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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嘉德三十五年秋天的夜晚,窗外大雨倾盆,雷声滚滚,明白色的闪电“咣当——”一声劈在怡春宫的上空,明晃晃的光瞬间将昏暗的宫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宫殿正堂上坐着一位身穿龙袍,须发皆白的男人,作为大魏的第二任皇帝,他算得上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皇帝,对外平周边六国,对内任用贤才,国家在他即位的这三十五年内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状态。
      只是嘉德皇帝到底逃不开那个属于皇帝的魔咒,随着年岁渐大,越发迷信长生,渐渐开始亲信小人,远离贤臣。
      正堂上跪着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身形略大一些,另一个还未长开,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像一个小团子一样。此时两个孩子哭着跪求座位上的男人。
      “父皇,母妃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母妃平日里吃斋信佛,每逢国家灾难,都会把自己的脂粉钱拿出来救济灾民,母妃她心地善良怎么会做出诅咒父皇的事情啊!父皇,儿臣求您放了母妃!放了母妃!”男孩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用额头狠狠地叩头,似乎这样就能让上面那个冷漠的男人回心转意。
      “父皇,小五也求求您放了母妃!”年龄较小的孩子不知道怎样表达才能让自己的父皇原谅自己的母妃,只能像哥哥一样不停地叩头,乞求他的父皇能够放过他们的母妃。小小的人儿撅着屁股一直叩头,希冀用这样的方式让父皇心软。
      男人看着地上的这两个孩子,心中有一丝不忍,一只手刚要伸出去扶起小个子的男孩,却被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拦住了。
      皇后从阴影中走出来,跪在地上劝谏道:“皇上,珍妃巫蛊案一事已经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况且珍妃的母国,是被皇上带兵剿灭,难保她不会心存恶念,皇上万勿因为心中一时不忍,日后追悔莫及。”
      嘉德帝听后缓缓伸回那只已经快要碰到小儿子的手,“皇后说的没错,来人!”
      宫殿外匆匆跑来一个身形佝偻的太监,躬身等待皇帝的吩咐。
      “珍妃于宫中行巫蛊之事,褫夺封号,赐死。”皇帝说完之后站起身想要离开,在他看来儿子虽然可怜,但是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年龄较小名为魏冉雪的男孩子对着起身离开的父亲仍在不停地叩头,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母妃的命运与面前这个明黄色衣袍的男人密切相关。
      年龄大的那个男孩知道现在叩头已经激发不了男人的怜悯之心,高高在上的父皇何时是心慈手软之人,这件事情他在七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父皇!儿臣已经没有了一次母亲,儿臣不想再失去一次母亲!”他泪流满面地对着马上要走出大殿的男人嘶吼道。
      男孩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帝离去的身影明显停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宫殿阴影中的皇后此时走出阴影,看着地上哭得凄切的两个男孩,冷冷笑了两声:“珍妃、贞妃,呵呵!”
      年龄小的男孩吓得直发抖,年龄大的男孩紧紧搂住自己的弟弟,闪电再一次在空中炸开,明晃晃的光照在宫殿中的三个人身上。
      皇后只见一双如狼似鹰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但随着闪电的消失,这样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仿佛之前只是错觉。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出自生物的直觉,她不愿继续留在这里。
      皇后离开后,怡春宫的大殿上只剩下两个相依为命、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兄弟二人。
      “皇兄,皇兄我们该怎么办?”魏冉雪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地问自己的哥哥。
      该怎么办?魏冉向也想问,早在七年前他就问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答案,如果不是珍妃娘娘的出现,他现在或许已经是黄土一抔,死在皇后的手下了,怎么能有今日这样的成就?怎么能让部分文武百官都隐隐站在自己身后,相信有朝一日自己能黄袍加身。
      他逼迫自己冷静,现在他并不是孑然一人,他还有弟弟,他不能让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在弟弟身上重新演绎一遍。
      魏冉向替自己的弟弟擦干眼泪,手上挂着弟弟的鼻涕他也不嫌弃,往身上蹭了蹭,“雪儿,你听皇兄说。”
      魏雪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再抽泣。
      “皇兄现在去太和殿,你自己在宫里面乖乖待着,皇兄去求父皇赦免母妃,一会就回来。”魏冉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或许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幼弟稍微放心些。
      “小五也要去!”
      “不行!你在宫里乖乖待着,外面下这么大雨,皇兄一人去就可以!”
