吗？”

　　谢小姐盈盈看来，珠玉不忍心欺她，忙点头说，“既然妹妹喜欢，就送给妹妹，小屏付钱。”

　　小屏脆脆应了，跑去掏钱袋。等店小二仔细包好，捧来给谢小姐。

　　谢小姐的丫鬟忙接过，谢小姐惭愧说，“我既抢了姐姐的心头爱，又怎么忍心教姐姐破费？”

　　“不碍事不碍事。”

　　珠玉微笑。

　　“要不姐姐再挑一缎？不然我实在愧疚。”

　　珠玉叹气，“都已不是最心爱的那一缎了，其余再挑也没有什么分别。”眼神不经意看向小屏，小屏忙会意，上前指着她先前看中的那一款，“婢子斗胆，倒觉得这个好，不知郡主与谢小姐怎么看？”

　　珠玉随便看了一眼，淡然收回目光，“就随你挑的吧。”

　　再看回谢小姐，“妹妹既然不安，不如多送一缎给我？小屏，你再随意挑一挑。”

　　小屏忍笑应下，这回不看喜好或成色了，只管往最贵的挑。

　　谢小姐不是傻子，看她们主仆这样子，已知自己被耍，不由冷笑一声，“许久不见郡主，郡主还是老样子呢。”

　　“怎么无端端又叫我郡主了？多么生分！”

　　珠玉蹙眉就要落泪，谢小姐到底比她年纪小些，忍不住气，挣脱出她手，“我刚刚倒是被郡主说中心事，正念着你我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想要宽慰郡主，没想到郡主却拿我玩笑。”

　　呸，谁与你同病相怜！

　　珠玉不装了，神色冷下来。

　　谢小姐却慢悠悠的笑，“我听哥哥说今日要与许世子，方小侯爷他们出去狩猎呢。郡主是怎么回事？这才嫁没几日，就管不住自己的夫君了？前几天刚闹得满城都知道，这一转眼，郡主又一人独守空房？”

　　珠玉咬着牙，谢小姐自顾自的说，“我瞧姐姐是悟透了，‘既然都不是最心爱那一个，其余再挑也没有什么分别’，哎，妹妹倒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珠玉嘴角一扬，“那简单，我帮你说门亲事，你自然就和我一样悟懂了。”

　　“你什么意思？”

　　“我庶兄，青年才俊，丰采不凡，我觉得是你良配。”

　　谁还不知道她庶兄有一堆烂账？谢小姐气得连跳脚，“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