      魏冉雪经历了刚刚这一系列变故,母妃被人诬陷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意图谋害皇帝,本来寄希望于宠他爱他的父皇可以放过他的母亲,结果父皇却下令将自己的母妃打入冷宫。若仅仅只是这样也还好,无论如何他还能见到自己的母亲,但是自己的母亲马上就要离开他的身边,要被赐死!他心慌,他难过,他不舍,只有五岁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如今他的身边只有皇兄一个人,魏冉雪很害怕他的皇兄这一走之后,他就再也看不见他的皇兄了,所以苦苦哀求魏冉向可以将他一起带上。哪怕刀山火海,他也要和皇兄一起。
      魏冉向想到了父皇对魏冉雪的宠爱,他想或许有雪儿在旁边一同求情,父皇会心软放了珍妃娘娘。他们兄弟俩受些苦没关系,只要能救出来珍妃娘娘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小五,你怕不怕?”
      “皇兄,我不怕,你带上我好吗?”魏冉雪用着近乎乞求的语气询问道。
      “好。”魏冉向略带沉重的回答了幼弟的问题。
      魏冉向拉起魏冉雪的小手,兄弟两个人一高一矮,向着殿外雷雨交加的黑暗中走去。
      太和殿外,魏冉向拉着魏冉雪两个人跪在雨中,豆大的雨滴落在两个人的脸上,可是两个人却一丝不动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言不语,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秋雨落在身上带着森森寒意,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不禁发抖。
      太和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丝缝隙,殿内温暖的烛光在雨幕中显得十分朦胧,没有一丝真切的感觉。
      “三殿下,五殿下,你们这是何必呢?你们二人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老人家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有人能更改过?”自太和殿中小跑出来的元公公一边说着,一边将油纸伞举在两位皇子的头上,他深知皇帝子嗣甚少,至今只有五个,而在这五个皇子中,皇帝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极为喜爱。
      “元公公,冉向恳请元公公帮帮我们。”魏冉向目光殷切。
      “三殿下,不是老奴不肯帮你们,你们也是老奴看大的孩子。只是今日这件事,实在是触了皇上的霉头,皇上平日里最不喜的就是这巫蛊一类的邪术,可是珍妃娘娘,哎!”元公公狠狠地叹了一下气。
      魏冉向能够感觉到元公公说此话时的真诚,他心中也明白天下至尊的父皇怎么可能收回皇命,不过就是为了赌一把,赌一把父皇是否真会心软罢了。他没有别的能力能够与自己的父亲谈判,只有这一条命还能够作为赌注。
      魏冉雪拽着元公公的袖边,“元公公,小五不想没有母妃......”。
      “二位殿下,老奴再去试试。”说完这句话之后元公公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喊来不远处的小太监,命令小太监为两位皇子举伞。
      “公公美意,冉向和雪儿心领了。”
      “哎,罢了罢了,老奴快去快回。”说完之后元公公又一路小跑进入了大殿。
      ......
      光明亮丽如同白昼的太和殿仿佛与外面雷雨交加的恶劣天气不是一个世界。
      “那两个孩子还在外面跪着呢?”皇帝平淡的话从幕帘后响起。
      “是,两位殿下心心念念想见皇上一面,即便下这么大的雨,也一直跪在外面,老奴看了,这心都在疼。”元公公像是在唠家常一般的将事情说出来。
      “这老三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那老奴......应该做些什么?”元公公本想问皇帝是不是要让两位殿下进来,但话到嘴边,想到皇帝不喜欢奴才们揣度他的心思,所以将即将要说出来的话憋了进去,换成应该做些什么?
      幕帘之后的皇帝并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坐着,不停地用一只手摩擦着另一只手上的玉扳指。
      良久之后,皇帝悠悠开口:“去吧!把那两个孩子带进来吧!”
      元公公赶忙答应了一声,疾步走向殿外。
      外面的雨已经不是很大了,但随着夜色越来越沉,温度却越来越低。
      “皇兄,小五觉得冷,小五害怕。”魏冉雪冷得一直在打哆嗦,此时感觉自己难以支撑下去了,所以开口想要寻求自己皇兄的帮助。
      魏冉向看着跪在自己身边那小小的一团,心里十分自责,他的弟弟还那么小,为什么就要让自己的弟弟经历这些事情,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把他留在怡春宫,而是让他来到这里和自己受罪。
      他一把拉过自己的弟弟,将他搂在怀中,小小的身体软软的趴在自己怀中,那一刻他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竟然狠心到带弟弟来受这份苦。
      魏冉向鼻子酸酸的,很想在这场还未结束的大雨中放肆的哭一场。但他拼命地忍住即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他深知,哭泣是要用在特殊的地方才能产生特殊的效用,凭白的哭泣只会增添自己的烦恼。况且身边站着的这个小太监还不知道是谁的人,他这样凭白的哭泣只会引起他人的猜忌。
      魏冉向将魏冉雪的身子搂得更紧了,用自己的身体为魏冉雪遮盖大雨。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珍妃娘娘,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弟弟。

  • 作者有话要说:  魏冉向:没人疼,没人爱,我是一棵可怜的小白菜。
    魏冉雪:兄dei~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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